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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收到南方的消息,秦亮知道、魏军已经清扫了外围,并以重兵对江陵城进行了围城。如今的进展如何、却并不知道,毕竟相隔千里。
秦亮没法欺骗自己,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不希望王凌攻下江陵城。江陵城是名城、天下有名的坚固城池,守将朱然也是吴国名将;若是栽在王凌手里,王凌的声威必将大振。
当然秦亮也不希望王凌和魏军出什么事。两家还是盟友,若是魏军遭受大败,说不定会出现局势动荡。
最好的结果,便是王凌在冬季结束之前攻不下江陵,然后完好地知难而退。这样便没多大的问题,毕竟魏蜀吴之间打了那么多年,并非每战都要有什么收获,无功而返只是常态。
无论如何,秦亮此时也做不了什么、他从一开始也没想从中作梗,坐镇洛阳才是他的任务。
天气很冷,秦亮却浑身燥热、里衬也被汗水浸湿了。他与长史傅嘏正在邸阁阁楼上击剑,来来回回已经打了多轮,体力消耗了不少。
木梯口的门外,肚子隆起已经很明显的令君、也羡慕地观看着两人练剑。如今她身怀六甲,当然没法再做剧烈运动,只能在旁边看。平常令君很少来邸阁,今天却在门外看了许久,她是真的挺喜欢击剑这项运动。
秦亮与傅嘏用的都是木剑,并且身上戴着护具,除了胸前的木甲片,头部是重点保护的部位,戴着油浸藤条编制的面具。据说蜀汉的无当飞军用过这种工艺的护甲,也不知是否真实,反正是南边的山民发明的东西、各地的人们都在相互交流学习。
秦亮没看错傅嘏,这浓眉大眼的汉子不仅是个文士,剑术也相当娴熟、而且颇有路数。
两人重新站好方位,傅嘏单手持剑,侧身摆好架势。
秦亮的记忆里、曾在平原郡私塾学过剑术,但后来主要的招数、还是与长兄一起练习时总结的技巧。所以此时秦亮的姿势很奇怪,他右手持剑向前、左手稳着剑身,整个人弯着腰,躲在木剑后面缓慢地游走,仿佛不是拿的剑、而是拿的一把枪。
就在这时,傅嘏忽然跨出马步,对着秦亮一刺!他单手出剑,伸臂便增加了距离,有点像试探性的攻击、随时准备防守。但秦亮的反应极快,马上抓住了机会,他用剑轻轻向左拨开傅嘏的刺击,同时上身向右躲、身体无时无刻都在木剑后方。
刹那之间,秦亮已跨步上前,手里的剑仿佛从傅嘏的剑身上弹开一样,木剑前端立刻在傅嘏的头部护具上割了一剑,发出“啪”地一声短促的轻响。
两人刚才游走了许久,一招就定了胜负。傅嘏立刻收了剑,呼出一口气抱拳道:“将军剑术高超,佩服佩服。”
秦亮取下藤甲,转头看向门口的王令君,笑道:“我剑法何如?”
令君轻轻一撇美妙秀气的小嘴,微笑道:“姿态不甚美观。”
秦亮与傅嘏听罢都笑了起来。
这时,只见门下掾朱登走到了门外,正向王令君揖拜见礼。秦亮见状,把束在胸前的木甲也取了,将木件丢到墙边,向傅嘏拱手道:“今天就到此为止罢,多谢兰石作陪。”
傅嘏还礼道:“仆亦收益良多。”
其貌不扬的朱登见到秦亮与傅嘏,又是揖拜见礼,然后一道下楼梯。秦亮走在令君身边,没有扶她,但一直关注着她,好言提醒了一声:“令君当心一些。”
几个人走下阁楼,秦亮便向旁边的署房走去,朱登会意,也跟了上来。
两人来到房间里,朱登这才沉声说道:“李丰家暂时没找到机会,不过夏侯玄家里、仆刚安插了一个女郎进去。”
他接着说道:“女郎的相貌不错,仆先让她月余不沐浴,收拾打扮了一番,安排了一个夫君孩子都死于疾疫的身份。然后仆派人守住夏侯玄的管家,待他出门后,便让女郎在东外郭城的常满仓附近讨饭。果然那管家眼尖,在女郎蓬头垢面之下,看准了她的姿色,遂主动上前搭腔,把女郎带回了夏侯家做侍女。”
秦亮随口道:“甚好。”
朱登有些得意道:“夏侯玄在关中已有数年,刚回洛阳、家中可能缺人手,仆先想到了这一点,才想出此计。”
秦亮点了点头,沉声道:“侍中许允那边也要设法安排一个卧底。”
朱登想了想道:“许允家里似乎有校事府的人。”
秦亮道:“校事府的人得不到什么消息,我估计许允早已知道谁是奸细。”
朱登点头道:“那倒也是,校事府只是照习惯、随便安排了个人。”
秦亮之所以关注许允,并非因为许允当初参与了对曹爽的劝降,而是许允最近正在教习皇帝曹芳的剑术。
之前尚书左仆射李丰说要给皇帝举荐一个剑术精湛之人,不料那个人竟然是许允。许允本来就是士族出身,家族中颇有实力,这会与皇帝朝夕相处,可不是应该多加注意?
此时的文人与后世很不一样,能读书的人多半都家境殷实、甚至出身大族,像秦亮家里也有庄园。竹简的信息承载能力有限,能得到足够书籍的人也需要点财力,而且读书人自诩君子、也不用科举,君子六艺常有涉猎,文武双全的士人不少。
譬如司马懿家的那些人,据说剑术骑射都会。
秦亮心里盘算着,但暂且没有告诉朱登内情,只是专门提到了许允。
两人说完话,便走出了署房。这时傅嘏与王令君都已离开邸阁,偌大的厅堂上一个人也没有,显得空荡荡的。朱登也揖拜道:“仆先告辞了,事情若有进展,仆再来禀报。”
秦亮道:“卿安排的人定要可靠,毕竟不是官府的人,要是被他们查获了、不太好说。”
朱登拱手道:“仆明白。”
他说罢也转身向厅堂大门走去。
秦亮在大厅里站了一会,见上位的几案旁边、堆放着一些竹简,只好来到木台上跪坐下来,就在此地观阅各营的书面卷宗,省得搬来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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