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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断手淡淡地道:“丁高天本来就是当年点苍掌门夏老头的儿子,他本来叫做夏平。”
纪春秋忍不住笑道:“江湖中的那些王八蛋倒也会掰,嘻嘻,独眼毒剑丁高天丁老大竟会被瘴气毒死?有趣,真他妈的有趣!”
俞文照在鬼愁谷中其实也听到过这些传言,却理都懒得理,纪春秋道:“这事情么,只除非把丁老大从云南请回来,否则便再也说不清楚的,不过呢,这是我们的事情,就算丁老大在云南被兔子咬死了,那也不干他们屁事,不关我们鸟事。我们也不是在跟那些王八蛋打官司,倒也根本没必要证明给他们看,那些王八蛋他妈的爱信谁的信谁的去。”
陆亨苦笑:“这事情么,日久自然便会水落石出,浮言退去的。”
杨定很久没说话了,此时却极有兴趣地问道:“俞谷主这般恨丐帮,倒不晓得为仲帮主设下了什么圈套?”
俞文照大笑:“说圈套这就有些难听了,毕竟那臭叫化也是有心要那件事情的,而他却是有心无力,因此么,不要脸便来帮他画了纸图,人家不要脸也是煞费苦心,都画了有好几个月了,还没完工,杨大哥怎能说我们害那臭叫化?只不过不要脸设计的图样实在要命得很,他画了好几个月了,仲扬只怕二十年才能完成,老子就是因为担心那臭叫化他妈的嫌苦嫌累不干了,刚才才打算来个敲钉转脚,再给他送一百万两银子去,叫他欲罢不能,但一做将起来,少说也要累得他死个七成,哈哈哈哈,妙计,妙计!错非老子,天下再也没有人想得出来这样高明的主意来,了不起,老子实在了不起得很,当年姜太公钓鱼,周文王上勾,如今我恶人王下套,仲帮主着道,哈哈哈哈……”俞文照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见他不说得太清楚,也不便再追问,后来梁超然在大都见到仲扬,问起各样事情来,才知道这少年当时安排下的竟是这样一个机关,因为大都地道之事实在机密,自己连师父和师弟们也都没透露过半点风声,杨定更是全不知情,而仲扬本来就疑心鬼愁谷这样出气力不安好心,从梁超然口中真正确实之后,仲扬明自己对方是帮了自己的大忙,是能了却连自己在内丐帮两代帮主大愿的大计,但因为鬼愁谷后来又把丐帮弟子杀了不少,甚至连仲青青也被甘大庆一掌震死,又在积劳之下,爱女惨死的样子时时浮现,变得心头急躁,虑事不但不往好处想,还更只向着极端走向偏激,往坏处去想,总觉得这恶人王实在是自己的克星和对头,比之当年分裂丐帮的叛徒杨路还可恶十倍,自己竟无路可走到非上他当不可,气得实在不行,地道成后仲扬一病十年,肝火冲突,险些弄得眼瞎丧命,便是由此而起。那少年恶人王如此费尽心机,虽没存好心,但丐帮向来以天下为己任,鬼愁谷助丐帮在大都修成地道,以便后来汉人反攻,实是有利天下的大好事,梁超然便是想要劝解也无从说起,梁超然也看过不要脸设计的图纸,见上面各样机关之学当真穷极引用,甚至不要脸为总枢发动还自行推衍了一套历法,配合八卦机枢循环不绝,想想此人才学之博,心头也是惊骇又是佩服。
下午时分,吴风和天禽帮弟子押送着六人从关外卷回的珠宝回来,吴风复又入席,晚上席散,俞文照果然把那些猫儿眼,祖母绿、龙眼、南珠、古璧、金雕、玉象、珊瑚树、玳瑁等一大堆东西摆出来,挑出了几样精致玩意出来,一来要送给薛雁行做贺礼,二来也要拿回去送给小音和阿秀,再把余下的东西分出一半来,送给天禽帮,孙玉良见那些珠宝玉器作价变卖,果然值得千万两银子之数,啧啧称奇,当下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和陆亨把东西收进去了,此后次第变卖,得出银子来送到青城山上,无根道人买衣买粮,赈济灾民,只是无根道人也不知道这笔钱的来历,他一向跟华山四侠相知极深,虽然见钱多得出奇,而孙玉良不久前才回信说天禽帮并不宽裕,心头惊异,却也并不多问,他也不在其中取利,钱到便用,数百万两银子虽然一时用不完,但后来数年川中灾变,无根道人还是把余下的钱都用出去了,由是青城派在川中大得人心。
次早,孙玉良和俞文照一行,带了十来个随从,从庄上便往华山行去。
本来孙玉良和梁超然是打算再过两三天才动身的,但为了俞文照不跟凌重动手,因此便提前,华阴离长安两百来里地,众人因时间宽裕,一天只行百来里地,便歇下,第二天才又动身,到华阴时天色已晚,天禽帮的随从早便打前站打点好了客栈,又住了一宿,第三天上午才到华山脚下。
孙玉良叫随从在山下人家中借宿了,吩咐他们随后去买些酒肉送上华山来,这也实在因为华山绝高,平素并不备得太多食用之物之故。自己跟同门三人和俞文照一行向山上行进,满山黄叶被寒风吹得四处飘荡,梁超然和孙玉良在前头引路,先前还有一段山路可走,后来路到尽头,竟是绝崖壁立,好在葛藤牵延而下,可以借力,上得一处平地,众人停下来吃干粮歇息,俞文照苦笑笑:“难怪华山派虽人传人不多,但数百年来却从不受敌人侵害,这样地势,就算华山派的门人杀了我老爹,我也未必会定要来报这仇。”
梁超然笑道:“本派祖师在华山开立宗派,本意便是不想俗人上山打搅。敝派历来清静无为,倒也并无大仇强敌。”
杨定道:“师父,四师叔,那么小师叔成亲,师婶花轿怎么上山?”
孙玉良一怔,失笑道:“我们江湖儿女,向来不重繁文缛节,便是你师祖立意迁就,你小师婶也是个女中豪杰,怎会坐轿?”
俞文照叹了口气:“那天不要脸跟鬼手鲁班门下动手,我看到他发出的讯号上来,也费了好一番功夫,这时候才发觉那天说来是在华山半山腰动的手,其实也只一小半罢了。”
吴风笑道:“小祖宗,武林中故老相传,华山派掌门人一直都在华山绝顶隐居,若要见华大先生,以我看来,那只怕也要到后半夜了。”
梁超然突地运气向山下大呼道:“下面的可是二师弟么?”
孙玉良怔了怔:“二师哥?”
俞文照六人也在发怔,却听得山下一个苍老的声音沉劲地传上来:“说话的可是大师兄么?小弟正是岳二。”
孙玉良也大声地道:“二师兄,小弟和大师兄弟都在这里!”
“老四,你跟大师兄回来的?”说话间,下面绝壁上两条人影牵着草葛飞纵弹跳,来得飞快,只是后面那人功力稍逊,身上又背了个大布包袱,落后了好些。
孙玉良道:“二师兄,后面的莫非是方师侄?”
岳二突地已是落到了众人面前停住,满脸狐疑地看着俞文照六人,嘴上却跟梁超然道:“大师兄,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杨定都这长大了?老四,你猜得不错,方远正是跟我一起回华山的。”
杨定道:“侄儿叩见二师叔。”
岳二笑了笑:“算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方远,你快些过来,跟大师伯四师叔磕头罢!”
方远二十四五岁左右,连忙过来行礼,岳二突地指着俞文照六人问道:“大师兄,这少年不是你的徒弟,莫非是老四的传人?”
俞文照瞪起了眼:“谁说的?”
岳二只道他是华山后辈,再也不料这少年竟一副全不买帐的样子,连半点客气的意思也没有,两眼瞪得牛一般大看着自己,不觉怔了怔:“你是谁?”
俞文照满脸惊异地道:“岳二哥,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我呀?薛老大的大媒人,你忘了我么?”
岳二本来听得那声岳二哥听得莫名其妙,想不起自己几曾见过这少年,突地回过神来,大吃了一惊:“你便是恶人王?”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现在我是来骗吃骗喝,跟着梁老兄,孙帮主他们上华山打秋风来了。薛老大总不能过河拆桥,连我这媒人都踢开了罢!”
岳二突地转向自己的徒弟,道:“方远,你过来,见见你小师叔最佩服的人!”
方远把身上的大布包放到地上,看俞文照年纪比自己还小些,也怔了怔,却还是老老实实地道:“俞谷主,在下华山方远这厢有礼了。”
俞文照笑嘻嘻地点点头:“好说好说,看来华山派是不打算打发我下山自己喝西北风了,方老兄,你背的是什么东西?”
方远道:“在下跟家师下山,采办的布匹彩缎红烛之类的东西,好办喜事用。”
岳二却道:“恶人王,这几位老兄弟,我也只能想得出他是乔断手,另外几位是谁?”
孙玉良道:“二师兄,这位是吸血老张,这位是王砍,这位是鬼愁谷纪春秋,这位是吴风。”
岳二连连点头:“你们鬼愁谷的名头,我当真是听得如雷贯耳,我是华山岳千山。”
吴风和纪春秋早便久仰华山隐侠的名头,连忙作揖。
岳二道:“不敢当,不敢当,你们是小师弟的贵客,我们还是上山罢!”
众人于是又向上攀爬,岳千山见乔断手一条独臂在山崖老藤间回荡竟也并不落后,心头大是服气,心道:“这姓乔的如此武功,难怪名头这般响法,只是这小子小小年纪,说话惫赖,怎地小师弟竟对他如此看重,我跟他说过好几次,他都还是要派人到鬼愁谷请他来喝喜酒?如今他到了华山,总有机会瞧瞧他的功夫。”想到此处,转眼便去看俞文照,俞文照笑嘻嘻地并不以身处绝壁悬崖为意,在众人中竟也并不落后,吃了一惊:“这少年年纪轻轻,胆子大得很倒也罢了,但他功力竟跟我们相若,实在难以置信。只是他怎样练成这样武功的?老七眼光毕竟不错!”
众人在绝崖危壁间攀爬,到得天黑,在山间找了个避风的所在,生火烧水弄了吃的,第二天一大早复又上山,到得巳初,方到山顶下最后一处绝壁下,杨定道:“师父,师祖和师叔他们住得这么高,二师叔和方师弟下山采买东西都一个来回都要几天,日常用具怎么办?”
方远道:“杨师兄,本来华山上是有些路的,但天下大乱,师祖不想乱兵上山,因此凿断了些路,好教外人知难而退。”
俞文照叹了口气:“我的妈呀,若非为了薛老大的喜酒,我只怕早便知难而退了。”
纪春秋笑嘻嘻地问道:“小祖宗,你说的是真的么?”
俞文照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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