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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不知多久，李雪凡终于找到了一个换气的空档，气喘吁吁地开口提问。而那棒球衫少女也是一脸焦躁，仿佛在说“你这都不知道”。
“增殖体啊！那些家伙是增殖体的失败品，你既然被污染液泼到了也不会变异，显然已经过了排异阶段成为‘二型对象’了，为什么还要问这种明知故问的东西？！”
“哈？设定怎么突然变得科幻起来了，《深渊探索者》又被资方空降主创了吗？”
显然，如今两人是鸡同鸭讲，都无法理解对方话中的含义。
那棒球衫女孩也气哄哄地一咬牙，先是把头从巷子中探出去，确认左右无人后才回到这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狭小过道中，坐在旁边的水管上解释道。
“从去年开始，就有人在陆续变成怪物了——就是刚才那种黑油一样的家伙。虽然为了避免恐慌媒体没有报道，但纸里总归包不住火，恐怕如今也快到极限了。”
“这次的任务引导这么简陋吗？哈...这垃圾公司是在走下坡路啊。”
“为什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我问你，你是通过潜入机把意识上传到这具身体里来的吧！”
...
咚咚——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李雪凡心肺骤停。
根据相关法规规定，虚拟现实中的npc是绝对不能去引导用户吐露有关现实中的信息的，除非用户自己主动提起，不然他们的ai逻辑一辈子都会避开这个问题。
然而...
面前这名棒球衫女孩，她却能够规避这条限制。
“你...是活人？”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李雪凡小心翼翼地问道。而对方则点了点头，道。
“我想我还算是。这具身体是我借来的。在死前，将我自己的意识拷贝、再上传，与‘本我’保持了百分之百的同步。但要从伦理角度来说，原本的我已经死了，如今与你对话的人、不过是与胧川鸣百分之百相似的机器人罢了。”
“你是机器人？！”
“为什么那么惊讶？你不也是么？”
自称胧川鸣的女孩歪了歪头，有些奇怪地看着李雪凡。而后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是打量了一圈自己，然后赶忙摇头道。
“我不是啊，我就是个臭打游戏的，把意识上传到虚拟空间里用这个形象示人而已，怎么就变成机器人了？”
“那、要试试么？用那个区分虚拟与现实的‘保险三问’。”
胧川鸣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问道。
李雪凡很早就接触了虚拟现实，自然也知道写在《安全守则》第一页第一款第一条的那项内容。
保险三问。
这是潜入机的创始人亚伯拉罕·摩恩所留下的反制系统，虽然当初的技术还不成熟，没人会把那种像素格一般的世界当成现实。
但亚伯拉罕颇有远见，预言了未来潜入机的发展将日新月异、恐怕会有人被困在虚拟现实之中，分不清两边的正负极。
而当那种情况发生时，只需要自问三个问题，全部答出后便会被从虚拟世界弹出。
当然，若本就在现实世界，那么则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好啊，我试试...”
深吸一口气，李雪凡如今也顾不得个人隐私了，直接开口自问道。
“我是谁？”
...
“李雪凡。”
显然，这一题没什么难度。
“我从哪里来？”
...
天空...
不，当然不是天空港。
“苍原市，苍原市601号。”
咕...
哽了一下，李雪凡开始害怕了。若放在常时，在答出第二个问题的时候，游戏ui就会被强制弹出，并且询问玩家是否要登出游戏。
而如今，却还什么反应都没有。
而正当他要将第三个问题说出口时，一声轻而疾的声响陡然从其背后掠过。
“小心！”
胧川鸣骤然起跳，一手压着李雪凡的肩膀，以此作为支点飞起右脚，硬生生地踢开了那斜后方射来的子弹。
“有狙击手！快、跟我...”
砰——
话音未落，第二发子弹接踵而至。
胧川鸣虽然有所反应，却还是因为身体的惯性躲闪不及，肩膀中弹血如泉涌！
血...？
这下，也由不得李雪凡不相信了！
在《深渊探索者》的世界里，无论是玩家还是怪物，死亡时都不过是变成一串数据串。而如今，胧川鸣那般夸张的飙血恐怕是过不了游戏审核的。
“快、蹲下！”
两人俯身藏在垃圾箱后，一时无话。
看胧川鸣的模样，李雪凡心急如焚，而对方却显得意外的坦然。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从兜里掏出镇痛剂注射在肩膀上。
“我们分开走，你顺着这里一直往东走，走到大道上他们就不会追了。然后去找警察，让他们把你带到相原酒店，那里是安全的。”
“可你...”
“你现在能背得动我吗？就算背的动，难道能背着我从那群家伙的手底下逃走吗？”
事发突然，李雪凡倒也不是婆妈的人。
他思量片刻，对胧川鸣回以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我会叫警察过来的，撑住！”
“不、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突然，一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自斜上方传来，李雪凡第一时间辨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月咏？！”
“嗯、主人，抱歉我来晚了。”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赶快救一救...”
话音未落，月咏一抬手，一串数据流飞射而出，瞬间将胧川鸣的身体切割成两半。那并非游戏内的招式，而是月咏作为“杀毒软件”所具备的技能。
对于《深渊探索者》这款游戏来说，她既是陪伴玩家的npc，也是不可或缺的守护者。
紧接着，将死之际的胧川鸣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自己的形体被快速删除，而变得哑口无言。
下一秒，李雪凡再度回过神时，他已经回到了旅馆的小屋中，月咏坐在床头颇为担心地看着他。
“主人，您没事吧。”
平日里冷漠的月咏如今显得十分热切，她上前来抓住李雪凡的手，声音都显得有些颤抖。
“抱歉，让您陷入那般险境，是我的失职。”
“月、月咏...？抱歉倒不至于，但能解释下发生了什么吗？”
“主人您被拉入了一个次级虚拟现实中，换言之，就是一个‘梦中梦’。这种做法是相当危险的，也被立法严令禁止。因为次级虚拟现实容易让人深陷其中，保险三问也有可能不会生效。最糟糕的情况下，主人您可能会变成一个植物人。”
“所以，是有人恶意攻击我？！”
李雪凡惊出一身冷汗。
他虽然沉迷于虚拟现实，但可不想永远待在这里。好在月咏救驾及时，才化险为夷。
然而，在这之余，那个次级虚拟现实、也就是梦中梦里发生的一切，却又让李雪凡有些在意...
倘若真的只是为了攻击某个用户，有必要建立那么庞大的服务器，甚至还编织一段那般多余的剧情吗？
更重要的是，李雪凡总觉的...那名叫胧川鸣的少女，似乎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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