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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十月来说,这就是失败,绝非成功。毕竟各种证据、证言、谎言,指向是那么明确。就算不能定罪,也应该至少仔细盘问大姐一番。
她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庄主和这些女奴是一同从别的庄子来的,他们彼此之间相互认识了多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十月这样一个外人给挑拨了。
大姐躲过了,可罚总得有人来承受。
十月被派了更多、更重的活儿,多到她一天到晚都做不过来,多到她连口热饭也吃不上。不过令她有点感动的是,疯婆子依然每天都跟着她,虽然照样半点忙帮不上,虽然照样去别处玩。但就算错过饭点、干到入夜,也没见她独自撇开十月,先一步跑去厨房。
女奴们整十月,十月非常明白。其实先前栽赃疯婆子偷钱就是收她“入伙”的仪式。只要当时她作证疯婆子的确某个时间不知去向,或者干脆沉默不语,都算是纳了投名状。可是她偏不。
她拒绝了她们的好意,还把脏水泼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边没有什么好说。十月该干的事情要继续干,不归她干的,也塞给了她。
仅仅三天下来,十月便腰酸背痛,辛苦远甚以往。不过她没有吭声,更没有主动对大姐她们服软。
她咬牙忍着,一点点捱着。毕竟三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当然,女奴们也继续用新招数整她。
第三天晚上十月清洗过冬盖屋顶的油毡一直洗到星月时分才回来。众人早已经吃过晚饭,厨房的灶已经凉了多时。十月和疯婆子进去,只看见阿绿在洗手。
阿绿看见她俩,轻蔑一笑:“这么晚啊,灶已经冷了,没法热饭。”
十月不在乎:“我们凉着吃。”
然后走到灶台旁,看见两个盛满的碗。东西还算丰盛,现如今十月根本不会计较吃得如何,有口饭就饿不死。
而等她把两只碗拿到墙边的饭桌上,借着一豆油灯,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其中一碗是正常的饭菜,有米饭,有青豆、豆干和两片菜叶。但另一碗里面的内容,就复杂了。
简单地说,那是一碗泔水。
完全就是所有人吃剩之后下脚料堆积起来的产物。汤汤水水里头漂浮着碎屑一般的食物,以及令人反胃的油脂。
更不用说那气味。靠近一点,简直中人欲呕。
“这不是吃的。”十月看着阿绿。
“这当然是。”阿绿漫不经心地回答,“有这还得谢我。米缸见底了,存下的谷子有些受潮,明日晒了之后再看看能不能用。反正今晚少了一碗饭,我觉得你们俩回来是不够吃的,毕竟她那德性,呵呵。所以呢我把所有人的菜底饭底给集中了。不客气,吃吧。”
十月自然知道阿绿的意思。
两碗,一碗是人吃的,一碗是猪食。你十月怎么选?
吃人吃的那碗么?好,疯婆子吃猪食。你要加入我们还有一线可能。但如果你把好饭好菜给了疯婆子,就是依然在选另一条路。
十月饿极了。这几天极其辛苦,每天回来吃饭都嫌不足。今天洗毡子又格外累,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十月心道,自己也真是承蒙这些人看得起,居然还给她一条生路。
不过可惜,她这人就爱钻死胡同。
她把那碗好饭菜推给了疯婆子,然后端起了那碗泔水——走到了厨房外。
哗啦一下,让泔水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阿绿咬牙切齿,挤出一个恨恨的笑来:“好。”
然后扭头就走。
十月这天没吃东西。类似的事情之前倒也发生过,但偏是今天,饥饿的感受最为强烈。
疯婆子三两下就把东西给吃完了,一点儿没跟十月谦让。十月把已冷的灶膛重新燃起,自己烧起了一锅水,从柴火堆那儿弄了些木屑碎末过来,灶膛下面还有一些助燃的谷壳,也一并捡起来,扔到锅里头熬煮,等水差不多烧干,再喝上几口。
这法子她从前就用过,虽然不能顶饱,但可以减轻饥饿的痛苦。最重要的是吃不死人。
弄完这一切,十月方跟疯婆子一起回通铺寝室。十月没太去留心,但也发觉今天的疯婆子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从前的她受点恩惠跟没事人一样,今天她沉默很多。
通铺里,其他女奴们也正用另一种方式“迎接”十月。
最角落的那两个铺位上,是一滩水渍。
大姐表情平静,就好似在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姐对十月点了点头:“抱歉,刚才阿绿打热水进来洗脚,不小心绊了一跤,不偏不倚就洒了你俩铺位上。她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好姐妹,阿绿,来给赔不是。”
阿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嘴角似有讽意。她来到十月和疯婆子近前,装模作样地屈了屈身,好似给人道万福:“抱歉啊,十月妹妹,我一个不下心,你别往心里去。”
大姐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十月你明天还有一堆活儿,早点儿睡吧。”
看着那滩水渍,十月的拳头一点点捏紧。
然后,又一点点松开。
她可没有发怒的实力。
以她这一天的疲惫,要是胆敢跟这些人正面冲撞,一定会被揍得很惨。
十月卷起了自己的铺盖,走了出去。
疯婆子不知道是不是看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她居然也跟着走了出去。
厨房的灶膛再一次被点燃。虽然这里无处平躺,但至少晚上不会被冻着。更不用在乎潮湿的床铺。
红红的炉火映着十月的面庞,困意袭来,疯婆子也抱膝坐在旁边。十月看着她,忽然间觉得这样的状况也不是特别糟糕。有一个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的人一起围炉而睡,总比睡在一群心机叵测的家伙身边要好得多。
在眼皮子打架、最终合上之前,十月对疯婆子笑了笑,用微弱憨软的声音说:“其实你也不傻……”
十月迷迷糊糊的醒来,灶膛里的火仍旺。她感觉门好像开了,有冷飕飕的风吹进来,激得她不由得睁了睁眼。十月看见疯婆子的身影过来了,拾起一根干柴,扔进了灶膛里。
“你出去了?”十月问。
疯婆子没回话,她的脸上没有半点困意,好似她已经睡醒,又或者从未入睡。十月看看外面的天色,大概是凌晨时分,外面黑黢黢一片。十月觉得怪异,但困意正浓,懒得理会。可她正准备睡去的时候,又听到外面??的响声。
她支起身来。毕竟森林不比京师,偶尔有野兽出没,不警醒些总是不妥。灶膛这里有一扇开放的窗户,透过这扇窗户,十月看见通铺女寝那边亮起了一盏油灯。油灯晃晃悠悠的,是有人提着出来起夜。而这人影走到拐角的时候,另一个影子让十月吓了一条。
那影子十分怪异,不似人,可又……不似兽。
说它不是人,是因为身形十分高大。说不是兽,是因为兽类皆伏地而走,但这个影子,却跟人一样,站着的。
十月心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未及她细思细想,下一个瞬间,她便听到了一声钻心入脑的尖叫:“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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