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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阁部，我与马阁部想与你讨教一番养生之道，不知可否啊？”60;62; “嗯...好说，好说。”钱谦益慢慢地点了点头，阮大铖便拉着他的手腕，走进了这媚香楼。60;62; 一进媚香楼，一股清幽淡雅的香气便扑面而来。楼中陈设典雅，家具摆设最次都是红木。厅堂里挂着名家字画，走道里挂着轻纱红灯。满眼尽是雅，见不到一个女人。60;62; 青楼，虽然是风月之地，但却很少做皮肉买卖。那年头流行包办婚姻，很少有夫妻恩爱圆满的佳话，有的只是对家庭的责任和对孝道的遵从而已。在这种情况下，青楼应运而生——它为各位宾客提供的，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爱情。青楼女子自幼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基本能代表那个时代艺术圈的最高水准。60;62; 很少有青楼女子会出卖皮肉，她们要做的便是配文人墨客聊天谈心，吃饭喝酒——换句话说，是真正的“人生商谈”。60;62; 饶是如此，钱谦益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也实在不适合来这里谈情说爱——虽然动手是肯定不会动手的，但花甲之年上青楼若是让他那些徒众知道了，有损他东林巨子的庄重形象。60;62; 不多时，一个打扮端庄的中年女子亦步亦趋地走了过来，对三人微微屈膝：“三位阁部老爷，小女子这厢有礼了。”60;62; “这位是贞娘，媚香楼便是贞娘的产业。”60;62; “哦...”钱谦益点了点头，微微一拱手：“那今晚就麻烦贞娘为我们三人安排一下酒菜。”60;62; “哪里。三位阁部老爷光临鄙处，姑娘们都想出来看个新鲜呢。来三位这边上房请。”说着，贞娘做了个手势，便引着三人上了二楼，挑了处临近秦淮河的房间。60;62; 不多时，楼下的厨房送来了好酒好菜，几人便对着秦淮河的明月推杯交盏起来。60;62; 酒过三巡，钱谦益有些微醺。他正奇怪为什么不叫姑娘一通论风雅，马士英却突然站起身，打开门四下望了望，又关上了门。60;62; “钱阁部，今番请你来，实是有要事相商。”60;62; “哦？”钱谦益皱了皱眉，放下了酒杯：“马阁部，你有要事该去与那郑一官商量，找我作甚？”60;62; “钱阁部，你就没发现——陛下近些日子和复社的人交从甚密？”60;62; “复社中尽是有志之士。陛下亲贤臣远小人，自然是吾等之幸啊。”钱谦益冲着皇宫的方向一拱手，朗声道。60;62; “钱阁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复社，可不是以前那个东林党预备队了，这个你清楚得很。”60;62; “只恐输赢无定局，治由人事乱由天。老夫年纪大了，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思量去吧。”钱谦益望着自己的酒杯，慢慢地说道。60;62; “我知道，复社现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陈子龙，夏允彝，这二人是复社如今的魁首。更有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三人每日陪着陛下‘读书’。说是读书，你我都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想必都是在讨论经世济国之道。郑家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皇上的心呐，已经要被复社的人架走了。现在皇上不问朝政，但他郑芝龙也难保坐稳一辈子大位。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说不定，哪天眼见他楼塌了。到了那时候，纵使你东林党与复社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恐怕也难以遏制住他们。”60;62; “哼。”钱谦益摇了摇头：“不知道马阁部想做什么？不妨直说。”60;62; 马士英用指甲敲了敲茶碗盖：“我觉得，该敲打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现在谁执政，谁在野。”60;62; “嗯。”钱谦益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马阁部准备怎么个敲法？”60;62; “那就烦请阁下移步，我们到门外看一场好戏。”马士英对阮大铖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打开了门。阮大铖亦站起了身，冲着窗外比了个手势。60;62; 突然，门外亮起满街的红灯，一伙穿着大红袄抬着大红花轿的人，敲着锣打着鼓吹着唢呐朝着媚香楼走来。60;62; 见此阵仗，满楼的宾客都出来凭栏观看，贞娘更是惶恐万分，急忙出门查看。60;62; “各位...各位来此所为何事？”贞娘震惊地问来人。60;62;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上天一拱手，傲然道：“我家老爷锦衣卫都指挥使郑芝豹今日要娶你们家李香君李姑娘过门。想必这位就是李贞丽李大娘？”60;62; “正式...”贞娘还没说完，来者便深深一拜：“见过亲家母，劳烦您将义女李香君姑娘请出来吧，我们好把她送到郑老爷府上。”60;62; “喝...”李香君穿着一身简朴的青衣，打着一柄素雅的折扇正要出来观看，却不曾想来着竟是为了自己，吓得倒吸一口凉气。60;62; “这位就是李姑娘吧？来人呐，伺候姑娘上轿！”那人一下令，便有几名红衣大汉冲了上来。60;62; “呀啊！”李香君吓得退后一步，倚在门框旁不敢动弹。60;62; 突然，街边传来一声高喝：“住手！”只见两人从街角挤开围观的人群，冲突过来。60;62; 一听这声音，钱谦益便轻声道：“侯方域？他来作甚?难不成这李香君是他的相好？”60;62; “正是如此。”阮大铖慢慢地说道。“钱阁部你怎么看这后生？”60;62; “这复社的后生，有一腔鸿鹄之志，想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是...”钱谦益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他太燥了，心太燥。复社很多人都这样，急于求成。他在我们这卖不成，八成会去别家卖。这是你安排的？”60;62; “正是在下所为。那侯方域的好友杨友龙与在下是旧识，一个时辰前咱托他捎了个信，这侯方域便冲了过来。”阮大铖得意地说道。60;62; “作孽啊。”钱谦益摇了摇头，便接着往下看。60;62; “候郎！”李香君一见侯方域来了，便有了主心骨。她迈了几步，却被郑家的家丁挡住。60;62; 一人横在了她与侯方域之间，对着后者厉声道：“哪里来的？今天是我家老爷的好日子，咱不不想让血光冲了喜气。”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