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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她紧跑追上秋萍和兰英，而后气喘吁吁地说：“我和你们一起走。”
“你不是不去吗？怎么又改变主意啦？”兰英不解地问。
俊美无奈地说：“一言难尽。”
“如何一言难尽？说听听。”
“我当初不想去是自己在做善事。武强妻亡，儿子尚小。自家和他相邻，我想多帮帮他。谁想他儿子大了考虑我也该找婆家啦，就执意不再接受我的善意帮助，每天自己带儿子去劳动。我现在解脱了闲在家里无事可做，又因为我早有参加民团组织的想法，再加上自己的婚姻大事和母亲意见不一经常争吵不断所以才想尽快离开家放松自己。恰巧此时又听到‘你快走呀！’的喊声，知是你俩出行的召唤，所以我急忙收拾衣物跑来追赶你俩。”
秋萍说：“想当初这件事不想和你说，我俩偷偷走就是了。可一想到咱三人关系如此之好，平时一起找野菜，一起做针线活，一起闲聊无话不说，无话不讲，我俩这样悄悄走了自觉良心不忍，所以还是和你讲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俩若是不和我讲我是不会轻饶你俩的。”
“你不轻饶我俩又有什么辙？我俩远走今后是否能回家、我们能否见面还是未知数那？再者，我俩不同于你……”话未尽，秋萍已哽咽，泪珠已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她看秋萍伤心地落泪自己深知其因，于是劝说道：“不要伤心了，你不是走出来了吗？应该高兴才是。”
“人是走出来了，可心还是七上八下，万一死鬼家知道追来怎么办？”
“死鬼家上哪知道你出走啦？死鬼家又上哪去追你？婚期不是没到吗？即便到了，人跑啦，他家又有什么辙？”秋萍听她这么说心里更是不安，说：“有什么辙，还不是我爸爸妈妈倒霉吗？”
“他们倒什么霉？他们倒霉是自找，婚期到把他们两口子娶走。”
秋萍闻听此言“噗嗤”一声笑了。而后哭得更伤心啦。她泣不成声地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别人嫁人嫁的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我，我嫁的却是不见人不见魂的死鬼。”
“这回好了，你不用嫁给死鬼啦。你父母也真是，怎么鬼迷心窍？当初的娃娃亲，男人已经死了还成什么亲？跟个死鬼成亲，真是让人费解？还有，男方家就不该这样做，就该断了这个念想，儿子死了早已经化作泥土还要给儿子娶媳妇，这不是有意糟蹋人吗？”
“那又有什么辙？自古就是这样。一旦婚姻定下，女孩就是男方家的人啦，不管男人是死是活？你都要被娶到男方家里去伺候公婆。男人活着算你好运，若是死了自己就嫁给死鬼守活寡吧。”
“咱们女人命运凄惨呀，没想到这凄惨的事情竟然落到你身上，这真是你的人生不幸呀。”
秋萍抹着泪水说：“妈妈也心疼我，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死鬼，还不是亘古传下来的习俗吗？当初我坚决反对拒绝嫁给死鬼，父母对媒婆的话深信不疑，我又无能为力，只得一走了之。”
二
秋萍说着，回忆着媒婆的之言片语：“人间结为夫妻，男女成双成对，这是人一出生老天就给结好婚配的，只要婚约定下，就不能更改，无论对方秃瞎瘸麻，无论早逝还是聋哑，必遵守婚约。你女儿夫君早逝，阳间二人没能成双、阴间也要成双成对，你女儿夫君在阴间还苦苦等待和她结婚成对那。”
妈妈听了媒妁之言说：“怎么可能？我女儿好好的活在人间为什么要和阴间死鬼成婚呢？那个死鬼在阴间怎么可能等待我女儿？”
“你有所不知，你的那个死鬼女婿在阴间总给他妈妈托梦，说自己还惦记媳妇，自己一定要和媳妇成婚，否则，自己都算不上男子汉；只有成了婚，才算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为了做一个堂堂正正男子汉，自己一定要结婚娶妻。并告诉他妈妈早给他办理婚事，如成不了婚、娶不到媳妇自己在阴间无家可归，这样，魂无归处只能四处漂泊游荡，儿心不安。他妈妈说，既是这样，依照定好的娃娃婚约就给儿子成婚吧，也好让儿子在阴间魂归所处，有家可住。因而让我过来告知你们。
妈妈出于封建迷信思想，又搁不住媒妁之言，自己只得说：‘既是这样，就让我女儿和我那死去的女婿成婚吧！’妈妈深知，婚约既已定下，就不能毁约。娃娃婚约也是如此，而且亘古不变。”
俊美说：“还好，走为上策。不然，你和死鬼结为夫妻进了死鬼家的门你再想逃脱就困难啦，只能每天伺候公婆独守空房。这独守空房且不说，你还要干一辈子苦活累活，公婆理解你还好，不理解你是有苦无处说，有冤无处诉，更让人难以承受的是还要背负不孝敬公婆的罪名，挨众人的耻笑、指责。这回好了，你解放了，逃出来了，不要哭了，应该高兴，快走吧。”
“能高兴吗，还不知父母如何面对死鬼家人前来迎娶的后果那？”
“如何面对死鬼家人前来迎娶的后果你有什么可担忧？他们还为此吃了你父母不成？他们来娶人，人不在他们顺道回府，这不是挺简单吗？”
“哎呀，你说得容易，人家能轻饶吗？给亡儿娶妻也要准备。姑姑姨母，亲朋好友都要来贺喜，这样一来，也和常人结婚一样，也需要大操大办，也要付出经济，如此一来新娘没娶到你想死鬼父母能绕吗？不饶人就会有争端，有争端就会丧失理智，就会做出一些不太理性的事来。我还担心父母因此会受到伤害那？”
“不要想那么多啦，你要想那么多就不要走了，留在家里去做死鬼的新娘吧，好为你父母承担责任，免得他二老受到伤害。去吧，去吧！”俊美用手推她说。。
俊美的举动震惊了秋萍。她不再哭泣，不再唠叨，不再顾及父母。而是说：“听你的，既然走出家门，就不想那么多啦。”
“这就对了，你既然走出家门就不想家中事。”有同感的兰英一直默默流泪，默默不语。好一会才说：“你命运不好，难道我的命运就好吗？咱们命运若都好能往外跑吗？能往外逃吗？这是我们想得开逃出来了，若是想不开还不是这个婚姻的殉葬品吗？你嫁给死鬼眼不见心不烦，我要嫁的男人又秃又瞎，又聋又哑，又瘸又拽，又老又瘫痪，还长了满脸大麻子，你说我嫁给这样的人能幸福吗？我还不是堵着心伺候他一辈子吗？”说着，自我安慰说：“我们走就是对自己负责，就是自己人生的最大胜利和快乐。”兰英的话给秋萍打了气，助了力。她不再悲咽，心里显得宽亮舒服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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