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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光见到了妙玉,还从李纨这里听到了贾兰的好消息,已算有额外收获。
只是这次看王熙凤,神情又比先前憔悴几分,黛玉夜里又无事,悄悄要紫鹃留意着,见王熙凤夜间找王夫人禀告事情完毕,准备回自己房间了,紫鹃就将王熙凤请到黛玉房里。
此处虽离得贾母近,有些事或许会被贾母身边丫头婆子听去,又汇报给贾母知道,但已算荣国府中难得可以说些话的地方。
王熙凤已卸了妆,愈发难以掩饰容颜间的憔悴。
见着黛玉,她打起精神笑道:“怎么忽然想起要找我来了?莫非你好些时日没有回来住,又有那个不长眼的竟敢不拿你当回事不成?”
黛玉一怔。
以前她在这里住,跟在贾母身边,没多少丫头敢明目张胆地在她跟前放肆。只是私下里还有些人不在乎她,王熙凤暗中留意,一旦发现了,也会帮她敲打一番那些丫头。对此,两人极少明说,却都心知。
今日王熙凤却将这事往明面讲了。
话说出口,王熙凤也怔住了,叹道:“你也瞧见了,我这几日里着实忙着,有时候忙得连自己该说什么话都说不知道了。”
平儿正跟在王熙凤身边的,听熙凤这般说,正要趁机劝她回到大房那边。
黛玉已道:“凤姐姐,我如今只看在亲戚份上,偶尔才来住这么一两日,又有谁会真对我有那么大怨言?今日来寻你,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如今这京中有些地方已经乱了,姐姐行事,切莫不要再如过去。”
说到后来,黛玉声音压得极低。
她依偎在王熙凤怀里,以她过去一贯和王熙凤的交情,也只令人觉得她是今日白日都不曾得到多少机会和王熙凤亲近,夜里总算能有时间说话了,这才格外亲密几分。
“你先前做的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甚至一直在盯着。若不及时收手,只怕就会成了把柄。据我所知,已经有人开始做这事了。你如今做的这些,虽略有过火之处,但好歹还能圆过去,再过分几分,却怎么都圆不了。这段时日太乱,你纵然要求财,也不当如此冒险。”
黛玉早知熙凤性情,只怕如此说了,熙凤还不肯听,急忙又补充道:“若只是咱们家里的事还好,但这些已经和那里头的争斗有关了,一个不好,却是会将娘娘牵扯进来的。”
王熙凤显然不曾料到她要紫鹃请自己,只为与自己说这等话。
再看看屋子里虽有丫头侍候,但只是紫鹃与平儿。就连被贾母安置着的婆子,都只远远地在外头等候着吩咐。
黛玉方才说话声音极轻,若不是她也离得近,怕也会有些听不清的地方,倒也不愁那些已经耳聋眼花的婆子也能听得分明。
确认一番过后,熙凤心中才轻松了些。
她叹道:“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不知呢?只是过去你就合计过,这家里头进少出多,这次修建园子,可就更难了。我也不瞒你,我便做了那么多事,我自己攒得下的也不多,基本都又支撑着他们花费了。”
王熙凤愈发黯淡道:“我早晚都要回去的,本也不想搭理这些事,只恨你琏二哥,如今还只顾着帮你二舅做这些处理杂务的事。若非如此,我早就不想再理会这些事了。哪怕要过来陪着老太太说话,那也只当是我这孙媳妇要在老祖宗面前尽孝心呢,何必想着他们如何过日子呢!”
黛玉断然不信王熙凤一分钱利益都不曾落入口袋,但相信王熙凤做了这么多,的确大多又涌去支撑荣国府奢华。
至于贾琏的事,却更没有办法。
别看王熙凤素日里说一不二,在贾琏面前也能耍些威风,但真正当家做主的人,依旧只是贾琏。贾琏仍要跟随贾政,王熙凤也就摆脱不得贾政这重关系。
下面的婆子似乎有些注意到她俩过度的亲密,黛玉也不好继续与王熙凤说这些私密话,两人说了会闲话,王熙凤便带着平儿离去。
黛玉也没久住,次日已回到家中,将妙玉所说的师父遗言转告崇玉并如海。
京城每日进进出出的人不在少数。
除了少数身份地位不凡,以及一些行事处处显摆的人,有什么动作都分外引人关注外,一般人要做什么,并不至于引起其他人过多重视。
于是,一名平常就在破旧屋子里居住、自称道婆的人,在元宵过后的某天,忽然离开了京城,也没有引起多少人重视,顶多某些要找这道婆办事的人,来到这里,却发现这道婆不见了,好一番叹息后,也就离开了,并没有谁想着要继续追查这道婆下落。
赵姨娘在命人悄悄往宝玉、王熙凤床下放了纸人,但迟迟没有等到两人出事后,就已先慌了神。
她也不敢再做些什么补救,先躲在屋子里,尽量不出去了一段时间,仍不见有什么动静的,才悄悄又要人送了书信会自己家里,要自己兄长去那道婆处看看。
暗害宝玉和凤姐之事,起初只是她一人主意,但真正做起来,就远不止她一人参与了。
因此,一直没有人追究才好,一旦追究起来,就不知还要捎带出多少事端。
赵姨娘素来得贾政喜爱,可她也明白,出了这种事,贾政也不可能保住她。
她的兄长却只带给她一个口信,那位住在小巷里的道婆已经离开京城了,听说是老家有人送信来,急着回去,走得匆忙。
为此,赵姨娘有些不信,却只当是那马道婆见自家当日上门问她魇昧之术给的钱多,因此不懂这些也要声称会做法,昧了良心要银子,而今只怕法术没有效果,只恐有人上门打闹,才匆忙离去。
赵姨娘倒也想过是不是有谁破了道婆的法,但家中也无人追查这事,她就只当是道婆赚黑心钱了,却不曾想,做这等事的人,哪怕真被人骗了,又有几个敢上门嚷嚷,好要其他人知道自己是会做这等勾当的人?
那道婆确有些本事,她替赵姨娘施法,却发现自己法术被迫,这才匆忙给自己算了一卦,慌忙避难的。
赵姨娘心里暗骂那道婆将自己这些年来好不容易积攒的银子骗了去,道婆也不住暗骂赵姨娘,竟让她平白地招惹了一个藏在暗中不知实力如何的敌人。
赵姨娘更不知道,荣国府中没有因为她的事而生出什么风波,不是她动的手脚没边被人发现,而是宝玉和平儿两人决定将事情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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