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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云转过头,问银锭:“这一路上,有多少波人盯着咱们,从功夫路数上,能看出都是什么人吗?”
银锭垂着眼帘,掰着手指头道:“七爷可招人喜欢了,从益州出来后,跟着七爷的总有七八拨人了,有一波看起来像是禁军的路数,一波像是芸微书院的人,一波是秦王的人,而今天这一波是咱们韩家军的路数,旁的,恕属下眼拙,就看不出来了。”
韩长云闭上眼睛,愁容满面:“这以后可怎么过啊。”他重重捶打着床,只打雷不下雨的干嚎:“小爷我这是送上门去让人家收拾啊。”
银锭生的细眉细眼,光亮的额头几乎可以照出人影来,他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笑的眉眼弯弯:“京里不是还有世子呢吗,不会让人欺负了七爷去的。”
“别跟小爷我提那根木头,”韩长云横眉冷对,翻着眼皮儿,绝望的哀嚎了一声:“提他小爷我就睡不着!!”
话音方落,元宝正好端了安神汤过来,轻声道:“七爷,睡不着就喝点安神汤吧,能睡得安稳些。”
韩长云满脸悲催的推开元宝的手,指着自己乌黑的眼圈,一脸嫌弃:“小爷我都熬成这个熊样了,还用得着安神汤吗,小爷绝对是沾枕头就着。”
银锭笑眯眯的伺候韩长云躺下,突然低声道:“七爷,方才那个陈阿远的姑娘去灶房拿暮食,可跟厨子好一同打听啊,恨不能把您的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问一问了。”
韩长云枕着手臂,诧异的轻咦了一声:“是吗,这么有本事,可打听出什么来?”
银锭摇头,笑的神秘兮兮:“怎么能打听不出来呢,咱们又没刻意瞒着她们什么,她打听出七爷您是西南商贾,这次是进京做生意开花楼的,这么一打听,可把她吓了一跳。”
韩长云盯着绣了流云暗纹的帐子顶,若有所思的一笑:“看来是个谨慎人,行事如此谨慎,想来真正的身份并不像户籍文书上写的那么简单,进京的目的,也未必同她们说的那样单纯。”
银锭问道:“那七爷,要不要安排人盯着她们?”
“盯她们,用不着,她们要是真有本事,还能被人砍得浑身是血?”韩长云转过头,目光灼灼望着跳跃的烛火,若有所思道:“明天给她们送几身儿衣裳,跟其他的姑娘一样的,那几个丑的,用面纱遮一下,免得吓着人。”
银锭笑了,应声称是。
元宝灭了几盏灯烛,转头问道:“七爷,那咱们明日一早启程,还要到梁州城再歇息一晚吗?”
韩长云毫不犹豫的大笑起来:“歇啊,当然得歇了,听说梁州城里花楼多,花娘也漂亮,怎么着都得多歇上两日,好好的逛一逛。”
元宝摇头苦笑:“七爷,您这六品的总旗还没走马上任呢,弹劾您奢靡荒诞的折子就已经满天飞了,您这样进了京,还不得把太极宫前
头的金砖都给跪烂了啊。”
“小爷我这是奢靡荒诞吗,明明是真名士自风流。”韩长云毫不在意的笑道:“在益州的时候,祠堂小爷跪的还少吗,跪金砖地有什么可害怕的。”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碧蓝晴空上云意缭绕,是个极好的春日。
利州馆驿中一阵人仰马翻的忙碌,临近晌午,韩长云一行人才迤逦起长长的队伍,慢慢悠悠的出了利州城的北城门,迎着渐渐高悬的艳阳,往梁州城方向浩浩荡荡的行去。
而在长安通往梁州城的官道上,一人一马绝尘而去,在极远的后头,也是一人一马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狂喊:“阿杳,阿杳,你个死妮子,你等等我啊,你窜这么快干什么??”
那喊声混合着暖风尘土,送出去极远。
前头的姚杳勒马而立,为了方便办差,她特意扮了男装,一身暗青色胡服,长发用同色发带紧紧束在头顶,从背影看当真是个清朗少年。
她转身大声的讥讽笑道:“姓包的,是你自己要跟来的,你就得凭本事跟上,跟不上你趁早回去吧。”
言罢,她一夹马腹,重重一甩马鞭,啪啪两声鞭响直冲云霄,姚杳这一人一马转瞬便冲入了茫茫的官道深处。
包骋一脸苦笑,狂甩马鞭紧追不舍,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前头的姚杳渐渐化作一个小黑点。
这条官道素日里往来繁忙,商队行旅皆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看到这一前一后绝尘而去的两人两马,纷纷侧目,惊诧不已。
跑马跑成了一阵风,还险些将人掀翻在地,这么嚣张跋扈的行径,只有那种目高于顶的大户人家的豪奴才干得出。
这些人这样看着,这样想着,便面露鄙夷之色,鄙视的目送二人远去。
艳阳高照,纵马疾驰了很长一段路后,便有些人困马乏,姚杳口渴的厉害,她在马背上直起身子,极目远眺,看到了掩映在巨大的榕树树荫之下的茶棚。
长安到梁州城的这条官道素来繁忙,养活了沿途的许多个村镇中的村民,百姓傍路而生,各色时鲜蔬果和茶水点心源源不绝的送到官道沿途叫卖,沿途的茶棚也鳞次栉比,一间挨着一间。
茶棚多了,竞争也就激烈了,各家茶棚招数尽出,这条官道也就更加的热闹兴旺了。
可是今日的情形却有些奇怪,姚杳发现这一路行来,十之八九的茶棚都是空的,没有煮茶,更没有人喝茶。
姚杳勒马立在树荫下,看到极远之处的那座茶棚,隐隐约约有炊烟升起。
她咽了两口口水,催马一路急行。
那处茶棚的位置不太好,位于深入官道四十里的地方,平时人并不十分多,虽然经营了十来年,但始终半死不活。
姚杳赶到近处,看到炊烟从茅草棚顶逸出来,在半空中袅袅散开。
几根手臂粗的暗黄色斑驳竹竿撑起了歪歪斜斜的棚子。
道旁植了四棵榕树,巨大的树冠连成了片,
凝翠碧叶密密匝匝的,挡住了直直洒落的炙热阳光,投下巨大的树荫,正好将三张残破的食案和条凳笼罩其中。
姚杳还是两年前来过一次这个茶棚,现下一看,两年来,这些破烂的家伙什儿,一点都没有变。
不过破旧是破旧了些,但是收拾的干净利索,她两年前途经此地时,食案上还摆了清洗干净的空酒瓶,酒瓶里斜倚一枝烂漫山花。
但是这次过来,茅草顶子和斑驳竹竿仍是摇摇欲坠,而食案条凳还是一如往昔的破旧,而食案上的空酒瓶中的山花却不见踪影。
姚杳挑眉,这个时节,山里正是花开正艳的时候,大丫和二丫怎么会不采花呢?
她满腹狐疑的在茶棚前头翻身下马,将缰绳拴在树干上,一眼望过去,三张食案旁空无一人。
她皱了皱眉,随便找了个空地儿坐下,扬声道:“婆婆,来一壶桂枝水。”
清凌凌的声音落下不久,便有个七八岁的稚嫩小姑娘,梳着两个揪揪,提着一只提梁铜壶,艰难的搁在了食案上。
姚杳笑着拽了一下小姑娘的小揪揪,从佩囊里拿出一颗琉球糖,放在她的手心里:“二丫,怎么是你送水出来啊,大丫呢?”
二丫嘴里含着琉球糖,说话有些不大清楚,嘟嘟囔囔的:“婆婆,婆婆说,大丫,嫁人了。”
姚杳愣了一下,左右一看,既没有看到大丫,也没有看到婆婆,正要继续再问些什么,却见包骋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整个人在马背上晃动的厉害,几乎要一头栽到地上。
她赶忙迎上去,将包骋扶下来,把缰绳也拴在了树上,两匹马头碰头的伸到了草丛里,一下一下的啃起草来。
她扶着包骋坐下,哼了一声:“看你那点儿出息。”
包骋哎哟哎哟的揉着腰:“颠死我了,你就不能慢点吗?”
姚杳喝了一口桂枝水:“慢点?耽误了差事,回去你替我跪着吗?”
包骋一想到韩长暮的冷酷,顿时闭紧了嘴,跪着事儿小,挨打事儿大。
两个人坐在树荫下,对着喝了几杯桂枝水,缓过一口气,姚杳才觉得今日这茶棚安静的有些诡异。
她正要起身,谁料一阵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从梁州方向传了过来。
她抬头一看,只见漫天尘土中,一行八九个人纵马而来,马匹嘶鸣着在茶棚外停了下来,为首之人是个蓄了长髯的中年男子,身着麻灰色圆领袍衫,一派文雅书生的打扮,后头跟随的个个都是短打扮,腰间挎着各式各样的刀剑。
一行人翻身下马,有两人把马匹赶到树荫下拴好。
为首的书生环顾了茶棚一圈,目光落在姚杳和包骋身上时,他微微一顿,转瞬移开双眼,招呼着身后之人道:“都坐吧。”
打扮各异的众人咋咋呼呼的纷纷围着食案坐下,没有叫人过来招呼,也不见茶棚里有人主动出来招呼,他们反倒捻熟的自己走进茶棚,自己提了滚烫的热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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