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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位置与其摆上大炮，倒不如摆抬枪。”60;62; “这个位置确实是挺适合抬枪。你们带了抬枪没有？”60;62; “没有。朝鲜的火枪队的清一色的鸟铳和大炮，不带别的东西。我知道抬枪也是见大明这边用过。”60;62; “你们用的是铁炮吧?”60;62; “殿下怎么知道我们用的是倭国的枪？”60;62; “一猜就猜到了。壬辰年的时候倭寇的铁炮却是比鸟铳好用，不过我们现在用的鸟铳是参照鲁密铳改进过的了，机括全部都在枪身以内，击锤还可以自己复位，新的型号还参照猴铳改进了一下闭锁。要不是可靠性还是有问题，我都打算直接给你们燧发枪了。”60;62; “大明竟然愿意向朝鲜传授火器之秘了？”60;62; “本来就是准备给你们传授一下。这都什么年头了，我们也不会敝帚自珍。将来还有不少能用得上朝鲜的地方，自然是得让你们的装备能跟得上。我有个问题——你们还用不用弓箭？”60;62; “禁军不用弓箭了。因为我们缺弓箭用的牛角，做不出堪用的好弓来。倒是火铳很好用，火铳在性能上远胜于粗制滥造的弓箭，所以我们的禁军用的是清一色的火铳，没再用过弓箭。不过...”60;62; 林庆业顿了一下：60;62; “这次我们来，给殿下送了一份礼物。”60;62; “你们要送我个弓？”60;62; “自然不会送‘弓’这种小物件，这份大礼可是下了血本了。只希望日后北伐成功了，殿下一定得给朝鲜留口汤喝。”60;62; “这个是自然，你们就算不送礼也不会亏待朝鲜，毕竟你们参战了嘛。你们要送什么礼？”60;62; “‘礼’还在下头整备，一会咱们下去了就能看到。”60;62; “这么神秘？”60;62; “因为确实是非常贵重的礼物。我们趁着陛下不在汉城才能送，要不然陛下绝对不会答应把‘它’送出来。”60;62; “你们这是趁着朝鲜王不在搞什么呢...算了，你们送了我就收着。先上楼看看吧。”说罢，两人便从那台阶登上了二楼。60;62; 二楼和一楼一模一样，结构上没有区别，依旧是里外两层，四面开孔，专供鸟铳射击之用。60;62; 没有多做停留，两人上了三楼查看。60;62; 三楼——与其说是三楼，倒不如说是天台。60;62; 这里是空的。半人高的护栏围起了一个方型的平台，暴露在空气中经受风吹日晒。60;62; 这平台上什么都没剩下了，就只有城垛旁边的还有车轮轧过的沟槽，那是曾经安放过大炮的痕迹。60;62; 站在此处极目远眺，四周几乎是一马平川，没有什么能遮挡视线的丘陵。在地平线的方向，一条大河向南奔流入海，这便是浑河，或者叫辽河。60;62; 从这里往上游走一百里，便是当年浑河血战的地方，戚家军和白杆兵就是在那里打光的。60;62; “林将军，扬古利是被你们打死的吧？”60;62; “嗯。扬古利在丙子胡乱的时候被我们使了一招拖刀计，诈降诱他进树林，然后四面乱枪打死。”60;62; “那也算是报了大仇了。”60;62; “是啊，当年后金汗...不对，他们是改称‘清’的那年进犯朝鲜的。这可把皇太极气死了，因为扬古利是他的小舅子。”60;62; “后金？”朱由检注意到了这个词：“清廷以前叫后金？”60;62; “是这么叫来着。”60;62; “这个后字是怎么回事？不是我们自己加的？”60;62; “不是咱们加的，是他们自己就管自己叫后金。满语是：amagaaisingurun，就是后、金、国，三个字。”60;62; “嘿？还真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绝了，他们爱新觉罗家简直是绝了。”60;62; “我们也纳闷呢。朝鲜也读史书——北齐北周，后唐后赵，他们在世的时候哪有给自己加‘前后东西南北’的。就只有鞑子，就他们一个独苗，叫什么不好偏偏叫自己‘后金’。这好办了，以后史书上怎么写他们自己都准备好了。”60;62; “真是邪门了...活见鬼了。我一直觉得清廷有股子邪门劲，原来打从努尔哈赤那里开始就开始歪了。还真是有意思，等我们打破盛京以后我一定要把那些个满文史书都拿出来好好看看，等大清完蛋了就用修书的办法给他们立一块墓碑。”60;62; “啊~殿下真是仁慈之主啊。”60;62; “哪里哪里，还要仰赖诸位捧我的场子。”俩人互相尬吹了几句，便从高台上走了下来——风大，冷。60;62; 过了一刻钟，林庆业把朱由检请到了城外。一出门，他便望见了一整排朝鲜兵在城门前整齐列队。60;62; 60;62; 这些个朝鲜兵清一色地穿着布面甲，头顶硕大的避雷针——这避雷针几乎是东亚通用的“高级货”的代名词了。明清朝、乃至琉球安南和暹罗缅甸，这避雷针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爆款，人人都以顶着避雷针为荣，其中又以明清朝鲜三方的避雷针最为接近，几乎是没区别。60;62; 要硬说有什么一样，那大概就是朝鲜兵不怎么用铁护臂，头顶的那个避雷针也喜欢用苏鲁锭似的三叉。60;62; “这是...”60;62; “捉虎牙兵，东国李氏王族的近卫，一般由国王或者世子亲自统领。不多不少，拢共就三百人。”60;62; “叫捉虎牙兵?是捉老虎的？”60;62; “正是。他们平日里把捉老虎当作练兵的科目，负责在汉城周边以及先王陵寝附近狩猎伤人的老虎，一年能打上来一百多只。除了朝鲜王室的命令，捉虎牙兵谁的令也不听。”60;62; “那他们怎么被你弄来了？”60;62; “此一时彼一时嘛。朝鲜王都去南京了，他们也不好在汉城干站着，我就把他们带到了前线这里，进奉到吴王殿下的麾下。”60;62; “看这身行头还不错。他们会什么？”60;62; “给殿下演示一下他们怎么捉虎的您就知道了。”说罢，林庆业对捉虎牙兵那边招了招手，一个牙兵当即便出列，走到了二人身边。60;62; “殿下请看，远处有个靶子。”60;62; “靶子？什么靶子？”60;62; “在那个方向，七十丈之外。”60;62; “七十丈？”朱由检眯着眼睛朝远处一看。果然，在二百多米之外，一个小小得几乎看不清的箭垛立在那里。60;62; “你们要打那个靶子？打个我看看。”60;62; 闻言，林庆业下了令，那牙兵上前一步，从身后的弓囊里头抽出了一张一米多高的短弓——和下了弦有一米八高的巨大清弓比起来，这短弓小得像麻雀。60;62; 他又从背后掏出了一个竹筒，竹筒上连着个细绳。他把细绳套在手腕上，把那竹筒和手腕绑在一起，又从后头的箭袋里头掏出了一只箭。60;62; 这箭简直小得出奇——朱由检见过清弓的箭，那箭有一米多长，近距离能打穿几毫米厚的钢板。但眼前这箭只有清弓大箭的一半长，小得像只鹌鹑。60;62; 60;62; 只见那牙兵把箭卡在竹筒里头，一手握住箭身，把竹筒的另一头搭载了握住弓的拇指上，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向后拉弓，拉过了耳朵。60;62; 数秒后，只听一声尖厉的呼啸声，那支“鹌鹑箭”像闪电般飞了出去，快得用肉眼几乎看不清。60;62; 箭在加速之后和竹筒脱离，那竹筒飞出了小半截，因为拴着绳子便又回到了那牙兵的手里。60;62; “打中了没？”朱由检根本就看不清那箭飞哪去了。60;62; “歪了...”林庆业喃喃地念了一句。60;62; “歪了？我看着架势还以为...”60;62; “三中二就行了。今天风好像有点大，殿下等一下哈。其实也没歪太远，就在靶子旁边，殿下看见了没有？”60;62; “我根本就看不见啊...我不盯着靶子看我连靶子在哪都看不清。你眼睛怎么这么好?”60;62; 60;62; “因为我年轻的时候也当过捉虎牙兵，这招我也会。这是用短弓打片箭，打出来的箭快如闪电，若是近身打人能洞贯半扇猪肉，打着人就是个透明窟窿。最大的有点优点就是快，因为快所以射得远。不过这样会让弓容易打歪，也就只有捉虎牙兵之类的神射手会日夜操练这种精妙的箭术。我是不行喽，早十年前就打不出来了，这吃的是年轻饭。”60;62;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那牙兵。第一箭没中，他打扰没有这牙兵。60;62; 靶子离这里二百多米远，肉眼难以分辨，射击这么远的目标靠的是肌肉记忆和肉眼瞄准的精妙配合，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击中目标。林庆业自己也练过，所以他不会打扰全神贯注打靶的射手。60;62; “殿下，这招最好用的地方是——它不是抛射，它是平射。若是其他弓箭得抬得老高才能打这么远，我们的捉虎牙兵不一样。你看，他只要微微一抬就能打出七十丈远，和用普通的弓箭打十丈二十丈的靶子看起来没什么区别。这要是找到感觉了，他就能一直这么打，能打得70丈外的靶子插满箭。这要是隔着70丈射鞑子的脑袋，正中了面门就是一箭一条命。”60;62; 话音刚落，那牙兵松了手，又是一阵建立的呼啸声，随后便是一声微不可查的“噗”。60;62; “中了。”林庆业面露喜色，远处的箭垛上赫然插着一支只有弩矢长的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