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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刚负手一步步走出藏拙楼大堂,他的戏暂且唱完,对于楼上的风月,他不会介入,小局之内,他或许是一个弈手,大局之外,他很清楚作为一个棋子的本分。
“摘星阁就在上方,你们可以选择去或不去。”
季刚抛下淡淡的一句话,已然消失不见。
苏默想了想已成云烟的南宗和北院,看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季刚,就这般不经意走出,简简单单攫取了最终的成果。
“好一个季刚啊,不卑不亢,不显山,不露水,就这般走到了波澜壮阔的舞台上,在侯爷的心中,或许唯有此人方可顶住虞浊澜的强势吧!”苏默心中自忖。
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子,终究哇的吐出了一大口腐臭的血汁,她在这一刻或许才有点真正正视生命的脆弱和不堪,这个突如其来的季刚,就像一座平地拔起的异峰,横亘在了她的前方。
“我会变强,我会打败一切阻挠的敌人,北院永远不会亡,只要有我宋七月在!”
咬了咬嘴唇,挺直了身躯,银面女子没有犹豫,一步步顺着一侧的梯阶,向着上方登去。
苏默点了点头,就像一个追随者,跟在女子的身后,踏上了阶梯。
大造之园的一个角落。
少年击败了一个个暗伏的杀手,拨开一处帘幕,冷不防间,陷入了一片烟雨迷离的天地。
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个错觉,就像回到了当初桑河的岸边,那几株古柳之下,一任风雨洗礼,倾听桑河道出的无尽悲欢。
雨丝如线,被无形的手指拨动,摇曳着缠绵而袅娜的身姿。
重重雨幕的后面,那一片水天相接的湖中,依稀横着一叶扁舟,扁舟上的一人,正坐在一个小几前,将壶中碧玉似的茶,倾倒在几上的茶盅间,茶水流动得很慢,就像那一根根接天摇曳的雨丝,倾吐着惆怅,散发出芬芳的温意。
一股倦意涌上心头,少年禁不住睡眼惺忪,他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枕着湖边一棵古柳,不觉沉沉入眠。
扁舟之上,茶水就像流淌的四季,周而复始,永无休止,永远倒不完,因为旧的稍去,新的复生,小泥炉中的细细干柴正烧得毕剥作响,跳动的火焰,吟唱的旋律,消融在重重雨幕之中,竟是那般和谐美好,各行其是,两不相干。
渐渐的,一个个憧憧的鬼影出现在四周的朦胧雨雾之中,他们握着一柄柄杀人的利刃,目光无比贪婪地看着那熟睡中的少年,却又不敢相信一切的获得竟是如此容易么?
他们一步步踩着黑暗的阴影,克制着不发出一丝声响,终究还是有一个人不顾一切,选择迅疾出手。
于是乎,一个接一个黑影后发先至,他们绝不能容忍别人摘取掉本该属于他们的既定果实,他们就像一只只悍不畏死的扑火飞蛾,抵死冲锋,释放出死神的颤栗声,将残忍的杀戮无尽倾泻出去。
怪异的是,他们的身影掠出一串串飘逸的轨迹,仿佛一道道由浓转淡的笔墨,在即将触摸到少年的一刻,竟诡异的消失在了空气中,便如从没有存在过一般。
如此骇人的一幕活生生呈现在后继者的视线中,使得那些残存的黑影,吓得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然而,更为可怕的一幕再度发生了。
那些黑影骤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不受控制,纷纷拔足向前冲去,身体的色彩一点点变浅,浅到一无所有,便如自然而然,化入天地。
恐怖使得残余者纷纷发出惊呼,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声响,就被这片如雾如梦的风月,吞噬一空。
咚咚咚!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接近而来,随即便传来洪钟般的大笑道:“阿弥陀佛,沈青衣的一炉茶水煮人间好生厉害,便连本金刚都差点着道,罪过罪过!”
这一番大笑震得漫天雨丝震颤,便连带那枕在柳树上的入梦少年,兀自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终于醒转。
“河郡的梦中恶鬼太多,至我西洛方为无边极乐之境,少年,跟本金刚走吧!”
就见一个铁塔般的黑胖大和尚,将一张蒲扇般的大手,不由分说探去,便欲一把拿住那鸡雏般的少年。
少年的身体忽然微微一斜,就此穿越万道雨丝,顷刻间来到了大片的湖水之间。
只是他还是太小看了大和尚的手段,就见那张蒲扇般的大手间现出一枚滴溜溜旋转的“?d”字,顿时扭曲了时空,少年的身体就像被压扁,就此堕入大手的掌控之中。
未料,那漫空雨丝骤然绷紧,铮铮弹动,无尽的粼粼刀纹浑如雨丝风片,波波射在了大手上,大和尚痛得哎哟一声,缩手之余,那少年失去自持,顿时坠向湖水之中。
正当其时,一道令众生颤抖的剑光,从这片如梦的湖水中,猝不及防间切了出来,如此果断和狠厉,那种剑意中绝不容半点后路,显然必欲一击致命。
两声惊呼随即传来,显然并未料到这片湖水之下,竟然另伏强手。
一剑所至,天地的秩序立时被颠倒,少年的身影,如一片风叶连连翻转,眼见得就要被就此斩杀。
此刻,少年的目光却变得澄澈无比,他的身影诡异的滑入了那片梦之倒影之中,他的步伐走得仍旧如同先前那片雨丝摇曳的节奏,走的越来越快,走得不屑一顾,他合着那道斩来的至绝剑意,如梦一般融合在了一炉茶水煮人间的意境之中,这一刻,他不仅做到了忘我,更做到了无相。
一层层雨丝如一双双手呵护在了少年的身后,随即便被那道剑意斩碎,剑意强势寸进,几乎就要斩入少年的背脊之中,也就在此刻,少年的身体竟凭空消失不见了。
横空出世的剑意,悍然将一炉茶水的意想天地斩开了一道豁口。
与此同时,少年的身影再度出现,顺便轻轻松松走出了沈青衣所绝对掌控的天地人间。
一声叹息,一声唱喏,更有一个愕然的咦声从黑暗中传出。
“缺损庐的诸离啊,还似往常那般缺德亏损哦!”大和尚合十间不屑一顾。
“邪物虽机关算尽,终不得天顾啊!”
就见一个独眼道人径出一道阴影之中,他毫不在意旁边二人的嘲讽,恶狠狠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少年道:“小贼,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没有离去?”
“你这种人不会留下些许遗憾,我不死,你永不会走!”
“哈哈哈,不想我诸离竟然有你这么个知音!”
沈青衣和大和尚已悄然来到了夹峙之位上,防止这邪道人突然对那少年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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