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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寒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怎么说？”
“你看啊，温小姐父母出车祸，肇事者是一个神经病，没人追究对不对？”陈旭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的赞同，他又补充道，“如果这个神经病在一周之前也开车撞过别人呢？”
温可卿差点拍案而起，“什么？”
厉寒声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陈旭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按理说，第一次车祸发生后，正常人都应该更加严格地看管那个精神病吧？怎么还会放任她出来作乱？”
“肇事者的家人，但凡有一点社会公德心，也不会由着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这么胡来。”温可卿哆嗦着说。
她的情绪不可避免激动起来，若爸妈真的是遭受了无妄之灾，那说他们是运气差，她也就不得不认了。可按陈旭的说话，就是因为肇事者家里人的粗心大意，所以才引发了这场本可以避免的悲剧。
这让温可卿怎么接受？
厉寒声看了陈旭一眼。
其实他想说，虽然可憎，可现实中确实有不少粗枝大叶的人，在同一个地方犯两次错误的情况，并不少见。
他顾着温可卿的感受没把话说出来，可陈旭淡淡一瞥，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是，我承认，不排除是巧合。”陈旭用指关节敲敲桌子，严肃地说，“可即便是巧合，身为警察，也应该敏锐地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才对。可实际上呢？他们不仅没想到这一层，还把温小姐父母车祸的案子草草结案，甚至因为我想要继续调查，就把我贬到离南深那么远的地方来。”
“……”
“综上，还有人觉得这件事是巧合吗？”
厉寒声沉默了。
温可卿沉吟片刻，忽的小声问：“陈警官，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会突然和我提起？”
“不是突然提起啊，不是今天遇到你了吗？”陈旭也觉得这世界真是小，更奇妙的是。他那记忆里是真的好，时隔两年多，一眼还能认出温可卿。
温可卿道：“那你现在，是想继续调查这件事吗？”
“对啊。”陈旭说，“以前是遭了一道，心里就动摇了。可现在我又遇见你，我就觉得，这是天意。既然天意如此，那么这事绝对不能就那么不了了之。”
温可卿感动得泪眼汪汪，“可是，会不会对你不利？”
“无所谓。”陈旭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摆烂样，“最差，也就把我发配到新疆内蒙古去啊，那种地方，除了不包邮也没什么缺点。”
他说得豁达，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只需向前飞翔，别的，什么也不会考虑。
温可卿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和陈旭，终究只是陌生人，他是警察没错，可他也没有必要为她的事承担自毁前途的风险。
陈旭又敲了敲桌子，“温小姐，你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她当然想还父母一个公道。
哪怕结果依然是无疾而终，她依然愿意为此，做无数遍尝试。
温可卿抬眼，目光清澈且坚定，“陈警官，我能做些什么呢？”
陈旭早就有了方法，而且不止一个，“首先，最好找个记者曝光这件事，闹得大了，管他背后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堵不住群众的口。其次，如果能找到另一个被那个神经病撞的人，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找记者曝光应该不难，可是……另一位受害者该怎么找？”
就是这个问题，让陈旭也觉得棘手，“我在南深那边的警察局，接到过他们的案子，但是不到一天就和平解决了，照此看来，当初那个受害者，应该是和肇事者家属沟通过，并选择了谅解。”
“……”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有人压着，一点浪花没起，我现在根本无从得知当时的情况。”
“……”
温可卿点点头，听见陈旭恼火的语气，不免心凉了一截。她脸色有点白，却还是认真地说道：“陈警官，我会去找记者曝光这件事。”
“可卿。”厉寒声忽然出声叫住她。
温可卿扭头，看见他神色复杂。
让记者曝光这件事，不亚于把温可卿的伤口再次掀开，赤裸裸地暴露在大众眼里。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难听的话出来，不知道别人又该怎么看她。
厉寒声不得不担心。
可温可卿只是小弧度地摇摇头，“厉寒声，我不是冲动，我想好了。”
厉寒声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又和陈旭进行了简单的沟通，时间不早了。温可卿起身和他道别，陈旭似乎也受到了温可卿肯定态度的鼓舞，扬言一定会还温可卿一个迟来的真相。
那架势和语气，让温可卿想到了两年前的他。
温可卿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倒霉了。
以前老因为父母的事情伤春悲秋，世界在她眼里只剩灰色。可现在静下来好好想想，她身边也是围绕着一堆善良的人，厉寒声，周露，陆异，还有现在的陈警官……他们都是为她眼中的世界增添了鲜艳色彩。
上车后。
厉寒声照旧给温可卿系好安全带，温可卿对着窗外发呆，厉寒声也不开车，就对着她半边精致的侧颜发呆。
温可卿终于注意到后脑勺的那道视线。
温可卿回过头，夜风把她鬓角的碎发吹到眼前，厉寒声轻柔地替她拨开。
“怎么不走？”温可卿问。
“怕一个不注意，就把你的魂儿丢后边了。”厉寒声还有心思说笑。
温可卿扯扯嘴角，脑袋搭在车窗上，心不在焉地应着，“没事儿，它会自己追上来的。”
厉寒声摇头，有些较真地说：“肯定追不上。”
“走吧。”温可卿拍了拍脸蛋，打起精神来，“回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报社。”
“这么晚了，回去安心睡觉。报社的事我来安排，你别操心了。”
“我可以的。”
“但没必要。”厉寒声偏过头，不容拒绝地说，“我也可以。所以，你不用管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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