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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着先知的优势,她或许可将这个作为突破口,顺着切入,满满抽丝剥茧一窥怀王的阴谋。
她一个尚未出宫建府的公主,又要掩盖重生事实,更不方便打探朝中的事,也正急需要一双眼睛帮她盯着朝中事态,分辨底下的暗流。
无论如何,这是官职万万不可落到姜家之手!
说服父皇撸了姜沛的官倒是不难,本朝对贪墨之事向来深恶痛绝,若是换了寻常官员早被查抄下狱了,姜沛不过停职已经格外优容。
只是不给姜沛,给谁好呢?
卫瑜十分为难,要找一个能办成事,能保守秘密,前世未曾背叛大殷,又能为她所用的人,实在是难上加难。
“殿下……殿下!”
卫瑜从思绪中回过神,茫然地看着拂晓,“方才说了什么?”
拂晓十分无奈,“奴婢方才是说,太后娘娘命奴婢告知公主,明日的百花宴请公主一定赴宴,赴宴的衣饰已经准备好了,公主去试试吧?”
“什么?!”卫瑜大惊。
这种宴会宫中常有,宫中有正值婚龄的公主皇子时尤其多,一般都是收罗各种名目,广邀京中未婚的官员子弟参加,名为赏花,实为相看。
卫瑜过完这个生辰便满十五了,依照本朝的惯例,是到了定亲待嫁的年纪,前世她对这种宫宴烦不胜烦,勉强忍了半年,实在忍无可忍,便借口为祖父守陵,逃到卫氏祖籍建章去了。
两世为人,她都从未想过成亲的事。
前世顾嘉清在别院中办过一场不像样的婚礼,但她从未承认。
如今她满心只有阻止怀王叛乱,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些。
“我不去!你就说我病了,去不了。”她坚决地道。
拂晓摇摇头,叹了口气,“太后娘娘一早料到殿下会这样说,特意嘱咐奴婢要殿下一定赴宴。殿下就别推脱了,您可是宫宴的正角,怎么能不去呢?”
她耐心地劝解:“这次不去,还有下次,逃不过的。”
卫瑜想到前世皇祖母那花样百出的手段,哀嚎一声。
……
春日的百花宴是宫中旧例,每逢二月末春寒消退,百花齐放之时,宫中都会广邀京中勋贵命妇带着儿女进宫赏花观戏,以彰天恩。
平常这种宴会多由宫中协理宫务的几位嫔妃操办,但今年太后为了给卫瑜择婿,是自己亲自敲定的赴宴人选和先后座次,可见决心。
宴会是巳时开宴,卫瑜辰时便被拂晓从被窝中挖出来梳妆打扮,她一贯贪睡,二月春寒还未退净,一早起身实在磨人。
“公主快清醒清醒,今日宴会可是集齐了京中才俊,连士子登科的琼林宴都没这么齐全呢。公主仔细瞧瞧,指不定就有合眼的呢。”
拂晓一边说一边手上忙活个不停,手指如穿花蝴蝶般,不一会就将一个繁复的发髻挽成型。
百花宴与节假的大宴不同,因为所邀都是女眷和小辈,并不十分拘束,也无需穿朝服。
内务府送来的是一套石榴红的对襟宫装,裙上遍布金丝云纹,上头绣着五翟,冠尾之处皆镶嵌珍珠、玛瑙,流光溢彩。
拂晓说这是太后的意思,又给卫瑜配了一套赤金嵌珠鸾凤纹头面,脖颈上别着八宝璎珞,腰上系上各式玉制压步香囊,整个人珠光宝气。
但因她生得极好,倒也能压得住。
先皇后当年艳冠京华,是因出了名的美貌而名扬大殷,跟成帝可谓一对璧人,卫瑜继承了母亲的样貌,杏眼琼鼻,乌发如瀑,再加上通身泼天富贵娇养出来的雍容精贵,可谓?姿艳逸,耀如春华。
平常的装扮已然叫人移不开眼,今日一打扮更是看呆了含章殿的一众宫人。
卫瑜到宴时人已经差不多到齐,满园的衣香鬓影,宾客座次几乎要摆到御花园外头去了。
许是为方便相看,她的座次就在太后边上。
卫瑜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迎着太后满意的眼神,如坐针毡。
粗粗一看,大殷开国世袭至今留下来的十三公二十四候,各处封王宗亲,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内眷,京中权贵几乎能来的都来了,前头坐的是各家长辈,一次往后排辈分。
至于年轻人们……她打眼一扫,有好些后来在怀王新朝大放异彩,顾嘉清摄政后又投靠了顾嘉清。
一朝天子一朝臣,为身家性命也无可厚非。
卫瑜还在其中瞧见了几位许久不见的老相识。
其中与她最为亲厚的莫过于永宁君主的女儿孟滢滢,长她一岁,算是表姐,也是她少年时最要好的狐朋狗友。
席间那粉衣少女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她的视线,隔着重重人群,古灵精怪地朝她使着眼色。
实在是久违了,卫瑜被她逗得差点眼眶一红。
正主既然已经到场,自然是要开宴了。
这种宫宴流程没有什么新意,祝酒致辞说些吉祥话,席间再看看戏,赏赏歌舞,偶尔做些节目游戏助助兴。
卫瑜悄悄松了一口气,只等着熬过半个时辰就找个借口遁走。
酒过三巡,歌舞方才唱罢了一场。
忽然有位嫔妃道:“这歌舞瞧多了都是一个样,也没什么趣儿。既然今日是百花宴,不如就请席间的年轻人以春日为题,每人作一首诗助助兴,岂不有意思得多?”
来了!
卫瑜头皮一紧,偷偷瞧了一眼太后满意的神色,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太后的意思。
宫宴作诗是个老节目了,一来是宴席难免无聊,让宾客都动一动显得不那么闷,而来若是宫中有意拉亲,也可趁机考校考校这些年轻人的学识。
这些勋贵夫人们深宅大院里头活了一辈子了,哪个不是人精?自然是闻弦歌知雅意,纷纷高声附和。
太后自然满意,淡淡笑道:“既然都说好,那也不能让他们白忙活,哀家就给个彩头。”
她从头上拔下一支赤金八宝鸾凤簪子,放在漆盘中,又限定了一炷香时间成诗。
“谁拿了这只簪子,哀家就许他一个要求。”
这彩头不可谓不大了,此话一出,就连原本那些无意出风头的人都正经了脸色。
很快就有宫人拿来纸笔,分发给席间众人。
卫瑜自然无须参与,跟着太后坐在上首往下瞧着。
苦思冥想、笔头都要捏碎者有之,游刃有余、胸有成竹者有之,面色凝重、十分重视者亦有之。
才学秉性如何,一瞧便知。
卫瑜百无聊赖,眼神在人群中梭巡了好几个来回,只见人群中以冯国公家的小公爷、宣平候家的三公子以及杜相爷家的嫡幼女最为从容。
前两个都是前世最后投靠了顾嘉清的人,是元和新朝中的后起之秀。
这杜相爷家的嫡幼女卫瑜前世还与她有些交集。
她前世嫁给了武安侯世子,两夫妇都是聪明人,婚后琴瑟和鸣,是一对璧人。
顾嘉清毒杀成帝之前,她和丈夫嗅到了京中风雨欲来的气息,提前辞了官回祖籍暂避锋芒,期间还走了卫瑜的门路,求她帮了个小忙。
是个很聪慧的女子。
一炷香时间很快就到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今天这场宴会是太后在为昭阳公主相看夫婿。
虽然彩头十分诱人,但也并非所有人都心动。有心之人自然用心,无意攀高枝的也有自己的打算,众人脸色倒都很轻松,没写完的也没有失态。
宫人将那一大叠诗作呈上来交由太后评点,太后瞧了瞧,见有几个写得不错,抬手递给了卫瑜。
卫瑜跟着接过翻了翻,大体上都是些什么《咏早春》《春恨》等寻常,辞藻华丽但空洞,华而不实,没什么特别的。
写得出彩一点的不出意外便是那几位,冯小公爷、宣平候公子、杜相幼女赫然在列,还有几个虽然不错,但也难与这三人一较高下。
看来魁首是要在这三人中选了。
卫瑜仔细品评了一番那三人的诗作,暗自比较,又随手翻了翻,不期然翻到了最底下的一张。
她一顿,马上抽出来一看,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
这诗语言清新明快,写得平实动人,咋一看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细品却是意蕴深沉,在那一众堆砌成风的陈词滥调里可谓鹤立鸡群,叫人眼前一亮。
确是一首好诗。
她又瞧了一眼署名,“定远侯府,项斯远”。
原来是这家人,难怪被放在最底下。
卫瑜也不管那许多,抬手递给了皇祖母,小声道:“皇祖母瞧瞧这个,我觉着写得很不错,平实有力,比旁的好许多。”
太后瞧了几眼,起初也颇为欣赏,但瞧着瞧着,视线定在某一处,却收了笑意。
她把那纸张往桌上一放,淡淡地说道:“虽然写得不错,但未免颓丧,春色满园,还是喜庆些为好。”
她拿过冯小公爷那几张放到卫瑜面前,笑道:“你瞧这几首,辞章华丽,文采不凡,也切合题目,真真是好诗,魁首就在这几人中定了。”
太后既已经拍板,自然是没有商量了。
卫瑜只得收起那张纸,心里颇为此人感到可惜。
她抬头在众多桌次中搜寻着定远侯府的位置。
定远侯府是她的舅家,先皇后的母家,正经的外戚宗亲,但不知为何,宫中这些年来对定远侯府颇不感冒,定远侯在朝中不见什么声音,也很少见太后诏侯夫人入宫谈话。
这次定远侯府一共来了八人,因为与皇室关系生疏,又已有没落的态势,位次并不靠前。
打头的侯夫人自不必说,后头的小辈里三男二女,有四人年纪与卫瑜相仿,年纪最大的那个瞧着已有弱冠,一袭月白竹纹圆领直裰,头戴一个成色一般的和田白玉冠,坐姿端直,身量高挑,恍如一杆修竹般清幽挺拔。
但瞧身上的衣饰,比起其他的王公子弟却是有些落魄了。
卫瑜觉着他有些眼熟,仔细地在回忆中搜寻这个人的身影。
项斯远……
项斯远……项伯均?!
卫瑜一怔,原来还是个旧相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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