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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卢比扬叹了一声：“我们是锦衣卫...我们是锦衣卫啊，我们怎么能...啊，对，我们锦衣卫本来就是干这事的。”卢比扬想起了邵纲和他讲的，以前的锦衣卫的工作。60;62; 锦衣卫在早些年干的事情，和现在没什么差别。以前锦衣卫主要养大象，养老虎，现在锦衣卫养麒麟，养熊猫。60;62; 一想到邵纲那辈人还要应付比麒麟和熊猫危险得多的东西，卢比扬还是暗自庆幸：“啊，幸亏我们养的都是吃草的，温顺的。这要是来个生猛的，乐子可就大喽。”60;62; 他走回办公室，灌了一大口冰镇酸梅汤，擦了擦汗。60;62; “走吧，又来两只麒麟，我们还要去接‘客’。”60;62; “是。”一众锦衣卫应了一声，便回去换飞鱼服，准备到会同馆去接那些新来的朝贡队伍。60;62; 他们步行走到孝陵卫的衙门，从孝陵卫的马场支了十几匹马，这便冒着正午的太阳往南京城北奔去。60;62; 半个时辰后，经过了一路颠簸的锦衣卫总算是到了地方。60;62; 卢比扬隔着老远就看到两个麒麟脑袋从院墙里头伸出来，和他院子里那三只一模一样，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现在只想看看那几个不长眼的使臣到底是什么货色，他打算回头就上书礼部，让礼部砍了他们的朝贡名额。60;62; 然而刚一走到会同馆的门口，鸿胪寺少卿立时便迎了上来，似乎早就在等锦衣卫。60;62; “哦呦，你们总算到了，赶紧来赶紧来，里头马上要打起来了。”60;62; “打起来？反了他！还敢争贡不成？”卢比扬一听说里头要打，立时便警惕了起来。60;62; 嘉靖二年的时候，日本大名细川氏和大内氏都谎称自己是“日本王”的使者，争相上贡，结果在宁波的大街上打了起来。两边人自己死伤不说，尽然还搞起了倭寇的买卖，在宁波大肆烧杀抢掠。60;62; 最后，始作俑者“宗设谦道”在逃回日本的过程中遭遇了诡异的一阵大风，把他们直接从宁波吹到了朝鲜。朝鲜当即把这一伙人擒下，杀了三十个，活捉二十个，然后把人头和逃犯一起送到北京听候朝廷发落。60;62; “诶呦，锦衣卫老爷哟。”鸿胪寺少卿也管不得谁大谁小了：“这可是真个出了大事，他们这架势真要争贡啊！锦衣卫老爷，你可不能让他争起来。这要是闹成当年日本人那样，上头查纠起来，你我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啊！”60;62; “你说说，什么人胆子那么大？我进去会会他们。”60;62; “鲁密国的。”60;62; “鲁密国今年年初不是来过了吗？还来了俩。结果查出来，一个是鲁密本国，一个是早先内庭让吐鲁番假扮的。”60;62; “这...这又来了一个。”60;62; “又来一个鲁密国？”60;62; “嗯...”60;62; “神经病吧！逮一只羊往死里薅？！换都不换？当天朝是傻子不成？！”60;62; “军爷啊，我们听见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你说，这群洋人都不带脑子的吗，干嘛都去扮鲁密国？帖木儿的朝贡国罢了，有那么吃香？”60;62; “叫各国使团都待在房里别动。搬完之后你们都出来，省得打起来误伤。”60;62; “军爷要在会同馆里头开打？”60;62; “我尽量不打。但这伙人欺人太甚，那也就怪不得我了。掏枪，跟我走！”卢比扬和十几个锦衣卫都一手握着枪，一手按着刀，从大门口冲了进去。60;62; 一进大门，便望见两伙人站在会同馆中间的广场上对峙。60;62; 两伙人打扮类似，都包着头，戴着头巾，留着大胡子，都是标准的西域打扮。60;62; 一见到锦衣卫来了，一伙人知趣地收了刀兵——他们是年前来的奥斯曼使者，认识锦衣卫。60;62; 另一伙人见奥斯曼的使者动了，立时有样学样，也把刀兵收了起来，没有一点拖泥带水。60;62; 卢比扬倒是也认得奥斯曼的人。他没问那一伙新来的，直接去问奥斯曼：“我说，鲁密国的使节，你们怎么解释这一伙人？”60;62; “锦衣卫老爷！”那鲁密国的翻译立时便大呼：“他们是荷兰人！就是前些年和你们在料罗湾打仗的荷兰人！卑鄙无耻无恶不作的荷兰人！他们要假扮我们鲁密国。名为上贡，实则要行刺啊！”60;62; “锦衣卫老爷！”荷兰人那边也立刻说起了中文，而且讲得比奥斯曼还顺溜：“这伙人根本就不是罗姆苏丹国，他们是奥斯曼土耳其！他们假扮了罗姆，是来骗贡的。”60;62; “我们知道。”卢比扬抱着臂：“我们正在查证，还没查清楚罗姆和奥斯曼到底有什么关系——但你们呢？罗姆早就完蛋了吧，你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鲁密国？真是荷夷？”60;62; “启禀大老爷！”打头的荷兰人上前一步：“在下揆一。我们请求向皇上，叩！头！”揆一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叩头”二字，显然是准备了很久。60;62; 揆一对自己的决断非常自信——他像个真正的荷兰人一样，把尊严和荣耀都抛到脑后了，准备直接用叩头来解决问题。虽然这对一个基督徒来说是奇耻大辱，但只要能为公司营利，他就算叩上十天半个月都无所谓。60;62; “哦。”卢比扬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然后呢？你们哪来的？”60;62; “我们来叩头啊！我们是来叩头的！”60;62; “我知道你们是来叩头的。我问的是——你们，从哪来的！”卢比扬怒斥一声，又对一众人翻了个白眼：“弄得跟谁稀罕你们叩头似的。你们当朝廷是庙不成？你们以为拜一拜就有神明赐福？”60;62; “这...”揆一心里一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中国人一听到要叩头就什么都好说。这怎么就...60;62; “我数到三。告诉我，你们从哪来的！三！”60;62; 一声喊出，后头的奥斯曼使者便开始慢慢后退，给锦衣卫腾地方。60;62; “二！”60;62; “我们是尼德兰来的！”60;62; 卢比扬朝天便是一枪：“还敢糊弄？！你们以为天朝不知道尼德兰跟荷兰是一国？怎么，你们想变成俩国？可以，我这就去请皇上发兵，把你们那些个省份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打碎成酋长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