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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琉璃塔却不一样，即使是在地平线的位置远望南京城，这报恩寺的琉璃巨塔依旧非常显眼。若是在那些近在咫尺的清军的眼中，这琉璃塔就显得不只是显眼，而是碍眼了。60;62; 不少八旗满军摆弄着火炮，便朝着琉璃塔打了过去，但身旁的八旗汉军立刻便制止了他们——这当然不是出于什么文物保护，也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60;62; 琉璃塔金光闪闪，一看就知道里面有珍贵的琉璃件和瓷砖。若是打烂了琉璃塔，这些易碎品顷刻之间便会碎成渣子，变成一堆废墟，也就卖不出价钱了。60;62; 这个道理一讲便明白。于是乎，清军的炮队几乎所有的火炮都刻意地避开了报恩寺琉璃塔。60;62; 然而在这个年头，火炮打到哪里和炮手的意志没有非常大的关系，最主要的是取决于运气，还有当时的风向。60;62; 所以，即使这些炮兵刻意的避开了“中国之大古董，永乐之大窑器”，依旧有不少炮弹从琉璃塔周边飞过。60;62; 站在塔顶的贾队长被这些呼啸而过的炮弹吓得心惊肉跳——虽然他知道真正会打中他的炮弹他根本就听不到，但那些呼啸而过的炮弹着实是给了他非常大的心理压力。60;62; 琉璃塔的内部都是梆硬的琉璃构件和陶瓷构件，没有一根木头作为支撑。若是拦腰挨上一炮，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在最糟糕的情况下，琉璃塔可能因为自身的重量而折断。60;62;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站在塔顶的贾队长绝对没有半点生还的希望，这和跳楼没有多大区别——除非他能像成龙那样在倒塌中的大楼上奔跑，只有这样才能救下他的命。60;62; 然而手脚并不灵便的贾队长只是刚入锦衣卫的新人，虽然是个队长但手下只有一个从船上抓的名叫詹姆斯的“大狸子”，后者一直在学习中文，并且尝试着给朱由检用英国的方式编译一套密码，来和本土的情报系统作为补充。60;62; 可怜的贾队长现在只能当一个光杆司令，还要时不时去厨房帮厨，根本就没像小陆那样接受彻底地从头到脚的训练。60;62; 他朝楼下看了看，几个在帮他传递信息的锦衣卫目视着窗外飞过的炮弹，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好像站在这个岌岌可危的高塔上没有让他们有丝毫的不适。60;62; “难道他们有信心能在楼塌的时候跑路？”贾队长把头伸向了窗外，从二百多尺的地方俯视楼下，这让从没有到过这么高地方的他脚下一软。60;62; 再一看旁边那些锦衣卫——不说用，他们肯定也是第一次上来，因为这里平日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就算是锦衣卫也无权进入这里。60;62; 同样是第一次来，那些锦衣卫的老人都表现出了一名情报人员该有的素养。望着那些镇定自若的锦衣卫，贾队长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他们的本事啊。算了，管那么多也没用，我还是看看那‘张飞’在哪吧。”60;62; 他从望远镜里朝下张望，不多时他便望见了鳌拜。虽然在一群着装打扮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里面找一个生面孔很麻烦，但鳌拜那张脸实在是太有特点了，就算是和他不熟的人只要看过画像也能一直记住他的模样，而且从人群里面一眼就认出来——60;62; 他这副摸样，和戏台子上的张飞没有一点差别，都是豹头环眼，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要是他把脸涂黑些再来把丈八蛇矛，用来和吕布来一场三英战吕布也没有半点违和感。60;62; 从人群中一眼的认出了鳌拜那张非常有特色的连脸鳌拜——突然，他发现自己和鳌拜看了对眼。在他的镜头里，鳌拜竟然也在这个时候朝着大报恩寺琉璃塔望去，而是直勾勾地望着塔顶，正巧望见了贾队长所在的位置。60;62; “我估计，明军八成在塔上布置了眼线。”60;62; “鳌大人您看到了？”60;62; “我没看到，我猜也能猜到。”鳌拜望了望琉璃塔的塔顶，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我要是南京守军的统帅，我肯定会在城南的制高点上安排眼线。方才没注意到琉璃塔的战略价值，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对我们的动向一清二楚？我猜多半是塔上的眼线提供的消息。”60;62; “那我们...要不要朝着琉璃塔射击？”60;62; “不太可能。”鳌拜摇了摇头：“要前进到能准确命中琉璃塔的位置，就已经落到雨花台上炮兵的射程之内了。啧，南明朝廷长进了啊，这倒是让我有了当年宁远城下的感觉。”他望着雨花台的方向，慢慢地说道。60;62; 想到这里，鳌拜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几位，你们有没有见识过宁远城下那副尸积如山的惨状？”60;62; “我见过。”那个抬旗进到正蓝旗的佐领开口道：“当年攻宁远城的时候，宁远城上有十几门西洋产的红衣大炮，还有孙元化那些葡萄牙佣兵自己操弄那些火炮。那天的情况比今天要恶劣得多——不对，我觉得这是我们在宁远城下受挫以来遭遇的最大挫折！”60;62; “是啊。”鳌拜叹了口气：“宁远城上那一堆大炮着实是让人心惊。不过后来我们也有火炮了，宁远城便显得没有那么可怕——不过后来我们也没有来得及通过强攻的方式用大炮去轰宁远城，明朝这就完蛋了。现在想来，这雨花台确实是丝毫不逊于宁远城的要塞。”60;62; “那...鳌大人...我们是...”一个佐领吞吞吐吐地问道：“我们现在是鸣金收兵还是...”他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得罪了鳌拜。60;62; “鸣金收兵吧，我需要休养一下，明天重整旗鼓再打...我的头有点痛。”说着，鳌拜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那脑门上还印着一道红色的痕迹。60;62; “嘶”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把手收了回来“看来今天急不得。既然强攻不下，那我们就换个招数——退到安德门附近，在安德门内扎营，准备掘进地道，炸了雨花台。”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