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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朱由检眼见得两个牙兵抬着箭垛越走越近，走到五十米开外他才看见箭垛上插了两支箭。60;62; “这伙人一年到头别的事情不干，除了打老虎就是练习射法。所以，也就只有三百人，多了养不起。”林庆业在一旁解释道。60;62; “那是。他们要一天到晚练习，那个开销要上天了，我们也不好多养。他们射虎就用这个片箭是吧？”60;62; “射虎？射虎不用这个，用枪。以为片箭太轻了，不擅远射。”60;62; “那你们演示这个干嘛...”60;62; “还不是现在殿下面前露一手嘛。弓箭是朝鲜的传统艺能，一个不会射箭的牙兵他绝不是个好枪手！”60;62; “这俩挨着吗？”朱由检挠了挠头。虽然他两样都不会，但这种最基本的问题他还是知道的。60;62; 莫说弓和铳，光是弓和弩就不一样。北宋熙宁年间宋神宗听说殿帅林广是神射手，便让开弓射箭。林广懵了，当即便请罪说自己不会，因为自己“本出弩手”，根本就不会射弓箭。60;62; 作为弩的直接替代品，火枪自然也是和弓箭的用法完全不同。放枪，靠的是准星照门，三点一线。但弓箭没有准星照门，得靠肌肉记忆。60;62; “殿下，弓和火铳自然是不挨着。但是牙兵不一样啊，他们的训练科目就是弓和枪都得会用，因为二者的性能可以互补。”他指着那半搭着弓侍立在一旁的弓手说道：60;62; “我们每年要从天朝请来一百多副牛角，就是为了打造这些个弓箭。不多，除了文武两班家藏之外，全都在他们的手里头。”60;62; “我一直听闻朝鲜的弓是一绝，这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60;62; “给殿下看一下，殿下就知道了。”说罢，林庆业对那弓手下了令，那弓手便最后了几步，伸手去解开弓弦。60;62; 不多时，弓弦被解下。60;62; “殿下请看。”林庆业待朱由检点了点头，便示意那弓手可以继续演示。60;62; 只见，那弓手慢慢的松手，那被绷紧的弓慢慢地进入了舒张状态，从弯的变成了直的——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弓在绷直后还没有完全舒张，而是继续反着卷了起来，直接卷成了一个圈。60;62; 60;62; “哦呦，这个好弹，都卷起来了，有意思。”60;62; “这是朝鲜弓吃饭的家伙。正因为这么弹，所以我们的弓弦在撒手之后也回弹得极快，再打轻小的片箭那简直是‘震霆无暇掩聪’。而且，不怎么费力。”60;62; “那么，代价呢?”60;62; “代价...首先就是这张弓做起来极为复杂，而且非常不好保养。我们的弓在挂上弦之后还要通过略微的烘烤来定型，不用的时候一定要解开弓弦好好保养。冷了不行热了不行，干了不行湿了不行。所以这种弓我们都不敢交到兵卒的手里，只有诸位将军还有这些捉虎牙兵能配发，也只有他们有这个闲心来每天给弓做保养。这弓的不挂弦的时候必须能反着卷成一个圈，要是卷不成就直接报废。”60;62; “射击的时候除了快，还有没有什么问题？”60;62; “嗯...这弓轻，所以好拉。而且拉满之后弓身自己就定型了，不需要废太大的力气就能保持拉满的状态。”60;62; “我说‘问题’。‘问题’有没有？”60;62; “额...”林庆业犹豫了一下。毕竟弓术是朝鲜的传统艺能，让他承认这个艺能有什么不足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60;62; “林将军，你就单从这个弓来说吧。”60;62; “这个弓...要单说这个弓，倒是好说些。这个弓的问题就是太轻了，所以不方便打重箭。箭越轻越好，越轻的箭打出去越快，但是箭要是太轻了太小了打出去又会不稳。所以捉虎牙兵的箭都是单独设计的，不长不短，重量刚刚好，而是极硬的上好木材。”60;62; “那要是打重箭会变成什么样？”60;62; “嗯...是这样的。弓不是越大越好，我们朝鲜的弓和天朝的弓一脉相承，讲究的就是射远和射准，所以弓的回弹一定要快，这样才能又快又准。但为了回弹快，我们的弓并没有做成满洲弓那么大，小得很。因为小，所以力道不够大，只是依靠回弹的高速把箭给‘弹’出去。这只适合弹轻箭，重箭弹不动，弹出去也是绵软无力。”60;62; “有意思。那么在战场上和满洲弓比起来，你觉得二者有什么优劣？”60;62; “我们不是一个打发。开玩笑——鞑子那弓一人多高，跟床弩似的，矮子都没法拉。那箭一个个也是五大三粗，跟山东大葱似的。我们射虎呢，得几个人协作，极远处攒射猛虎之要害。鞑子要是射虎，他们怕不是大摇大摆走到老虎然后跟前一箭就把老虎给打翻在地。这哪是弓箭，这简直就是山东大葱投掷器。”60;62; 60;62; “怪不得在北京那会我看他们冲上来射箭。那箭确实是厉害，射残了我百十号人，全都送回南京了。”60;62; “他们其实以前不这样。早先我们和鞑子交战的时候，他们还正儿八经地射箭。等他们得了火枪以后也不知怎么得就换了一套打法，远远地先用火铳和我们对打，看差不多了就乌泱泱一大帮人冲上来，冲到十几二十步贴着脸，贴到开弓必中的距离上猛打猛射，一箭一个穿，中箭的都被打个倒栽葱。等把我们射垮了，他们扔下那山东大葱投掷器，上来抽刀子就剁，跟剁包子馅似的。”60;62; “诶？我听说他们还有什么穿着三层甲的死士，后头还有督战队。”60;62; “那是努尔哈赤时候的老黄历了，皇太极就不这么打。”林庆业摆了摆手：“鞑子学东西特别快，一天一个样。以前他们却是还有穿着重甲的死士玩命冲锋，但丙子胡乱的时候他们就有了大炮子，哪还稀罕用人当炮灰？摆出九进十连环大阵，连环施放，打得那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漫山遍野都是硝烟。我们被枪林弹雨一冲，立时就被射垮了，连挨近身山东大葱的机会都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