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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揆一立时便收了声，不敢再说。60;62; “我再问一遍，是不是荷夷？”60;62; “是...是荷夷...”揆一低头应声。60;62; “荷夷，那就按照荷夷的贡道来走。”卢比扬从身旁的会同馆工作人员手上接过来一份表单，翻了翻：60;62; “现在不是你们的贡期，你们这是非法朝贡。现在没收你们的贡品，见了皇上叩了头就滚回去吧。”60;62; “是...是...只要能见到皇上，叩了头，我们这心愿也就了了。”60;62; “你们是拜菩萨还是叩头？还还愿呢？”卢比扬皱了皱眉。60;62; “我们荷兰对天朝可是一片忠心呐！我等忠心，日月可...”60;62; “得了吧，谁不晓得你们只对钱忠心。叩了头就趁早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还有，麒麟带回去。”60;62; “朝廷不要麒麟？麒麟可是祥瑞啊。天朝怎么连祥瑞都不要了？”揆一大为震惊，他不知道这为什么都跟说好的不一样。60;62; “废话！我要是每一只麒麟都接，现在都有一打麒麟了！要养你们自己带回去养，别搁在南京城碍事！”卢比扬总算是把这一口气吐了出来。幸好这是伪装的鲁密国，要不然他还没办法推脱掉。60;62; “那...那朝廷要不要当康？”60;62; “当康？你们抓到当康了？”卢比扬抬了眼皮。60;62; 当康是《山海经》中的丰壤瑞兽，是一种长了四颗獠牙的猪。60;62; 传说中，当康会在丰年的时候一边唱着“当康~当康~”，一边跳着舞，突然出现在百姓面前。60;62; 虽然很丑，但确实是瑞兽。60;62; “对对对，我们带的瑞兽里头除了麒麟...”60;62; “别提麒麟了!”60;62; “哦...我们专程来给朝廷送献当康的。”揆一见到卢比扬对当康感兴趣，立时便松了口气——天朝还是那个天朝。60;62; “当康呢？”60;62; “在这在这，马上就到。”揆一一招手，后头便有一伙人抬出来一个大箱子，把箱子摆到了卢比扬面前。60;62; 几人一掀开箱子上罩着的布——60;62; 60;62; 一只野猪和人出现在众人面前。那野猪并不大，却长了个硕大无比的脑袋。脑袋比例失调，丑得像个鞋拔子。猪身上有一层稀疏的毛发，眼睛旁边还挂着几坨横生的赘肉。60;62;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60;62; 它是猪，而且长了四颗牙。60;62; “千户！四牙猪，真是当康！”几个锦衣卫惊呼道。这传说中的动物，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60;62; “啧，啧啧。”卢比扬抱着臂围着“当康”兜了一圈。那当康先前没见光，倒是安分的很。见了光立时暴躁起来，撞得笼子嘎吱作响，几乎要破笼而出。60;62; “不对，这不是当康。”卢比扬摇了摇头。60;62; “诶？锦衣卫老爷，您再仔细看看。这不是当康还能是什么？这可是有四颗牙的猪。”60;62; “不不不。”卢比扬指着那“当康”说道：“当康会一边唱着‘当康’，一边跳‘当康舞’。这只牙猪会跳‘当康舞’吗？”60;62; 60;62; “它...应该是不会的。”60;62; “连舞都不会跳，还叫什么当康？拿回去！赶紧拿回去！”卢比扬朝外头指了指。60;62; “千户~”几个锦衣卫凑上来提醒道：“这搞不好真是当康诶。它不跳舞，是不是心情不好?这明明和山海经上写得一模一样。”60;62; “废话！你看着动静，你看着力道。这暴躁四牙猪搞到锦衣卫衙门里头谁来养？你们养？”60;62; 几人连连摇头。60;62; “不养就给我闭嘴！对外统一说这是四牙猪，不是当康!”60;62; “得令！”几人心领神会，望着那撞笼子的“暴躁四牙猪”如临大敌。这玩意要是搁到锦衣卫衙门去，那他们可就统统遭了殃了。60;62; “我们走！”卢比扬不想在此地多做停留，他怕荷兰人又找出什么这是“当康”的证据来，他不好分辩。60;62; “锦衣卫老爷！锦衣卫姥爷！”揆一在后头连声大喊：“这真的是当康！真的是当康！”60;62; 卢比扬依旧不为所动，头都不回，径直走出了会同馆。60;62; “揆一先生，我们怎么办？明国人不认啊。”一众人立时把为首的揆一围了起来，商量对策。60;62; “揆一先生，我们的贡品被没收倒是不打紧。可要是什么都送不上去，我们怎么和明国搞好关系，重开商路？”60;62; “总督大人可是说了啊！揆一先生！我们要是搞不到通商资格，这辈子都回不了荷兰了！”60;62; “啪！”揆一一拍脑门：“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60;62; “做什么？”60;62; “教疣猪跳‘当康舞’！”60;62; “这...”60;62; “一天教不会，我们就教一天。一个月教不会，我们就教一个月。就算是要两年，两年半！我们都要一直教下去，教到疣猪会跳‘当康舞’为止！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给天朝献上祥瑞，我们才能重开商路，早日回...早日回家啊...”话说到这里，揆一不由得泪如泉涌：60;62; “你说我一个瑞典人，怎么就跑到荷兰东印度公司里头来人质了呢...但是我姐姐说了，家里头已经研究决定了，就让我到姐夫手下干活。结果...上帝呀！我到底是得罪了哪里得罪了您，你要这样试探我！”60;62; “上帝呀！”一众荷兰人仰天长叹，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疣猪愈发惊恐，加倍发力撞笼子，想从这群怪人中挣脱出去。60;62; 发了牢骚，揆一再一次把注意力投到了疣猪身上：“我们，一定要让这头疣猪...不对！这头当康学会当康舞！”60;62; “可是当康舞是什么样？”一众荷兰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传说中的丰壤之舞要怎么跳。60;62; 揆一也急得抓耳挠腮，在原地团团转。60;62;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他猛然抬头一看，只见远处一颗大树的阴凉底下，三个纹身壮汉赤裸着上身，穿着过膝的草裙，正闭着眼纵情舞蹈，陈醉在艺术之中。60;62; “找到了！看充满活力的舞姿！哦，那一定是丰壤的力量。太美了！那就是祈求丰壤的当康舞啊！我们有救了！快给疣猪做一身草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