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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眼睛更是瞪地如铜铃般大小,仿佛只要金氏再敢说一句分家,就要扑上来撕碎了她。
金氏在婆婆手底下磋磨了多年,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此刻见周氏发火,当下就心里发慌,急忙把身旁的赵氏往前一推。
“娘,二弟和二弟妹跟我们商量好的,以后咱们分家,各过各的!”
赵氏心里啐了大嫂一口,脸上还是堆了一丝假笑道:“娘,孩子都大了,也该分家了,我……”
她话没说完就被无情地打断了,周氏扑上来给了两儿媳一人一个大耳刮子,愤愤道:“我呸,只要老娘还没死,你们谁也别想分家。”
她用枯瘦的手指戳着两人的鼻尖,大骂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腌?心思,不就是嫌弃老三拖累了你们吗?老三考上秀才后年年从牙缝里挤出来俸禄给家里,你们花着他的钱怎么不嫌弃?
“再说了,你们现在吃的喝的住的房子,哪样不是我跟你爹花的钱?你们出过什么力了?”
“现在还有脸提分家?是我提不动刀了还是你俩太飘了?”
金氏被说中了心思,干脆豁出去了,捂着半边肿脸呜呜哭道:“谁不知道爹娘偏心老三,什么吃的喝的先紧着他,我家铁柱都八岁了还没学上,我不管,我就是要分家!”
赵氏一看大嫂开始耍无赖了,索性往地上一坐,拍着两条大腿嚎起来,“我的老天爷啊,父老乡亲们都来看看,我家老婆婆打人啦……”
眼下还不到春耕时节,家家户户都憋在家里闲得慌,有耳朵尖的正隔着墙头正听热闹,被赵氏一嗓子嗷地一叫,纷纷出了门,挤到了沈家院子里现场吃瓜。
赵氏一看身边围着的几十号老少爷们,眼泪流的更凶了。
“乡亲们,你们给我论论理,我伺候公婆和老三尽心尽力,到头来被我老婆婆毒打了一顿,这回说什么也要分家,再不分家我的命都没了……”
周氏眼前一黑。
老二媳妇竟然敢颠倒黑白,把分家的责任都赖到她身上了。
赶来看热闹的乡亲们越来越多,议论声也大了起来,周氏脸上挂不住,回厨房摸出一根手臂粗的擀面杖,就向着赵氏打过去。
“你个混账东西,敢在老娘头上扣屎盆子,看我打不死你!”
赵氏吃了一次亏,这次眼疾手快地起身就跑,还顺手捡了几个土坷垃往后砸去。
周氏年纪大了,毕竟没有她灵活,眼看就要被砸上。
忽然旁边飞过来一只水桶,挡住了土坷垃,咣当一声连桶带土摔了一地。
周氏回头就看到穿着一身喜服的谷小满,因为嫌碍事就把裙摆塞进了腰里,此刻刚收回扔桶的手,紧接着伸出一条腿,朝正好跑过她身边的赵氏踹了过去,动作生猛地令旁边的爷们都自愧不如。
赵氏哎吆一声,摔了个嘴啃泥。
说实话,谷小满不满这几个哥嫂一早上了。
虽然她昨晚才穿过来,但沈家的情况大概也摸清了,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能这时候提分家,所以这事怨不得周氏发怒,即便她这个新人也看不下去了。
谷小满拍了拍手,一脚踩在赵氏肩上,朗声道:“娘,你还打不打?”
周氏追过来,难得朝谷小满露出一个笑容,“老三媳妇好样的!”
谷小满被“老三媳妇”这个称呼震的头皮一麻。
哪有这么喊大老爷们的?
她一个大男人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想想得了周氏一句夸奖,她忽然觉得这老太婆也不是那么讨厌。
“你腿疼不疼?”
旁边站着的沈棠深深看了谷小满一眼,说着就要蹲下撩起她的裤腿查看。
“你干什么?”谷小满一把拍开他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乡亲们的眼光果然放到了她俩身上,议论声四起。
“哎吆,这是昨天刚娶的新娘子吧?”
“长的模样还行,就是太生猛了,啧啧,怪吓人的……”
“三郎这腿怎么突然好了?莫不是被他娘子吓得?哈哈……”
“哈哈你娘个头!”凶相毕露的周氏眼睛往四面一瞪,然后一把薅起赵氏,就要开打。
“娘!”
沈二郎忽然挡了下来,木讷的脸上有一丝为难,“老三媳妇不懂事,您可不能听她胡诌。”
听听,这说的什么鬼话?
难倒事端是她先挑起的?
还是看着她是新人好欺负?
谷小满把袖子往上一撸,叉着腰道:“怎么着,二哥这是铁了心要分家了?”
不就是挑拨离间吗?
谁还不会了!
旁边一直铁青着脸的沈棠往她身边一站,沉声道:“二哥,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二嫂的想法?”
“这……这是我们和大哥大嫂的想法,三弟,就算分了家,咱们还是亲兄弟,二哥不是绝情的人!”
“畜生!”
沉默已久的沈老汉忽然怒喝一声,手中的烟袋锅子往地上一砸,看向沈大郎道:“大郎,你也是这么想的?”
沈大郎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声道:“爹,二弟说的对,我们得为铁柱着想,不能因为老三废了就连累了孩子们吧……”
“你……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我……我……”
沈老汉一句话没说完,忽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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