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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是谢尚之女,褚太后的表妹,后者就是陈谦未过门的媳妇儿。
谢僧珍年方十六,谢家遗传基因,继褚蒜子之后,成为新一代的建康花魁。
司马熙雯,年方十七,这个年龄在当时已属晚婚,东晋适婚年龄女子在十四岁,甚至十二三岁都属正常。
两人发小一起上学,一起游玩,一起跟闺蜜们聚会,从小比到大,互不相服,自打褚蒜子成为皇后,谢僧珍隐隐占了上风。
正值初夏,晌午时分,建康闷热,但凤寰宫中凉风习习,建在皇宫内最高处,门窗四开,可以尽享覆舟山方向刮来的凉风。
“我不管,司马熙雯要嫁陈谦了,我也要嫁。”谢僧珍满脸不快地道。
“你要嫁谁啊?”褚太后笑问。
“我……总之要胜过陈家。”
比谢僧珍大十二岁的褚太后,特别疼爱这个表妹,从小看着她长大,谢家视她都为掌上明珠,上一代的谢家只有一个女孩儿,是褚太后之母谢真石,平辈中没有女孩儿,晚辈第一个女孩儿就是她。
尤其是谢僧珍国色天香,两个人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北方士族和南方大族中,还有哪个合适人选?”
“我才不稀罕江南大族,都是一副老气横秋,日薄西山的样子。”
“北方士族未婚青年堪称才俊者有太原王氏的王坦之、高平郗氏的郗超,建康城中流传,‘盛德绝伦郗嘉宾,江东独步王文度’。”
“我不喜欢他们这些文人名士,既然司马熙雯嫁了一个行伍之人,我也要嫁,有个叫桓冲的……”
“哦,征西大将军之弟啊。”
“就是他!”
“表妹,这是不是得经过你父亲和几个堂叔们的同意啊。”
“哎呀,你是太后,你一句话的事儿嘛。”
“你们俩要是能成亲,倒也门当户对,我也听说桓冲才智过人,文武兼备,熟读兵书。”
“就是就是嘛,太后,快去找找桓温,命他速速准备,让桓冲迎娶本小姐进门。”
“你……容我再考虑考虑。”
“哎呀,考虑什么,桓温不是号称桓半边,独撑大晋西部半边天,我和他弟弟成亲,不也是为朝廷好嘛。”
“你想的太简单了,桓温和朝廷现在处在对立面,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
“那日,你第一次召见陈谦,我在你身后看的清楚,憨厚老实,身材健硕,模样嘛,也说得过去,但你不肯把我嫁给他。”
“我已经答应了武陵王,也告知了广陵公,怎好反悔。”
“那好,就嫁桓冲,你慢慢考虑吧,我走了,太后表姐……”谢灵石故意把后面两个字拉长了,然后蹦蹦跳跳地跑了。
“唉……”褚蒜子摇摇头,叹息一声,心道,这不是闪婚嘛,赌气结婚,婚后多有不幸,比如我因承父命,两年就守寡了。
考虑了一会儿,褚蒜子吩咐身边的宦官,“去,把谢奕传诏进宫,还有桓温。”
然后摇着团扇,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她知道大堂舅谢奕和桓温私交甚好。
约莫不到一个时辰,身材魁梧,络腮短髯的安西将军谢奕在宦官引导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凤寰宫。
“臣谢奕,参见太后!”
“这里没有外人,大舅,起来坐吧。”
陈郡谢氏一门文人,但老大谢奕却偏偏豪放粗犷,性情中人,与桓温自幼交好,脾气相投。
“不知太后唤臣来所为何事?”谢奕在座上躬身问。
“刚才僧真表妹在我这里,她忽发奇想,要嫁人。”
“这个死妮子,整天搞些奇思妙想,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谢奕声如洪钟。
“她也到年龄了,不能整天在建康城里招摇过市,玩耍游荡,该收收心嫁个人了。”
“不知她要嫁的是?”
“桓冲。”
“这……”谢奕颇感意外,接着道:“也不是不可以,桓冲啊,臣了解,年轻人不错,哈哈哈。”
“无奕兄有何喜事……”
听声音,二人就知道是桓温到了。
谢奕忙起身施礼,桓温和谢奕是布衣之交,当年王家、庾家执掌朝政根本没有这两家什么事。
永和元年,安西将军、荆州刺史庾翼病故,桓温忽然走了狗屎运,为了要切断庾家对长江中上游的继续控制,被当朝辅政大臣、侍中何充举荐为继任者,成为了东晋第一大战区总司令。
当时桓温孤身走马上任,自然要调整荆州领导班子,他举荐的第一人就是谢奕,视为心腹,拜为荆州司马。
桓温跟谢奕一拱手,向前走了几步,跪倒在地,叩首道:“臣桓温,参见太后。”
“征西大将军请起,赐座。”褚蒜子柔和地道。
桓温谢过座后,在谢奕对面坐下,复又躬身问:“不知太后召臣来所为何事?”
“征西大将军不必拘礼,今天召你来是聊一些家事。”
“哦……”桓温心下稍定。
“元子啊,太后有意想把建威将军之女许配给令弟桓冲,不知你意下如何?”谢奕大大咧咧地道。
“啊!好事啊,臣不胜惶恐,桓家门第低微,如此得太后恩宠,臣代舍弟谢过太后。”说着,桓温从座上欲站起。
褚太后摆手示意他坐下,俏脸带笑道:“征西大将军不必多礼,桓氏一门忠烈,公忠体国,谢桓两家结亲,巩固朝纲,亦是朝廷之所愿。”
桓温迅速盘算,谢家子弟多俊杰,又是皇亲国戚,起势已不可阻挡,如桓冲能娶了谢尚之女,两家联姻,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蒙太后恩典,臣及桓家一门上下感激不尽,定当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褚太后赞赏地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建威将军在外公干,我会派人通知他此事,大婚日期定在……”
“太后,六月六日是大吉之日,广陵公之子和武陵王郡主定在那日,不如一起吧,哈哈哈……”谢奕手拍身前桌案,朗声笑道。
“也好,只不过稍过仓促了些……”褚太后沉吟道。
“太后,就依安西将军之言吧,‘六礼’也是符合的。”桓温忙道。
魏晋时期的风气受上层士大夫行事狂放不羁,不拘小节所感染,被视为“礼崩乐坏”时期,但官方颁行的婚礼正统模式还是遵从周公的六礼,其中的一礼“请期”即指女方定婚期。
“好吧,那你回去和令弟准备一下吧。”褚太后欣慰地道。
“走走走,老桓啊,去喝一杯,商量商量。”
“臣先行告退,回去立即准备。”桓温没接谢奕的话,先起身向褚太后躬身道。
褚太后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老桓,你到底能不能行?”谢奕一边往外走一边咆哮道。
“老谢,我实在奉陪不了你的酒量,还是忙正事要紧。”桓温跟在后面推辞道。
“找你喝酒就是为了谈他们婚事,我就给做主了,你喝不喝?”
“这……”桓温实在是畏惧谢奕的酒量,每每喝酒都会被他喝趴下。
当年二人在荆州,谢奕满城找桓温喝酒,逼得桓温没地方躲,只得躲到他老婆司马兴男房里,谢奕当然不敢进去,因为司马兴男是晋成帝的大姐,南康长公主。
司马兴男见了桓温不禁笑道,如果不是谢奕,我半个月都见不到你一面,一时间传为荆州茶馆、酒楼谈资。
“这么多年不见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了?”谢奕不满地道。
“好吧,先说好啊,以谈婚事为主,喝酒嘛就…...”
“哈哈哈,这才对嘛,走,到我府上,尝尝金齑玉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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