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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钱？”她转向芸卿，“你怎么有这个？”
她的脸色变得很差，但眼睛仍锐利地盯着芸卿。
在看到那些纸钱，芸卿完全反应不过来，自己的包袱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个，她脑子里就想起芷儿说的想要祭拜绿伊的话，但她已经说了这不符宫规，何况她又没理由把纸钱放在自己房里。
芷儿不可能料到皇后下令搜宫，她已经去行宫了，那又会是谁……。
宝淳没错过她的一丝慌乱，但自己还是不信这样的禁物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她房里，她不该是这般蠢的。
“你想清楚了没有？”
芸卿惨白着一张脸，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姑姑相信吗，奴婢丝毫不知这纸钱是怎么来的？”
“你是说有人算计你？”
“纸钱是禁物，奴婢身为女官，怎么可能犯禁？”
宝淳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我是信你不至于明知故犯，但身为裕华所总管，我也不得不把搜宫结果报上去。”
她心里叹道，可惜了，这样的结果，就算是她有心帮着隐瞒，如今这么多双眼睛，是怎么也遮掩不过去的。
何况她的晋升太多人看不过眼，这次恐怕难以善了。
芸卿还想辩驳两句，只是没有说法，东西明摆着，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奴婢……明白。”
“她当然不肯承认了，”皇后听了宝淳的回报，“杀人可是死罪，本宫真是没想到，她这么不争气。”
“娘娘信了？”湘宜提醒，“那人算起来也是娘娘安下的人，再说，她杀手下的小宫奴做什么，宝淳也说了，娘娘搜宫她也听到了动静，总不至于坐以待毙吧，怎么着也会毁了那禁物，何至于让人抓个现行啊。”
皇后听着，就想起她这几年也让湘宜提醒了那人数次，什么时候了，三皇子却总还是好好的，要不是她忙着跟怡贵妃斗，唯恐落了人口实，非早料理了她不可。
如今，她这是死得不冤了，连怡贵妃这回也身在行宫，正好做事。
“的确有很多不明白，说起来，本宫这几年也是有给她机会的，可是她一直不争气，瑞琪死了，宝淳毕竟隔了一层，她也阳奉阴违，”皇后的眼里闪过冷冷的光，转向湘宜，“为了那个被杀的宫女，盯着本宫的眼睛不知有多少，皇上虽不说，估摸着也是心里有数的，本宫真是没时间了……。”
湘宜会意过来，“娘娘是打算把她抵上去。”
“那个送信的人是谁，说不定就是凶手，可是要找到又不知要花费多少工夫，本宫还得感谢他，找了个台阶让本宫下。”
“娘娘说的是，奴婢也怀疑这送信之人有鬼。”
“虽不知是敌是友，眼下她倒不是本宫的目的，”皇后停了一下，“把这个没用的棋子撤下来，才能填一个有用的。”
“娘娘顾虑的，还是长久的打算，那奴婢便再做些工夫。”
“你做事本宫自然放心。”
湘宜看着微侧着头，眼角的纹路在窗前的阳光下无法隐藏的主子，深深地低下了头。
芸卿仍闭在屋里，似一切如旧，但门口伫着的两个宫女让她明白，此事她恐怕过不了了。
宝淳姑姑平日待她还是不错，虽不亲近，但也没有冷言冷语过，前日问了几句后，就让人抱着包袱去了，也没多说什么，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难看，其余人不明就理，但也眼里夹着冷刀子，等不及看她犯禁被处了。
她年轻无资历，占着这女官位子这么久，也惹得不少老辈子的不爽了，此次，也合了她们的意了。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这纸钱，究竟是谁又如何到了自己屋里的了，自己这般小心，终究没办法避开宫里的暗斗，也防不了人心不古。
“嘎……。”
房门被人推开，几个眼生的嬷嬷进了来，见她愣在桌前，为首的扬了扬手，其余的便来架她。
“做什么，你们做什么……。”
被人推搡着往外走，她那一点劲儿的挣扎根本敌不过她们，为首的那个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她，“你害了人命，还问咱们做什么？”
芸卿犹如被雷劈住，她只想着最多有人暗整自己，犯禁受些惩处，做回普通宫女就是，怎么突然跟人命扯上了呢。
“嬷嬷，奴婢不明白，求嬷嬷说清楚，”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奴婢冤枉……冤枉……。”
“哼，那死人手里攥着的布料，和你的衣物是一致的，你还说什么冤枉。”
芸卿完全不知道又跟衣料有什么关系，不是纸钱的事吗，她还想再问，却被身后的一个嬷嬷拿布巾堵住了口。
“跟她多说无益，吵吵嚷嚷的，不怕主子不高兴吗？”
“是，”前面的嬷嬷忙应了，转头就把气出在她身上，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句，“快走。”
芸卿眼里充满了恐惧，睫毛的颤动都清晰可见，她的猜测全都应验了，但很明显情况已经远远糟糕过她的预测。
“……所以只有眼睁睁看着姑姑被押走了，”冬雨红着眼眶，哽着喉咙，“芷儿，都好几天了，姑姑会不会回不来了啊？”
芷儿刚一回宫，就听说了这件事，她站在窗前，面容有些晦暗不明。
“你都不知道……，”冬雨以为她也被此事冲击得六神无主，不禁有些愤愤，“大家都说绿伊的事与姑姑有关，落井下石，姑姑平时那样善待人，怎么可能做坏事呢？”
芷儿想的是另一回事，姑姑出了事，虽然没传出最后的结论，但现在看来恐怕凶大于吉，若是传消息给主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主子为了姑姑连自己都能伤，她真是不敢想象他的反应。
还是再等等吧，若是人真的没能逃过此劫，再传话过去，主子再有计策，也是不能死而复生。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莫名地欢喜了起来。
御书房内。
瑜衡呈了最新的一份边境军务给皇帝，被召入见，但皇上一时挪不开手，他只得端着香茶百无聊赖地等着。
“皇兄……。”
“等朕批完这一份，再与你细说。”
看着皇兄头也没抬的回话，知道大概是为了今年西南的水灾忙碌，瑜衡也不敢再催，眼睛巡了御书房一周，见常伺候笔墨的那个叫奉书的宫女不在，嘴又收不住。
“怎么，奉书是满了岁数了吗？”他记得她也年纪不小了。
皇上显然拿这个弟弟没辙，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了折子。
“还不是为了上次你的事，奉书是怡贵妃的人，朕也不是傻子，平时有些消息也是她传出去的，借这次机会，打发出去了。”
“那也是臣弟的功劳，”见他批完了，瑜衡才指着自己的折子道，“皇兄看过了，您怎么看？”
“今年建齐关，有什么动静吗？”
“戍守的王蒙说，两方相安无事，孔瑛去年受了教训，这次倒也沉着，自己只吩咐手下做事，人还在澜禾。”
皇上笑了笑，“他是太小心了，不过也难怪，那个军师似乎没再回转，他身边的人这些年养尊处优，也失了锐气了，只是他一直呆在澜禾，恐怕会对珏儿有所作为。”
“孔瑛手握重兵，心思也不像他父辈沉稳，加之还扶着一个阿斗，臣弟就想着，他要是闹起来，贺国只要一乱，我们便出师有名了。”
瑜衡顿了一下，“珏儿一人在那边，皇兄也不放心吧。”
皇上按了按眼睛，没有说话。
“臣弟的人回信，说珏儿随机应变，极为谨慎，只是那贺国长公主太过狂傲，臣弟有些担心……。”
“倒也不必，”皇上眼里有点赞许的神色，“观那公主种种作为，朕有种感觉，若说狂傲，只怕也是她的又一层面具罢。”
“果真？”
“你可再看看，便知朕所言非虚，此女子能屈能伸，堪称女中丈夫，难怪贺帝连儿子的位子也舍了。”
瑜衡似有痛感地点了点头，“是挺厉害的。”
“你也要提醒珏儿，这个公主，也不可尽信，见机行事就是。”
“女人啊……，”瑜衡本想取笑两句，突想起前几日见到的情形，“听说，皇嫂前头也在宫里大清理，怡贵妃听着消息刚回来，又顿时清静了。”
“永年说已抓了人了，想来是了结了吧。”
“喔，当真雷厉风行啊，只不知是否为真凶？”
皇上转过去看他，“你又听说了什么？”
“皇兄可还记得，臣弟曾向你提起一个宫女，在臣弟回京之时，曾了结了裕华所的总管，也找到了护持珏儿的几个人，她便是其中一个。”
“你是说皇后有意杀她？”
“皇嫂未必知道这一层，臣弟因为珏儿，少不得留意裕华所动静，臣弟只怕她是被当作凶手，只为了结此事，又顺便隔山震虎，毕竟她也是照顾三皇子的人。”
“喔……，皇后从不是聪明人，朕是知道的，罢，一个宫女，你若想替珏儿留下，就留下吧，只是难为你的名声了。”
“谢皇兄，左右臣弟没什么好名声，再加上这点也无妨。”
“就让永年去办吧，完了人也不好再留在宫里，就送去你府里好了。”
“那……是否让珏儿知道？”
皇帝想了想，摇了摇头，“这等小事，就算了，让他专心对付贺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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