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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天涯踏血行 > 第10章 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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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汉子一呆,见是个满面血污的少年,先虽是吃了一惊,但随即心头反生出怜意:“小兄弟,怎么了!可是没吃东西么?”

    俞文照见那小孩子在那汉子背上白白胖胖虽是给自己吓得哭了,也还是很可爱,反越是火冒三丈:“小鬼哭什么?老子打死你!”身子一晃,那汉子只是个普通百姓,哪瞧得清俞文照怒火中烧快如闪电的身形,背上一轻,随听了小孩子哭声一下远去,吃了一惊,转身时,却见俞文照抢了那小孩手里的拨弄鼓在地上一脚踩得稀烂,顺手对了那小孩子一反一正就是两记耳光!

    巴掌到得那小孩脸上时却轻了许多,但他这样的高手再轻都比一般的人重得多,那小孩子脸立时给他打肿了。

    那汉子吼了一声,扑过来就抢,俞文照看都不看他,那汉子手指刚一沾到他的衣角,他滴溜溜地身子一转,立时卸得那汉子向旁跌出两三丈,那汉子身不由已吃了这个大亏,却还大叫:“把儿子还我!求你了!”

    俞文照手里已是拨出了那把匕首,听了这话呆了一呆,猛地心神一震,冷冷地道:“这小鬼有什么稀奇的,你拿去!”手一场,那小孩子正落在那汉子的怀里。

    那汉子瞧了小孩,又瞧了瞧俞文照,不由抱紧了小孩子连声向他道谢:“谢谢你,谢谢你!”

    俞文照气得大骂:“笨蛋,老子抢你小孩你谢老子做什么?滚!不然老子杀了这小鬼!”

    也不等笨蛋滚,俞文照大叫了一声,向前展开身法疾奔。

    俞文照边跑边自已道:“我这是算什么,连那小孩子也欺负?我竟是疯了么?”路上偶有的个把人只见一道影子同自己错过或是超向前去,一个个都吓呆了。

    俞文照脸一阵惶恐,一阵气苦,忽地想到:“我爹妈那样好的人都死得那样的惨法,这些人我为什么不能杀,老子杀你们做好人有什么好,到头还不是死了,反倒是坏人才活得自在!老子是十二恶人的恶人王,怎会连个小鬼都下不了手去杀!”想到这里,忽地停下脚步步仰天一声长啸,啸声穿云裂石,直振云霄,忽地呛呛然一阵拨刀之声,这才见了前面居然一行人十几骑马,有两匹马上各捆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余下的人都是拨出了刀剑瞧了自己眼神惊疑不定。

    这一行人若不是忌惮这少年啸声所显出的功力,早都出手了,眼见了这少年一身血污,来意定是不善,都吃了一惊:“丐帮怎的会有这样厉害的高手人物?”

    俞文照这才看清了被捆的两个人都是满身的补丁,而那些人中有蒙古人还汉人,还有两个袈裟金黄的两个和尚,那样子也不是中原人物。

    这时一个汉人向了前喝声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就敢来劫晋王爷的要犯,先从我这里过罢!”手里一根木棍向前一点,力道十足,显然他也是忌惮这少年刚才一声长啸所显出来的内力,根本不敢懈怠轻慢,出手毫不托大,这一点之势非二十年以上功力根本无从谈起,一出手就是杀手!

    俞文照虽然给这些人误会了,但他心头怒气正没出处,本来就想要找人打架,这时一见那化子一上手用的便是狠毒刁钻的蛇打七寸,反倒笑了,那人眼见就点到对方眉心,不防手一震,那少年竟就只这间不容发间一把抓到棍尖。

    这本就是他生平得力之作,出手时的架势也隐然是一派宗师的气度,看得后面的人都忍不住喝彩了起来,但这些人只是刚一个好字齐齐出口,便又如是刀砍斧劈过的一般停下。

    俞文照只一抬手,那条化子棍便已是落了在他手里,而那化子模样的人连自己家伙怎样脱手的都不知道,骇得呆了。

    俞文照笑了笑:“你跟你师娘学的功夫么?怎的把了兵刃都丢了?莫非是我的武功太高的么?”

    那人的同伴生怕了俞文照乘机伤人,早有了两条棍子分左右取他的腰眼,俞文照冷笑了声,右手负在背后动也不动,左手一滑,手里的棍子长端已是藏在了身后,后来的左面的棍子疾如闪电而来,那人手陡一震,身子都麻了,他的棍子已是夹了在俞文照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间,俞文照这才漫不经意一个转身,明明他转身极慢,但不知怎的那来势极快的一棍竟会给他慢吞吞地转过了身子给他的无名指和小指夹住了,先到的两人也竟是反应极快,出掌递拳,极是默契,第三个人手里也不曾松,正觉了自己牵制了这少年一只手,两个同伴必然得手,不想棍尖一股粘力传来,俞文照向前一滑步,一记小天星掌力和蛇形拳眼看就要落了空,刚想要收势,不想第三个人给俞文照带得向前,正立处了在拳掌发劲着力之处,两下重手全打了在第三个人的后心上,那人大叫了声,倒地死了。两人还在发怔,两条棍子已是直直地穿插透了两人双肩的琵琶骨,两条棍子把了两人从左面的琵琶骨钉了在地上。

    这一下出手虽说他本根没看两人,但是他心算两人出手速度角度之准,反应动作之快,众人已是大吃了一惊,及至见了他自己出手武功之高,下手之狠毒,无不骇然。

    一个蒙古人走了上来,刚想要说话,一个着金袈裟的僧人却轻轻地向了他说了几句话,那蒙古人皱了皱眉头,两人说了半天俞文照却连一个字都听他老爹老娘的不懂,只是笑了脸看着那些人,也不说话。

    看来那僧人同蒙古人争论了好一会,总是说动了那蒙古人,那僧人就同了另一个僧人走了上前,向了俞文照道:“少年,你是什么人?”

    俞文照听了这和尚说话用汉人语言说得极是生硬,倒也有些奇怪,不过嘴上却正了面容:“我是我呀,你不认得了么?”

    那僧人道:“我本就不认得你。”

    俞文照冷笑反问:“那我为什么又要答你话?”

    两僧人竟也是不再说话,张开手掌便向了俞文照拍来,俞文照还在丈半开外便觉了那掌风强极,再看了两僧手势极怪,大叫了道:“你们两个秃驴竟不是中原的人,中原出家人的武功没你们这样邪气的,原来是两个番僧!”

    俞文照眼珠子乱转,双掌沉腹复又提起,掌势运动,缓缓地向外斜斜地划了出去。

    两僧眼见了这少年面色凝重,显是出了全力,刚才也见过了他武功之高,哪敢托大,本来他们就是用了九成功力,人在了半空居高击下居然收了收腹,掌力又加强了两成,出了全力,这竟是硬要逼得俞文照跟他们硬拼,俞文照虽在地上,但是看来也是避无可避只得硬拼了。

    两僧眼见要得手了却突地觉出不对头,这少年武功之高,全力出掌怎的竟会一点掌风都没有?

    刚一转念,俞文照不知道怎么已是双手提了先前受伤的两人起来,迎上了两僧的掌力,两个化子给他提了在手力身不由主,两个和尚哪想得到眼前少年两年前便已是给人打通了练内功的大难关,加之机变之快,心机之深,他们两个僧人就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能及他三成的人,出手又是使得出了吃奶的力气,哪能收得回来?纵是想要稍有移转也是不能,说话那僧人一掌着着实实印在了最先出手那人的腰上,另一个和尚一掌击中了另一个人的腰,俞文照早松开了手,身子退后了七尺。

    受掌的两人各人身上至少断了七八根肋骨,落地时便昏死了过去。

    俞文照从了袖子里取出了匕首:“好你们两个秃驴,真不是东西,竟然连自己人也打?老子都没你们这样混帐,实在不像话,老子跟你们拼了!”

    两僧还没落下,见了那短剑寒芒冷浸,眼见是把宝剑,纵是个不会武的人乱挥了他们也未必敢去抢,这时更是不敢撄锋,两人在半空交击了一掌,竟然借了力退了三丈。

    俞文照冷笑了道:“你们想走?那可不行。”说话时手里刀子收了起来,把了地上两个给僧人打得肋骨尽断气机断绝的两人又提了起来向了两僧掷去。

    那两个和尚瞧见来势凌厉,但却又是自己两个同伴,怎能不顾,虽只是脚尖刚着地,双手已是伸了出去要分接两人了,两人入手只觉了被他扔来的人竟是带了股极怪异的力道,左冲右撞,若是只用了一种力去接,轻则自己师兄弟两人手臂折断,重则残废,两人再不敢稍有大意,这两个僧人的内功也极高,俞文照这样刁钻古怪的手法竟给他们勉强也接了下来,两个僧人只是向后各退了一步,却没着伤。

    两个和尚刚刚化开了暗劲,俞文照已是拿了那短剑又飞身扑了上来。

    两个僧人只得再退避其锋,而后面解危的两把鬼头刀一把丧门剑刚递到他短剑光芒中,轻轻地哧声一响,三个人顿觉手上一轻,竟是被斩得断了,三人面无人色,只得跟了退回。

    俞文照边打边冷笑:“什么晋王的囚犯?姓赵的何时把了山西收回了?又封的哪个人做的晋王?老子怎的没听人说起?”

    眼见两个僧人加了三个帮手都给迫得连连倒退,众人无不失色,发声喊:“大伙齐上,这小子古怪得紧!”

    俞文照怔了怔:“怎的?你们不要脸么?这么多的大人打一个小孩?老子不跟你们玩了,走了!”

    这些人听得说声走了,匕首所向,竟是真要突围走人,无不松了口气,当他去路的一个蒙古人见他扑来,闪身让开了,这些人委实忌惮他手里匕首的锋芒,生怕轻轻地给带上了,那也是断手断脚的惨祸。

    俞文照本也不当这些人肯轻轻易易就放自己走路,倒也有些意外,他冲出包围,脚尖一点,刚要跃起,一个穿了金色袈裟的僧人已是向了他使出了一记大手印,俞文照想都不想把了手里匕首对了他的掌心便剌,那僧人不防这少年竟是这样诡法,本来想要自已凭了师兄弟的力量要拿下他的,这时避让也嫌迟了,别人根本连看都没看清,那锋快的短剑已是齐柄剌入了他的劳宫穴,手心如受电震,飞快的缩回手,俞文照手里的短匕却也给他拿到手了。

    那僧人虽是受了伤,却解了众人的忌惮,众人纷纷涌上,但俞文照那样的把名贵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却像是被人抢的不过支秃笔一般,毫不放在心上,连看都不看,身子一转,凭地竟一跃起足有三丈多高,这式一鹤冲天的轻功用出来,地上众人吓了一跳,却都伸兵器等他落下地,却只见了他伸出了右手食中两个指头挟了一片树叶,那细细的小枝被他挟了叶子一拉猛地下沉,叶子给扯掉了,他的身子竟借了这一点点的力道向上又升起了丈余,左脚踢出,仿佛地上行走一般,施施然踏上了一根横枝,几个纵跃间,身影已消逝在树顶,下面众人兀自看得目瞪嘴巴呆,张口结舌头。

    掌心中剑的那僧人起出钉在手里的匕首,却看见自己的血竟变成了紫色,吃了一惊:“这是怎的?”

    另一个和尚看得出变了脸色:“这刀上有毒!”

    “果然有毒!”同行的人也大多是大行家,都看出了那血色诡异。

    另一个和尚道:“直鲁古,你怎样?”

    中匕首的和尚伸左手飞快点了右臂上的穴道,自腕子直上肩头转眼间都给他点了个遍,道:“不好,这毒性古怪!怎的片时间,这条膀子不听使唤了!”

    俞文照却听得清楚,倒呆了呆,随即明白过来:“鬼郎中那样的货色,自己自然是要把了家伙上下毒了,那样的好刀子,不但下毒,那毒还当直是很毒的毒,当真是既毒又毒不但毒而且毒的毒药,下的毒自然那和尚受不了了。若叫人这样痛痛快快就死了的话,那鬼郎中就不叫刁刁了!”

    笑了两声,身子却急箭一般飞射了向前,头也没回一回。

    鬼愁谷外本有条大道,是丁七郎他们带人开出来的,但四五年没有人打理,谷口尽是一处青翠的绿意,茅草长得比人还高,王砍站上了一块大石,看着谷中的情形,遍地的野草间还有些烧成炭头的木桩墙头,竟是连一间稍好一些的房子都没有。

    王砍冷笑着道:“你们干么不上来瞧瞧?”

    不要脸淡淡地道:“莫非我们瞧了这里便马上有个皇宫给你住么?”

    王砍想了半天摇摇头:“好像没这样的好事罢?”

    杜牵肠头都不抬:“那看个屁呀!”

    钱独脚步腋下挟了双拐突地如飞地向了远处跑去,直到他跑出了半里地,有眼无珠的眼珠子转了转,大声地问道:“老钱呀,你上哪里去?”

    钱独脚没好气的道:“要你们这帮王八蛋管!”

    不要脸笑了笑:“真的么!”

    钱独脚简直就是在吼了:“关你鸟事!”

    大才子好像是明白了过来:“原来还关我们的鸟事么?那可不能叫你一个人去冒险。”

    乔断手怔了怔,道:“也不能叫你们两个人去呀!”

    王砍叹了口气:“你们说这是什么世道,少一条腿的人居然比我们两条腿都他妈在的人还跑得快!还要不要人活了!”

    屠还原冷冷地道:“走罢!”

    一行人足足发足了力疾奔了半个时辰,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了,但却总算是在官道之上,但大半个时辰里这道上竟连一个人都没有遇见,吸血老张没好气地道:“你们到这鸟不吃屎狗不生蛋的地方来做什么?”

    大才子想都不想便反问一声:“张兄,莫非你还能找到个鸟要吃屎狗要生蛋的地方么?”

    吸血老张冷哼了声:“放屁,鬼他妈的都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不要脸失笑道:“这辈子老子可是什么都见过了,就还真他妈的没见下蛋的狗过,听你刚才一说,还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果真有生蛋的狗了呢!”

    吸血老张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我们这帮人带着那小鬼一起呆了这些年,你们他妈的还见有谁在说人话?”

    钱独脚嘴边现出丝笑意,却突地沉声道:“来了!”

    众人侧了耳一听,果然远处传来了人马声,这些人全是江湖中大行家里的大行家,隔得这样的远竟也是只一听就听出了来的有二十个人二十骑马。

    王砍把大刀的刀锋伸到眼前,嘻嘻地道:“不坏,老子还真有些怕了来的是些连个屁的武功都不懂的老百姓呢,那样杀的可就不过瘾了,既了练家子到了,省得老子耽心了。老吴和肚子痛那两个家伙也正好不在,否刚,我们还要先打上一架再说呢!”

    “你们都他妈的给我慢些动手!急什么?”屠还原冷冷地道,“现在这乱世这鬼地方来个人容易么?你们上去也他妈的不问个三八二十一胡乱杀了,跟了王八吃大麦一样的无趣,实在是不像话!”

    大才子眼睛一亮:“屠老大你想怎样?”

    屠还原眨眨眼:“谁是屠老大,老子可是杨贵妃——老娘是杨贵妃,你们找死么?”说着话到后半句已是捏尖了嗓子,还把腰扭了几扭,乱飞媚眼。

    不要脸连忙跪下:“干娘在上,儿臣安禄山有礼了。”

    屠还原装腔作势地扭捏,嗓子变得尖细:“哦,是你呀!你可有什么事么?”

    不要脸道:“儿臣叫人给娘弄了些那个什么的东西来孝敬你,猪儿,快些呈上来。”

    王砍笑得打跌:“安禄山呀,你怎的不肥了?瘦得也太瘦了些罢?”

    屠还原瞪了王砍一眼:“你闭嘴!猪儿——李猪儿,快些呀!”

    吸血老张涎了脸道:“我就是李猪儿,你找我作什么?好像我行剌你是黄昏呀——你没瞧过元宵的灯会么,有个灯名字就叫作李猪儿黄昏行剌,这时候却刚交申时,想死也不用这样急呀!”

    屠还原举掌向吸血老张便是一记极为凌厉的劈空掌,吸血老张身形滴溜溜地一转,人已是转出了四五丈开外:“我打未必打你得过,要跑你却也未必能追得上我!”

    屠还原也不跟上,哼了声:“我是把你小子赶开些,人太少了一人只能杀两个哪能过瘾?你走开了正好我多杀两个。”

    吸血老张冷笑:“只怕未必罢!好,你杀就是了,老子杀你!”

    屠还原呆了呆,问道:“难道来的是你老子不成?你给他们报个鸟的仇呀!”

    吸血老张脸色一沉,气氛也为之一紧,过了好久,才冷冷地道:“老子是狗娘养的,老子的老子是个老杂种老混蛋,你若真是杀了他,老子倒要烧香挂红磕头放鞭炮谢你!”

    屠还原一怔,过了一会才讪讪地道:“这是何苦你?不是就不是嘛!”

    吸血老张哼了一声,转了眼望向马蹄声的来路。

    不要脸道:“这样的世道,还敢大张的旗鼓招摇过市,能骑了这样的好马的人,只怕是鞑子到了。”

    有眼无珠大笑:“这你就错了,我敢打赌,来的人不是鞑子。”

    不要脸刚想要争,却又大笑:“那倒是,鞑子说汉人的话再好,也不能学得江南口音这般像法的不是。”这些人耳目之灵敏,当真天下少有,数里之外竟能隐隐地听到那些人的语声。

    王砍冷冷地道:“你们有什么人是跟镇南镖局有交情的人就他妈的滚开,省得呆会多事!”

    钱独脚也是冷冷地道:“放屁!谁他妈认得那帮王八蛋!”

    杜牵肠一直没出其不出声,只是两眼看着天,这时虽也接口说话,但眼却还是向了天上的天:“那最好。可惜我们一现身,武林中人再不敢有还到鬼愁谷里找我们藏起来的银子的人了。我倒真盼了这些人是来找那些财宝的。”这条官道通向鬼愁谷,虽最近处也离了鬼愁谷有二十来里路,但武林中人从丁高天他们那里始终是拷问不出十二恶人钱物的藏地,他们虽是有心要杀人立威,但是却怕那藏宝之处只有一个人知晓,还怕那唯一可能知道的人给自己错手杀了,那就不对头了。那些人一面在太行山深处的囚洞诱拷,一面零零散散地到鬼愁谷去找,却总是找不出来,那些武林人物都不知道好几次就有几大恶人藏在深林长草里冷眼看着他们踢翻砍剁到处搜寻。

    当年鬼愁谷一役,纵是十二恶人被高氏兄弟除去了,手下各路的义军强盗人数却有上万,平日散在左近,少林寺的天明和尚叫人先抄了十二恶人的书信模仿了笔迹调了众人全都回到鬼愁谷,却一路设下各大派的人马杀了丁七郎他们一个不及措手,掩杀了两三百里,一路上虽看不到什么了,但是草里却还是白骨累累,不但有鬼愁谷一万一两千多人的尸体,武林各大派死伤的人也足有五千多,那一年里沿路尽是吃着死人的野狗老鸦,之后便一直少有人敢走这条道——除了那些要想发财的武林中人——但却也不少,竟然踩踏得官道上没有什么野草可以存活。

    石掏胆也是一直没开口,这时向了有眼无珠使了个眼色,有眼无珠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冲着石掏胆一声大骂:“你个王八蛋,钱你还是不还我?”冲过去举手就是一掌要打石掏胆的耳光。

    石掏胆回骂道:“妈的,不就是欠你三两银子么?竟敢打人?老子怕你么?”环臂抱了有眼无珠向地上便摔,有眼无珠忙也回手回抱住了石掏胆,两人抱作一团倒在地上,都是双手死死箍住了对方,只能用头顶肘撞膝磕脚踢,这样的情势下还要防了对方大大张开的嘴巴。

    屠还原眼珠子转了转:“张小三你们他妈的不要以为自己的人多,老子这边也有的是人,癞皮狗和臭虱子打架只是他们的事,你们他妈的最好不要动手,不然,哼哼!”

    王砍嘿嘿地大笑向了肚牵肠扬扬手里的刀:“你们要是以为人多的话,老子这伙伴可也不是吃素的!”

    “张小三”瞪了瞪王砍的刀,像是怕了却又放不下面子一般的心有不甘,也说的是场面话:“有刀就了不起了么,可莫要当老爷们是怕你们几个小混混,小虱子请了老爷们来也是要防着你们这帮王八蛋人多欺负人少打人家一个,你们他妈的若是敢上,老爷们可也不是干吃饭吃干饭的!非打你们个半死!”

    “臭虱子”却先叫了起来:“打呀,张三,你们他妈的还站着做什么?”

    “张小三”狠了狠心,咬了咬长在里的牙:“他妈的癞皮狗你这厮使诈!打他!”嘴里说着打癞皮狗,他眼睛却早就在瞄拿刀的王砍,果然王砍见人乱拥上前提了刀就也要冲上去了,当真没有防着“张小三”“算计”他,竟被他趁机和身飞扑过来死死抱住了,一口咬在他拿刀的腕子上,王砍再也“拿刀不住。”当地一声响,刀子落在地上,于是两边的人都乱打成了一团,整个官道就被挡住了。

    有的人是两个人抱死一个人在地上翻滚,但更多的是一对一的,作三起滚在地上交相扭打。

    马蹄声已是到了王砍他们能见的地方了。

    王砍对于江湖中事算料得极深,这样乱世江南还敢这样子奇了高头大马的人根本不多,若论起武林中人来更是少得可怜,若要是二三十人结伙了到北地,几大武林世家已是给元兵杀得差不多了,余下的躲起来还来不及,哪敢出头?江南宋室余裔赵五孙赵家庄的人倒也能这样气派,但赵家庄的大庄主却向来严限了不许人到北面,生怕惹到了元兵,引出无穷不尽的后患。倒只有镇南镖局的人跟元兵有些交结,也只有保镖的人才能出动这样的人马,二十个人武功虽在王砍不要脸有眼无珠这些人眼里连狗屁里的狗屁家里养的狗的屁还狗屁,但在江湖中却确是硬手。

    所以王砍一听到了江南口音,微一忖思,便已是算定了来的是江南传承了百年的镇南镖局的人。

    马队最前居然派了两个哨探,接了是八个人作前卫的形势,正中是两个人背了两个大大的包裹,都裹扎得严严实实,那两人太阳微微的突起,分明是这帮人里的最强的强手。后面也是八个人紧紧跟护,全神注意四下的情势。

    有眼无珠箍着乔断手轻笑:“妈的,竟是只大肥羊呀!”

    乔断手呸了一口:“我倒盼他们多来些人,我们藏的东西本就多得用不完了,这帮王八蛋再是肥羊也不过瘾!”

    前面居然有人打架,那帮人倒是大出了意外,两个哨探的人勒转马头双腿一夹,回向自己队里,过了一会,一个背包的青年把大布包交到另一个背着包袱的人,自己跟了两个人向前过来。

    果然打架的人一见来的马匹,虽然还是相互揪结拉扯着不放手,但却是停下了手来了。

    那青年人神情镇定平和,他看了看滚倒地上的十个人,他实是看不出来这些人有什么扎眼之处,虽是元人定了天下,但各处还是各样势力出没,便是一般的山贼强盗都未必敢这样在官道上招摇,心里隐隐也觉了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这些人神情近似无赖,但这青年却没看得他们作无赖,他咳了一声,抱拳道:“各位朋友,在下镇南镖局郭子平,烦请各位借道一过!”

    不要脸笑嘻嘻地道:“哦,原来是郭大少么?小人们真是久仰了,你老人家想要过路,请呀,请呀!不必客气的,这帮坏蛋不是好东西,你们放马踩死他们最好!”

    郭子平脸色一变,强笑了笑:“在下不敢。没请教朋友尊姓大名?郭某失了礼数,他日一定登门补上。”

    有眼无珠气呼呼地道:“妈的跟他废什么话,你们不是想要抢人家的镖么?假客气怎的?动手呀,他妈又不是你们的老相好,叙个屁的旧!”说着话已是哼哼着从地上捡了条带皮的干柴枝,呼地向王砍头上扫去。

    郭子平脸上又变了变,那两个哨骑已是向后打了个唿哨,后面的人也脸色大变,拍了马向前而来。

    郭子平伸手向后,众人齐地又停住了马。

    地上打滚得满身干草泥尘的十个人见马过来了,齐地跳起来,乱作了一团。

    “他妈的你骂的人家,怎地把老子推上去?”

    “放屁,你没胆子跟他们打是不?平时牛皮都吹上了天,怎的了?怕了?换了老子,敢骂人的话就一定敢动手!”

    有眼无珠瞪着杜牵肠:“他妈的你真当老子怕他们了么?”

    杜牵肠冷笑:“是是是,你他妈的是大英雄大豪杰,又怕得谁来?”

    有眼无珠气得像是肚皮都要炸了一般:“老子就杀了他们给你小子瞧!”

    郭子平一行人见这些人年纪不小却这样的斗嘴,心头都真有五六分认定了这真是帮为了三个铜钱都会打得头破血流的光棍无赖老流氓,听了有眼无珠说出那话,一个个都是心头起了杀机,只等有眼无珠冲上来立时就要下杀手取了他的性命。

    有眼无珠当真是冲了上去,那些人呛呛的一阵钢剑出鞘声,突地眼一花,只见道人影疾掠,瞬间冲过了马队,到了众人后面,这眼人眼睛刚发觉对方抄住了后路,见了那样鬼魅般的身法这些人还不及骇然惊异,胯下便是一软,本能的身子一翻,二十匹马竟全都软软地向了地上倒下,这二十人看时,竟然本来是马眼的地方已成了血洞,本来马瞎了也未必会死,但这人出手竟是力道透穿马头,生生地二十匹好马片时间全死了连嘶声都没发出!

    郭子平首先回头,有眼无珠伸起了两只手上的食指。

    两只手上全是血,两个食指上更是血流欲滴!

    镇南镖局的人已是惊得木立当地,说不出话来。

    不要脸九个人竟然也看着二十个人没有动手,存心是要让这些人回过神来。

    背了两个包的中年人最先回醒:“你们是什么人?”对方一出手便毙了自己二十匹马,下手之狠毒,武功之高强竟是他连见都没见过,分明就是实对实的敌人了,这人口气也就没了客气之意。

    大才子一身的白衣在地上滚得成了土黄色了,脸上也全是泥,笑骂道:“这帮王八蛋,当真是有眼无珠——”

    有眼无珠大声地道:“放你老娘的千秋狗臭屁和臭狗屁,他们是有眼无珠?老子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有眼无珠!他妈的你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了,是被猪踢了你的脑袋么?”

    大才子不觉失笑:“不敢不敢。小生这脑袋只此一个,再无分号,哪敢让猪踢?”

    “你想要留了给老子踢?”有眼无珠双手乱摇:“还是给王老大砍罢!”

    郭子平瞪得眼珠都有突出眼眶了:“有眼无珠?!”

    想想江湖上十二恶人的传说,郭子平死也想不到自己竟会遇上十二恶人——少林武当那样的名门正派公告天下联袂送给双龙山庄金匾,岂会是假的?十二恶人怎可能还会活着?当年双龙山庄的后山都发炸的陷了十来丈,大罗神仙也不可能在那下面活命——郭子平本想要冷笑的,但一想想对方杀马那一手功夫,实在是冷笑不出来:“阁下这样的身手若要在江湖中扬名立万,那再容易不过,何苦要假充他人?你们莫非是那有眼无珠的同门中人?借了他的名头出来给他们报仇?”

    不要脸冷笑:“报仇倒是不假的。只不过不是帮他们报,是帮我们自己报!我就是不要脸,——”话至此处,闪电般的人影一动,那背了两个包的中年汉子背上一轻,脸上一痛,刚觉了背上东西失手,就见一块东西带着血向地上落下,再看了那上面的几个孔分明是口眼鼻的位子,本能地便知道那是自己的脸皮被剥下,骇得连害怕都忘了,伸手指着不要脸:“你真是不要脸?”

    一道黄光飞来,那人小腹一痛,那黄光飞入小腹里又飞快退了回去,而带出了肚腹中青食红血透了紫污的肠子远远牵出了三丈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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