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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口木剑被他插在身体下坚硬的岩石中,渐渐长满了绿苔。
然而,周边的景色却透露出非同寻常的诡异,池水犹如潮汐,随涨随落,其间的水草和荷花,由初芽,继而繁盛,其后结苞,盛开,转而凋零,腐朽,河水结冰,大雪茫茫,正是隆冬。
然而春的讯息很快就会来到,解冻、涨潮、繁育,一切周而复始。
一年的光景竟在一炷香之内完成了转换,生命的流逝在这里变得奇快,一旦有人陷入这座生死忘乡大阵,几乎不可能走出来。
这也是很少有敌人敢涉险进入相府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远远的一座楼阁之上,两个人正死死盯住坐在湖心亭中的萧甲履,如有可能,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灭了对方。
只因对方居然将自己的本命和那座湖心亭强行融为一体,一旦杀了对方,必然会威胁到生死忘乡的运转,是以投鼠忌器,不敢出手。
“三天了,这厮居然能扛住如此快的光阴流速,难道,黄泉道的秘术居然对他无用?”司空相爷双眉微皱。
“那倒未必,中堂稍安勿躁,待卑职看,人力有时穷,他即便能扛住一两日,时日久了,必然自取灭亡,即便能侥幸活着,也是废人罢了!只可惜,这种人不识时务,投身后俊,自甘堕落,最终只会落得个各方耻笑罢了!”
“也是啊,人才难得,人才难得啊!”
“数十年积淀,是时候让黄泉道的力量显示一番了!”
“待取出轩辕剑,相爷必如虎添翼,大势必成!”
二人相视大笑。
地层百丈之下,一座幽暗而又深邃的大厅中央,一口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正转个不停。
漩涡正中,一口漆黑棺椁,正悬浮在漩涡之上,同样缓缓转动。
漩涡之内,黑气氤氲,无尽的魂魄在其中密密麻麻出没,被阵图的力量所牵引,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被不断碾碎,祭化为一条条飞蛇,不断钻入中央的棺椁之中。
“桀桀桀......谁能逃过生死忘乡的终极审判?只待本座将那小东西的魂魄炼化,当可一举脱离水镜天的束缚,飞升仙域!”
在一座光怪陆离的秘阵图中,一个盘膝而坐的鸡皮老妇,正拄着一根骷髅蛇杖,一条条异蛇不时在骷髅七窍中出没,吞吐嘶嘶蛇信。
“一个人的力量很快就会被耗空,那棺材中的小东西一旦求饶,大师随时可将之拿下!”左侧的一个老者谄媚道。
“成我非,况不疑,若不是老身借助黄泉道的力量,替你们重塑肉身,你们早就死了,好好用心,本座若然突破,绝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是,大师再造之恩没齿难忘,小人一定尽力!”另一侧的老者恭敬道。
“你二人去那东南和西北角镇压阵图,一旦今夜子时降临,本座将引出鬼窟中的无尽恶魂,将生死忘乡提升为生死沧桑无极大阵,一举将那小东西魂魄炼化,顺便取出古葬船,到时候大家各取所需,有福同享!”
“谨遵令旨!”
二人遵命各奔东南西北去镇压阵图了。
西北角的阵图中,原北院院主况不疑正在专心镇压阵图,耳中忽然听到一阵传音密语道:“北院况兄,记住,你的一切再造都是相爷恩赐,绝不可生有二心,一旦功成,那黄泉道妖妇若生有异心,当即刻将之拿下!”
“相爷雷霆,况不疑岂非不知?况不疑乃死过一次的人,此身所有全部属于相爷,敢不以死效之!”
“况兄明白就好!”那个声音默默消失。
况不疑的目光闪烁不定,其身后的黑暗中,一个面容绝美的女子缓缓露出身形,端着一盏热茶,递给况不疑。
况不疑接过茶,略略喝了一口,看了看女子,正色道:“七月,你的白骨杀戮之道已然修到紧要关头,这座生死忘乡可谓包罗万象,你要抓住机会好好揣摩,必要时候,为师会让你亲自出手,结果了那小子的性命,一雪前耻!”
“师尊放心,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在七月眼中,唯大道所遵,固不会被尘俗琐事扰乱本心。”
况不疑看着这个最为得意的弟子,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子时很快降临。
中央秘阵中的鸡皮老妇蓦地睁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她的双臂向天张开,一头枯发披散,口中念诵不断,就见一缕缕黑色雾气从其口中钻出,化作蛇影蹿向四方。
那镇压于阵图之下的七大鬼窟,在喀嚓嚓的轰鸣声中,被轰然打开,其中无尽恶魂咆哮冲出,却无力冲破阵图束缚,顺着一条条阵图河流,被强势输送到那口核心漩涡之中。
喀嚓嚓,一道道灰暗的阴雷从虚空中次第落下,正劈在那口乌沉沉的棺椁上,化作无尽电蛇,融入棺上符文,一时间,将整座棺椁点得通明。
“吒、喑、噬、?怼⒊悖
鸡皮老妇发出声嘶力竭的诅咒声,与此同时,无尽阴雷次第落在棺椁之上,棺椁从缓缓转动,变得越来越快,最终和漩涡的光影融为了一体。
“生死无极——”
鸡皮老妇仰天嘶吼,整座大阵磅礴运转,无尽的恶魂在惨叫声中被炼化为一条条精纯的蛇纹,快速钻入棺椁之中消失不见。
棺椁之内,那个年轻人仿佛安眠,任由那一道道蛇纹钻入肌肤,一无所知,他的身体就像一座无底洞,即便那些蛇纹无穷无尽,也无法填满他躯壳中的沟壑。
同一时间,在那条醴水之内,突然间潮汐泛滥,翻滚不绝。
夜色中,那个身披蓑衣的钓者兀自没有离开,他睁开眼睛,看着河心处出现的一口巨大漩涡,喃喃道:“若为天启之子,纵有万般劫难,当可一一化解!”
“是吗?他能化解的话,看看鄙人的病可不可以?”
大笑声中,一个一脸病容的中年人,从一株古柳之后走了出来,看着钓者说道。
“你来此作甚?”
“你又来此作甚?”
“老夫钓鱼、观景、窥天、推命而已!”
“以剑为卜,有意思,你且卜一卜,鄙人的病何时会好?”
“当好则好,随缘而已。”
“说的太玄乎了,鄙人俗人一个,听不懂啊,但不知,你的鱼钓着了没有?”
“可惜啊,老夫一生钓鱼,至眼下也不敢说钓到了什么。”
“说的也是,人之命,便如我病啊!”
病者叹息,不再说话。
其时,一个身着布衣的年轻人默默走过来,仿佛仆从,恭敬站在病者身侧。
“小王爷,你说说看,鄙人找到了病根没有?”
“主人既然如此说,便一定是找到了!”
“哈哈,倒是个妙人,你到了时下,可还有些不服?”
“身在屋檐下,不服也得服啊!”
“贺延小王爷倒是个妙人啊!”
病者哈哈大笑,目光望向河心,仿佛看穿了其中的端倪。
漩涡之底,一个一身创伤的年轻人,正在河底昏睡。
河水咆哮,一道道反噬的冲击,不停释放到他的身体内部。
一座化身芥子的古葬船,正落在他体内的惊涛骇浪之中,即便遭遇无穷冲击,那些刻在船身上的杀戮之纹,俱能将之一一吸收化去。
相府湖心亭内,萧甲履依旧在默默枯坐。
喀嚓一声脆响,从其身侧传来,萧甲履的目光微微睁开,就见那柄用了一生的木剑,转眼间腐朽、断裂、成灰。
“是你让我看到了希望,那么,我的道将和这希望同行,若这希望戛然终结,便如我命!”
说话间,他的形容变得无比苍老,他终究抵不过那种浩瀚的生死沧桑气息的冲击,或许很快,他便会和他的剑一般,腐朽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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