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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提着一竹篮刚采摘好的花瓣，独自一人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
四周静静的，甚至听不见往日里常有的虫鸣。
当月亮被乌云挡住后，四周便再无光源。
小宫女打了个寒噤，说来也怪，天已转暖，无风，但却觉得脊背发凉。
会不会...
联想到宫中茶余饭后的怪谈，小宫女缩了缩脖子，虽然知道都是编出来骗人，打发无聊时光的故事，但此时这个氛围想起来，还是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赶着去北宫。
穿过最幽暗的小径，视野忽然开阔，望着壮阔的粼粼波光，她不由得愣了愣——
【“这里也是沐恩湖么？”】
【“好美！”】
但是，没有来过这里...
小宫女陷入忧虑。
从掖廷到北宫的路，她已经走过无数遍，怎么可能迷路呢...
但似乎是的，皇宫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除了经常走的路，她对其他地方一无所知。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看到湖边的人影，隐约还能看到他身穿护甲持戟的轮廓。
应是巡逻的熊渠军。
虽然也紧张，但也没别的办法，小宫女朝他走了过去。
“叨扰大人了，奴婢...”
“......”
乌云过境后，阴郁不再，天边又出现了疏朗的月色。
银色的月光下，湖面上飘着的花瓣颜色格外鲜艳。
...
......
“再给我讲讲你的梦境吧！就是你梦到你小时候的那段。”
北宫里，姜纭吃着鲜花饼，坐在窗边阴凉处与李美人闲聊。
“怎么又要听啊？我昨天是不是给您讲过了？”
李美人坐在窗前，沐浴在阳光下，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要红润多了。
“嗯～”
姜纭点头，看着李美人，坦诚道，
“前天也讲过，大前天也也也讲过，可我就是愿意听...你不愿意讲么？”
李美人摇摇头，自然是愿意讲的，殿下从推她落水后的第二天起，每天都会来看望她，有时是清晨，有时是傍晚，今天难得些，是午后。
起初李美人还很怕她，但经不起她那无辜又好看的眼睛盯着，加上那一声声“烟岚”地叫着，她也就没那么抵触了。
不得不说，自己也是以貌取人的，美人对她做了这样的事，但似乎...
也不是不能原谅。
“烟岚，你是觉得我烦了么？”
见她低垂眼眸若有所思的样子，姜纭又喊了她一声。
李美人抬眼看她，露出浅笑：
“殿下您不嫌我烦，我就愿意继续讲，宫中难得有人能说说话，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李美人看向窗外，讲起了梦里的故事——
她自己是出生在官宦世家的大小姐，但生来体弱多病，父亲遍寻名医都治不好。
名医们都说她这是胎里带的病，是先天的不足，个个笃定她活不过七岁，但父母对她也是爱之深切，加上家中富足，从没想过放弃。
于是她从小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几乎可以说是在药罐子里泡大，虽然在父母的努力下，她一直勉强活着，但谁舍得让女儿这样渡过一生？
机缘巧合下，父亲得知帝都郊外屏山脚下有一长青观，在其中修行的都是女冠，云道长精通医术，座下也仅有一个女徒，有人劝父亲送她去试试，若道长愿意收她为徒，那她八成是有救的。
父母对此毫不犹豫，隔日就带她和拜师礼去了长青观。
关于收徒一事，云道长婉拒，但却同意她留下来，说是这青山绿水间养人，平日里再教她些强身健体的功法，不至于她再这样病弱。
父母对她虽有不舍，但看到了希望，仍将她留下，但她那时候还是孩子，哪里懂这些，只知道与父母分别，住在这陌生又清苦的地方，她害怕。
“师父要我以后和你住，我教你吐纳。”
一个穿着浅色衣衫的小道士推门进来，看上去和她年龄相近，容貌也清秀干净，应该就是云道长的关门弟子了。
小道士上来就拉着她纤细的手腕，见对方反抗便松了手，情绪一激动又喘的厉害，小道士站在一旁轻抚她的背，一边教她如何平复呼吸。
“吸气，呼...”
“慢一点，再慢一点...”
这一教就是十年，很神奇，在小道士的悉心指导加照顾下，她不仅活到了十七岁，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虽没学到什么厉害的功法，但也达成了心愿，无病无灾且健康，与常人无异。
小道士也一样，穿上一身锦绣衣袍，唇红齿白也很俊美。
虽是女儿身，但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
儿时一起长大，在这没有纷扰的净土里，两人时常在山谷里追逐打闹。
“烟岚，你慢点儿！不是我追不上你，是你...当心些！”
...
李美人讲到这儿，轻轻咬了咬嘴唇，她转过头看着姜纭：
“讲完了。”
“讲完了？”
姜纭刚要去拿最后一块点心的手指顿了顿，
“然后呢？”
“然后臣妾就醒了，您也知道，梦里没有前因后果，只有真实与虚无交织成的混乱片段。”
李美人说着，端起茶壶跪在姜纭身前为她杯里添茶，此刻这儿只有她二人，位份低的她自然要做好这些服侍的事。
“可你昨天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你还不叫她小道士，昨天她还有名字。”
姜纭低头看她，试探性地对她说，
“你可还记得，她叫云岫？”
李美人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洒落在桌上。
“无妨。”
见她慌乱要擦桌上的水，姜纭抬手制止，
“是不是又想起些什么？”
李美人点头：
“云道长收留我，虽未收我为徒，但也为我取了道号烟岚，我叫她师父她也并未反对，我便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云岫，云岫是...她的唯一的入室女徒...”
姜纭有些惊喜，难道她回忆起来了？
“是我梦里的玩伴么？”
李美人问她，姜纭点头。
“哦...”
“哦？？”
姜纭皱眉，这故事在昨天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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