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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依然记得母亲将他揽在怀里的感受。
在皇宫中，他有那么多的母亲，却从未有一个母亲像苏芸这般，贴近他记忆中的母亲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这一连串事情太费精神的缘故。
苏芸晚上总是会莫名的休息不好。
时不时的噩梦惊醒。
这次亦然。
梦里她似乎是瞧见了一直没有音讯的三儿子顾永江。
那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不停的向前跑着。
她便不停的在身后追。
直到她气喘吁吁再也追不动的时候，面前的身影却停了下来。
苏芸看着那背影，忍不住问道。
“老三，是你吗？”
面前的身影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
缓缓朝她转过身来。
苏芸目不转睛的盯着，可下一瞬间映入眼前的场景，却叫她头皮发麻！
——顾永江的身上，插了无数把羽箭。
“娘……”
他朝她笑着，嘴角的鲜血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的溢出，直到将眼前的人淹没……
苏芸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惊坐而起。
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
还好……
还好只是梦……
……
大历西境，蛮荒之地。
男人是被人用无比简陋的担架抬回军营的。
“军医！军医！”
有人在喊。
有人从帐篷里冲出来。
“顾永江？坚持住！”
“……”
男人偏开头，咬紧牙关，嗓子里发出一声近乎如同野兽的呜咽。
“出来了出来了！拔出来了！”
军医从男人的肩胛骨出拔出了一根几乎贯穿他身体的羽箭。
只差那么一寸，便会穿断他的手筋。
到时候，他的这条胳膊就算是废了。
男人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方才生拔羽箭的疼痛似乎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不过伤的太深，估计是要好好养上一阵子了。”
军医说着。
一旁的将军听说他没事，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捏了捏他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肩膀，却是面带笑意，“顾永江，偷袭斩杀敌军统领，你立了大功了！等回了京都，我必定是要给你上报封赏的！还不赶紧修书一封回家报喜？”
“……”
顾永江听着将军的话，不由苦笑起来。
回家报喜？
他还有家吗？
顾永江的眼底掠过一丝寂寥，心头却泛起苦涩。
其实他也不是怨恨苏芸。
毕竟离家以后他也认真反省了过去。
——自己过去干的确实都不是什么人事儿。
所以才会伤透了家人的心。
向来宠爱他的苏芸，竟然亲手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不就是要与他这个儿子，恩断义绝的意思吗？
想到从前疼爱自己的母亲忽然就舍弃了他。
顾永江的心尖便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戳了戳。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他们？
……
顾家的房子被李贵连的人一把火烧毁以后，一时半会还建不好。
但他们一群人若是一直借住在县衙也不是那么回事。
索性就在修水镇另外找了个空房子，联络了房主，暂时租住。
房主听说是顾家人租，倒也十分大方，当即表示顾家人替修水镇的百姓做了这么多事情，如果要租他们的房子，他们可以免房租。
可苏芸却不肯。
说什么都要按照正常租房的价格给他。
墨迹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以房主妥协告终。
千云寨的山匪因为判罚，所以这五年都要归给县衙管理，不过林承也不是那种会压榨他们的人，他们跟着林承，说不准还真的能就此走上正途。
顾家这边租好了房子，修水镇那边烧毁的房子也不能就这么放着。
不过既然都已经要重建了，苏芸的意思，自然是一步到位建一个住着舒服，自己喜欢的。
毕竟房子这种东西不是住个一天两天，不喜欢了就可以随时拆随时换的。
好在先前讹了李贵连狠狠一笔，眼下倒是不用为了银子发愁。
顾永川不仅会打铁，对木匠活倒也还算精通。
这倒是省了苏芸不少的事儿。
毕竟建房子这事儿，还是交给信得过的人来的靠谱。
不过话说回来，外面找的人，无论是什么人，难不成还能有她自己儿子靠谱么？
苏芸亲自绘了图纸，自信满满的交给顾永川。
然而顾永川接过一看，眉心便立马拧成一团。
“娘啊，这啥玩意啊！”
“……”
苏芸只得一脸嫌弃的给他解释，“这个尖的，看到没有，这个是屋顶，这个是门，门做成这种推拉折叠的，窗户这里不要跟门一样，窗户要平开的，推拉的时间久了容易有缝隙，还有这里，这里不要……”
苏芸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听得顾永川一愣一愣的。
足足半晌，方才有些震撼的望着苏芸：“娘啊，你咋知道这么多呢？”
然而苏芸却只是淡淡一笑，朝着顾永川挑了挑眉，满脸骄傲道。
“娘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情！”
顾永川：“……”
顾永川按照苏芸的安排开始在原有的地皮上盖房子。
可就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苏芸索性就找到林承，想让千云寨的人帮着他们家一起盖房子。
林承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有一点，千云寨的人不能光给你们顾家专用，整个修水镇，县衙若是发现别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要派他们过去，你们顾家可不能不放人。”
苏芸拍着胸脯打包票，“那是自然，只要大人开口，我们顾家的活儿就算是不干了也肯定会放人的。”
有了千云寨人的帮助，盖房子的效率自然是快了不少。
不过顾家人口众多，苏芸新设计的房子自然也就大，房子大了，盖起来当然也就更废功夫。
想来即便是有千云寨的人的帮助，估摸着也要一年左右才能完工。
不过苏芸不急。
一年的时间而已，她还是等得起的。
搬了新家，虽然是租的房子，但小辈们却依旧很开心。
毕竟比起顾家之前的那个时不时漏雨掉渣的老房子，这个房子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奶，我们真的会在这里住一年吗？”
顾玉梅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凑到苏芸的跟前，小心翼翼的问着。
苏芸眯着眼睛笑起来。
抬手摸了摸她有些乱糟糟的脑袋，“当然，我们在这里住一年，然后就可以搬到奶设计的新家了。”
“奶设计的新家，会比这个房子还要大吗？”
“当然，会大不少呢！等搬了新家，我们玉梅也会有自己的屋子，可以自己一个人住，不用再和哥哥挤了。”
“真的？！”
顾玉梅听到这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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