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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关天,楚含棠硬是想将沉壁扶起来,“先别说此事了!”
沉壁摇摇头,“小公子,我服了毒,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你就不要折腾了。”
她喘着气看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服毒?”
他抬手擦了擦血液,“我前几日便想这样做了,只是又想起今日是她的生辰,我想给她再烧些纸钱和过完这个生辰再走。”
口中的她应该就是太守之女了。
楚含棠直勾勾地看着面色愈加苍白的沉壁,他坦然笑了笑,“小公子,我告诉你那东西在何处便是,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
太守千金常晚也总是用这种同情又心疼的眼神看他……
她替自己解释,“我一开始来找你确实是因为藏在太守府里面的东西,但我现在不是为了那样东西才想救你的。”
沉壁低声道:“我知道。”
他娓娓道来,“我在青楼多年,最会看人了,小公子你说的是真话,可我不想把那样东西交给你们,也是想保你们一命。”
那样东西放在太守府的书房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用小小的机关匣子装着。
经过数次明里暗里地搜查也没被发现,藏物之处确实安全。
沉壁那晚拿出来后试过了,打不开,心有顾虑,又不敢去找那些精通机关的人帮忙开。
打开后,他们肯定是第一个看见里面东西的人。
后来忽然想起常晚很久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太守府藏着个滔天的秘密,事关当今圣上的。
她也是信任他,连这种事也跟他说了,就不怕被泄露出去。
可当时沉壁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为了让他多问几句,在胡言乱语。
难道太守府灭门一事与当今圣上有关?沉壁惶恐地想。
可即使猜对了,那又如何。
他只是一个青楼任人折辱的小倌,在当今圣上面前形同不入眼的蝼蚁,如何能替他们寻回一个公道?
不能,沉壁心如死灰。
他没有文化,目不识丁,还是认识常晚后,她教他认字的,听说她母亲是武将之后,武功也不差,偶尔也会教他防身之术。
沉壁生母也是青楼女子。
所以他也是自小便在青楼长大。
自认耍耍小聪明还可以,可面对江湖上的事,甚至牵扯到皇室的事,他便如同无头苍蝇只会乱转了。
思想受所学所知局限,沉壁也不想的,但改变不了。
本来他想带着这个秘密入黄泉的,可刚才在见到楚含棠冲出来扶住自己的那一刻,顿时改变了想法。
何不赌一赌呢?
也许他们就能打开那个小匣子,还能查清太守一家的真正死因是什么,日后可以公诸于众。
沉壁在断气前,将小匣子被转移到什么地方告诉了楚含棠。
楚含棠用银子请人好好地安葬沉壁,再请人回去将他服毒自尽死了一事告诉青楼的老鸨,安排好这一切才去找那个小匣子。
她带着小匣子回院子时,池尧瑶正在院中同白渊说话。
他们见到了,好奇地问:“楚公子,你怎么看着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
谢似淮依然坐在屋顶上,听到声音,似随意地往下看一眼。
楚含棠将小匣子从袖中拿出来,双手递给池尧瑶,“池姑娘,这是沉公子让我转交给你们的东西。”
池尧瑶一见到这个小匣子,脸色就变了,赶紧接下来。
她尽量保持平静,“沉公子让你转交给我们的?那沉公子现在在何处?我们想见他一面。”
楚含棠前不久亲眼看着沉壁死,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沉公子服毒自尽了,这是他临终前拜托我转交给你们的。”
【恭喜宿主,女主池尧瑶好感度加十,叠加之前的过后,好感值为四十五。】
楚含棠听了没反应。
白渊骇然,那天晚上,其实沉壁并没有告诉他们小匣子在哪儿,始终坚持说去太守府只是因为想再看看他心上人住过的地方。
而他们尽管有所怀疑,也不能逼迫沉壁,最后只好让人离开。
万万没有想到才没过几天,他竟然服毒自尽了。
池尧瑶再问:“那沉公子临终前还跟你说了什么?”
楚含棠望着他们的眼睛,“没说什么,只说小匣子的机关难解,就连他也不曾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自然也是打不开,拿到便回来交给你们了。”她情绪低落。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白渊却猛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树,不知在恼怒些什么。
池尧瑶将他砸出血的手拉下来,深呼一口气,“白大哥!”
楚含棠毫无准备地又被吓了一跳,感觉自己穿书到现在没有一天是不被吓的。
谢似淮旁观着,眼眸微转,视线落到她脸上。
看来是被一连串发生的事弄得心神不宁,楚含棠现在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唇色微白,眼睛却仿佛只盯着池尧瑶看。
当看到坐在屋顶上的他时,她又是一惊,无意识后退几步,显然是想起自己偷亲池尧瑶被别人看见了。
楚含棠目前还不知谢似淮接下来会怎么对付她。
他们得到想要的东西,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沛州,走水路去清镇。
楚含棠在现代晕车,晕船,穿书来到这个世界好像也没变,一上船就想呕吐,脑子晕乎乎的,除了吃饭外,一般不怎么动。
走水路需要五日才能到目的地。
她意识微微涣散地躺在小阁房里,几乎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池尧瑶知道楚含棠身体不适,会在饭点亲自送饭菜过来给她。
小阁房里没有点烛火,光线很暗,楚含棠像条死鱼般生无可恋地躺着,面容憔悴,不晕车或不晕船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她的绝望。
“咔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一道月光洒进来,门又被关上了,光也随之没了。
楚含棠努力地睁开眼,似因身体虚弱,看东西都模糊了,手脚也软绵绵的,“池姑娘?”
清瘦的身影走到床边,端起碗,勺子盛了白粥,递到她嘴边。
白粥寡淡,闻起来没什么味道,楚含棠食欲不振,但清楚就算没胃口也得吃一点儿,不然身体更无力。
她张开嘴,喝下那一勺白粥。
可能喝得有些急,再加上喂粥的人把勺子放得略歪,导致粥水顺着唇角滑落。
楚含棠刚想抬起犹如被抽走骨头,没什么力气的手擦擦,拿着勺子的人用拇指缓缓地拭擦掉了,指腹冰凉,感觉有点儿熟悉。
好像是……
还没等她想到那个名字,谢似淮含笑道:“这样的楚公子仿佛一掐就会死,如同毫反抗力的小猫小狗。”
楚含棠猛地咳嗽,刚刚还没咽下去的粥呛到喉口。
他依然端着碗,坐在床边于黑暗中看着她,“怎么,这是见今日来的不是池姑娘,楚公子失望了?”
她艰难地咽下那口粥,“不、不是,怎么会呢。”
谢似淮见楚含棠虚弱到说话都不利索的地步,整个人不知为何有种快要跃升到极致兴奋状态的倾向,但玉面仍如菩萨,温良柔和。
忽记起眼前这个人是病态恋慕着池尧瑶的男子,他又觉得恶心。
可恶心归恶心,谢似淮又是盛了一勺白粥再次喂到她嘴边。
“既然如此,那继续喝粥吧。”
楚含棠哪敢继续让他喂自己,不怕粥里面有毒,都怕他喂到最后突然直接灌进来,噎死她。
她竭力地想坐起来,“我来就好,不麻烦谢公子了。”
谢似淮没伸手过去扶楚含棠,助她一臂之力,而是笑吟吟看着,“池姑娘就喂得,我就喂不得了,难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楚含棠有苦难言,“我只是怕麻烦谢公子。”
他忽笑得诡异,“楚公子不怕麻烦池姑娘,却怕麻烦我?”
楚含棠知道今天为什么是谢似淮进来送吃的给她了。
肯定是见她从上船到现在一直以身体不舒服为由,霸占着池尧瑶的时间,还让对方给自己喂饭粥。
楚含棠进退不得,只好道:“若谢公子不嫌麻烦,那就有劳了。”
谢似淮笑着将盛着白粥的勺子送过去,她潜意识不想张嘴,他的手停着不动,勺子抵在缺乏血色的唇上。
“楚公子为什么不张嘴?是连张嘴的力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么,需要我帮你?”
楚含棠张嘴了,被熬得恰到好处的粥顺着喉咙下去。
可她吃得太急,又呛到了。
谢似淮便等到她不咳嗽再喂,看起来很是贴心的,但他越是这样,楚含棠的心就越是七上八下,总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明明喂一碗粥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可是在楚含棠这里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他喂得慢条斯理,她又不好催促,只能张嘴等着,像等待主人投喂的小动物。
好不容易将一碗粥喝完了,楚含棠僵硬的身子才放松一点儿。
谢似淮把空碗放到一旁,长睫漆黑,眼眸扫过她气色还是不佳的脸,心中破坏欲到达巅峰。
他静看半晌,声音如初,缓缓问:“楚公子吃饱了?还用我去盛多一碗进来么?”
楚含棠没胃口。
能吃完一碗粥已经是在船上吃得最多的一顿了,之前池尧瑶喂她,也才吃半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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