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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党出现的标志性的事件，就是所谓的‘1679法令’。当时查理二世无子，王位继承人是其弟詹姆斯二世，可这厮是个天主教徒，议会里头吵翻了天。查理二世力排众议，直接解散议会，结果导致整个英国政坛的大分裂，双方纷纷选边站队，托利党和辉格党就正式成型了。”60;62; “这个事情...有趣得很。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所谓的‘现代政党’，到底说的是什么？”60;62; “有一个著名的‘四个P/P标准’——第一，这个政党的组成成员是特定群体中的一个部分；第二，它是一个拥有特定政治目的的组织；第三，它具有政治性；第四，它必须是政治生活的主体。英文缩写都是pp，所以叫四个pp。”60;62; “举个例子。”朱由检问，“为什么东林党不算现代政党？”60;62; “我给你逐条分析——第一，东林党人是某个特定的群体吗？这个不一定，可以暂且不论。但以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东林党代表的是所谓江南工商地主之类。这个暂且不论，三四两条都可以不论，因为第二才是关键。东林党，它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纲领。没有纲领，东林党就始终是松散的朋党，算不得政党。”60;62; “这会不会有些太武断了？”60;62; “你看这群人闲着没事都开始学王莽了，你还觉得这武断吗？”60;62;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要闲得发慌？”60;62; “因为朋党和现代政党的本质区别就在这里。现代政党是为了执政而生的，而朋党是为政治斗争而生的。现代政党执政就可以施政，而朋党根本就无法以党派为组织来施政，他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斗’，就是打靶。没有靶子，他们一定会自己画个靶子来打才能动起来，要不然就是崇祯年那样忠正盈朝，全体双手离开键盘。”60;62; “这群人有病吧？”60;62; “废话，朋党就这样，要不然还结什么党啊？你看，比起东林党，阉党倒是更像是现代政党了——第一，阉党由特定的阉人及其党羽组成。第二，它的政治纲领非常明确，就是给魏忠贤服务。第三，它有政治性，这个自不必说。第四，阉党当然是政治生活的主体部分，不跟阉党走的都被东厂逮去了。你看，比起东林党，难道阉党不是更像一个现代政党吗？”60;62; “你都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论证？”60;62; “咳。”奥古斯塔咳嗽了一声：“我这意思就是叫你不要胡乱论证，也不要尽信我这个‘4PP理论’，要不然你就能得出‘阉党是现代政党’这种荒谬结论。东西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你现在又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60;62; “喂喂喂，你不是参谋吗？”60;62; “谁让你一路倒车的？以前我还能帮你，现在你倒得太快了，不在服务区。”60;62; “行吧，我自己想想...刚才那套4PP，倒是有一点提醒了我。依靠政治生命的传承，无法维持政策延续性。就拿你刚才的例子来说，难道光一个立储就能建立两个现代政党？那三大案岂不是可以成立三对现代政党？再往前那一个大礼议，乖乖，我大明衮衮诸公要跑步进入现代化了。我算是明白了，关键不在那什么法案，关键在一个能让他们持之以恒斗起来的议题。”60;62; “诶~~你这说得没错，那我给你提两句议题——儒家悬而未决的议题那可太多了，什么性善性恶这是最基本的，法先王和法今王又是一对。回头你可以去翻翻王安石和司马光两个人斗嘴的段子，那素材可是无穷无尽啊。”60;62; “那就决定了——既然他们不客气，那么盐铁大议就照常推进，之前怎么说现在还怎么来，总归要刮他们一刀。嘿嘿，没有个阉党，我就弄个盐党出来，照样能把朝臣们一刀两断。他们自个斗起来了，就没空给我找麻烦了，他们顺便还能把现在这些跑得太出格的议题完结了。”60;62; 拿定了主意，他便对张煌言说：60;62; “苍水啊，我决定了——诶，你猜猜我决定什么了。”60;62; “头儿你要挑动东林党窝里斗？”60;62; “嗯，知我者苍水也。看来这事情可以交给你来办了，就是盐铁大议的事情。”60;62; “制台你要接着办？”张煌言吃了一惊——朱由检许久没有提这件事了。60;62; 盐铁大议，那可是个大命题。国营和私营暂且不说，这个议题上了称千斤都打不住，可以直接上升到“仁政”去。60;62; 仁政，是不管呢，还是什么都管呢？反正王安石和司马光吵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这是历次变法都要吵的经典议题。不抬出来便罢，抬出来就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以此为分界，大明的朝堂完全可以切割成左派和右派。60;62; “嘿嘿~我就是要看他们斗鸡。张苍水，你意下如何？”60;62; “制台，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事情一开，那就无人可置身事外了。”60;62; “未必。”朱由检摇了摇头：“你忘了我是谁？我可不是朝臣，我只站在皇家这一边。至于朝廷里头怎么吵，那与我何干？”60;62; “这倒也是。制台既然有数，在下便照办。”60;62; “还有件事，你一并办了——我也发现这托古改制也并非全无坏处。他们搞出来这个和稀泥的中郎将，倒是提醒了我。郎官可以往外延伸，不只是中郎将。侍郎，原来不也是郎官？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中郎将为将军之副，侍郎为尚书之副。今后，全部由郎官来出任。至于郎官~~”60;62; 他笑而不谈。因为。郎官有哪些人，完全是由天子本人来决定的。若是郎官可用，大可以作为天子臂膀。若是不可用，天子可以再封它一打议郎来分票，直接瘫痪议会。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自然也可以把议郎全部换掉，这和换翰林院也差不到哪里去。反正有那么多新科进士呢，最不缺的就是磨嘴皮子的闲人。60;62; “啊~这可比英国人那套要热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