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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关外,镇北第一军,与律中路大军此役的首次对战,随着律军的退兵,告一段落。
是役,镇北第一军,坑杀律军轻骑三千四百余,阵前斩杀步卒一千余,其余交战,斩杀律军轻骑、弓弩手、步卒,合计一千七百余人,困杀律军重甲步卒九百、驰援轻骑七百余,共计近斩敌八千众。
而镇北第一军,刀盾手折损三百一十八人,跳荡兵折损二百七十三人,弓弩手折损四百二十二人,奇兵折损二百三十一人,马军折损四百五十五人,亲兵营折损六十二人,民勇折损一千余众,共计两千八百余众。
仅从数字上对比,律军的战损是镇北第一军近三倍左右。
实际上,律军前锋军折损三成左右兵力,镇北第一军不算后续加入五千余民勇,也折损一千七八百人,也是两成半左右的战损,两者并无太大差距。
但律军终究只是一个前锋军出战,连二十五万大军的零头都不到,而镇北第一军只有其十分之一不到的兵力。
若不算被坑杀的律军轻骑,战损比,还要比之律军更大。
因此,缓过神来的蚩彦骨六如,并没有将初战不利一事,太过放在心上。
而且不但没有责罚兵败的乐辽节,反而再次当众称赞其忠勇可嘉,尤其是其最后亲率轻骑解救落后被缠的重甲步卒,斩杀了大溱出战民勇两成,并成功断后,将重甲步卒带出过半一事,也被蚩彦骨六如予以赞许。
虽然没有什么加以赏赐,却也没有予以苛责。
如此到并不是蚩彦骨六如真有多看重乐辽节,而是以乐辽节为表率,彰显自己对敢战之人的恩厚与重视。
这次南攻,律朝其实仍是以东路军蚩彦骨末英所领为主,即便是蚩彦骨六如的中路军,也在其次。
蚩彦骨末英的东路军中,尽是挥斥方遒的年轻将领,且都是出自律西各处,大多是蚩彦骨家正儿八经的嫡系、亲信。
他们更加敢打敢拼,心中思量没有那么冗杂,也有一代新人换旧人,干倒镇北军,成就鼎盛大律朝的心气儿。
加之他们面对的还是更为薄弱混乱的镇北第三军。
在律朝一众眼中,这是以上马对下马,焉有不胜之理?
而律中路军,虽然皆是老将,经验丰富,但成分驳杂,各自成军,很难彻底融合到一起去。
且越是功成名就的人,越少了些敢打敢杀的冲劲儿的情况,在这些老将身上,也有所体现。
再加之面对的是蒙鏊这位北境战神,这些老将谁都很不愿意当第一个去掠虎须的人。
倒不是这些人就真的怕了,认为蒙鏊就是不可战胜,相反在大多数律军将领看来,这次南攻的胜面都很大。
只是谁都想以此战为晋身之阶,随着新皇登基,携此大功,再进一步,而不是先在战中耗空自己的兵力,甚至是身死在此。
是以不是除了晋冶冥和蚩彦骨启衡外,就没有人看出蚩彦骨六如的隐隐不悦。
仅因为相比现在承受这点点不悦,他们更想活着亲自站在镇北关上,享受打败蒙鏊这个北境战神不败神话,以及攻破这数十年未下坚城的滔天大功。
其实蚩彦骨六如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因而一开始就没打算猛攻镇北关,而是想去磨、去拖,等雁北关那边告捷,或是等镇北军被拖垮蚕食。
但很多时候,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尽管再明白,该不爽也还是不爽,他还是想要有人敢于站出来,懂点事儿,而不是等着他的旨意去安排调度,心不甘情不愿的,再在战中藏心思、不玩活,把大好的局面,给弄崩了去。
尤其是听得两军交锋具体情况后,蚩彦骨六如,心中由自己亲自攻破大溱这座北境坚城的欲望,也是越发强烈起来。
众将汇聚在王帐之中,听完乐辽节的汇报后,蚩彦骨六如也是说道:“此役虽我朝子弟损失不小,但也算探清了些镇北军的虚实。即便是蒙鏊亲在,以镇北军而今现状,也决计不会是我军对手。朕有意,明日起,各军轮流上阵,猛攻镇北四城,诸君以为如何。”
淳虞寒当先沉吟道:“陛下,臣下以为,镇北军的数量,并不会真的逊与我军太多,以守城论,真若对镇北四城强攻,我军战损,将远超今日一战,尤其是其新型石?,射力甚巨,我军攻城器械,恐将难以成功推进太多。”
他的想法,与自己这位幼时兄长,而今的陛下,并不相同。
首先一点,便是镇北四城中而今的溱军兵力,在那五千余民勇从镇城杀出以后,他便不再觉得,就真的会薄弱于他们太多。
诚然,这五千余民勇的战斗力,并不足以与镇北军战兵,以及他们大律的将士们相比较,于野战之中,只是一群散兵游勇,临战毫无章法、配合。
但守城时,只要安排得当,他们这个人数,也能起到极大的臂助。
而且仅止五千之数,他并不会天真的以为就是全部。
反之,仅一个镇城中,就有五千余民勇可以当做轻骑被派出来,在他心中,怕这样的民勇,不会少于出现的十倍之数,而且是以最少的估计。
在大溱北境,尤其是北江府地域,镇北大将军蒙鏊的声望和号召力,是不下与宁王子?睿?酥劣逃泄??摹
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更重要的是,比之民勇更强,起码也偶有操练,且熟稔镇北军战阵的各军散兵等镇北军将士,此役并没有被派出参战,足以证明蒙鏊仍藏刀在手,并未真的尽数显露出来。
其次,则在此基础上,以镇北军新型石?,所表现出来的射程,他们的攻城器械,将很难推进到城下,失了攻城器械的掩护和功效,真拿人命去堆,他担心不用太长时日,他们的兵力折损太大,反而落入劣势,被蒙鏊寻机破营,翻转战局。
蚩彦骨六如也并非刚愎自用之人,尤其是对这位刎颈之交,更是信任和了解。
当下也是示意他将心中所想,详细道出,让众将共议。
不待他人出列,晋冶冥便先行起身,见礼言道:“还有一点,此战镇北军马军只有千数,只应是其中军之数,与其军制不符,反而多出一营刀盾手,应是其有所调整。”
镇北第一军中军千余马军,左虞侯军五百马军,只出现了前者,后者并未现身,其实并不算大事,就连亲自领兵交战的乐辽节都没有在意。
但晋冶冥却从败回将士口中,彻底了解了此战镇北军各兵种情况,包括当时战中诸多细节,也尤为在意此事。
他倒是不担心这五百马军去当了刀盾手,或是与其他几军置换,而是怕蒙鏊练了更多不在军制中的新军在手,也担心这些没出现的马军去向。
陷坑只是阴招,可怕却不能常用,准备麻烦是一方面,他们知道以后可以去仔细探查,将之避过再行进攻,也是一方面。
但蒙鏊这么多年的不败神话,也不是全靠这种费时费力的阴招打出来的。
蒙鏊惯善于奇正相合,也是出了名的,加之蒙鏊并不合常理的出城迎战,让他认为蒙鏊很可能以此战在故弄玄虚,示敌以弱,误导他们对镇北军兵力战力的判断,抽冷子给他们来个狠的。
蚩彦骨六如听了文武两位首重心腹的话,也是面色沉凝下来,认真思量琢磨起来。
众将在下面,也是与左近同僚,低声交谈议论起来。
人的明,树的影,即便蒙鏊已然年迈,但也无人敢于轻视这头暮虎之威。
片刻后,蚩彦骨六如正欲下令,两日后再摆阵列,佯攻试探镇北军虚实。
一名律朝禁军将领,便是快步入帐,拜至蚩彦骨六如身前,肃色禀报道:“陛下,两侧斥候传回消息,百里外,我军在外轻骑,皆遇强敌,镇北军各有两千精骑汇聚,已冲溃我军轻骑数部,我军损失惨重,余下各部败退向北,正在汇拢一处,准备予以反击。”
蚩彦骨六如面色顿时一凝,看向了晋冶冥。
不待两人说话,地面一阵微颤,急促的鼓锣声从大军行营北方响起,律军后军嘈嚷成一片。
“敌袭!!”
“敌袭!!!”
营中众将猛地起身,看向蚩彦骨六如,纷纷请战,等候皇命准允、调度。
蚩彦骨六如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显露出雄主风范,朗笑道:
“不愧是蒙鏊!今日种种,不过为了牵制转移我等注意,以奇兵破我斥候,掩护狼骑汇聚袭营。”
今日从开战伊始,他们的心神,就被正面的蒙鏊吸引过去,一时竟无人觉察,散布在外的轻骑斥候,已经整一日没有多少消息传回,往日三五不时回禀回来的项安所领一部狼骑的消息,也是一日未曾出现。
当下哪里还不明白蒙鏊出城迎战在野的用意何在。
转而其神色渐冷,再道:“不过他也太小觑我大律勇士!淳虞寒,集结重骑,将狼骑给朕灭在今夜!”
“喏!”淳虞寒二话不说,阔步离帐。
“菩录也,回你本部,侧翼穿插后军,稳住后军阵脚,围堵狼骑后路。”
蚩彦骨六如再点将道。
律军仅次于淳虞寒的第二大将,领命踱出,快速回返。
“亓?、步元、迟芫普普……,率尔等所部,两翼围堵在前,挡住狼骑左右去路!”
又是十数律将被点将派出,他们的麾下,都在中军左右,回营整兵以后,正可以配合淳虞寒,围歼夜袭狼骑。
“余下众将,由大?王和长定王分领,一部谨守前营,以防镇北军大部策应、突袭,一部安顿各军,平息营中乱象。”
蚩彦骨六如最后一道旨意下达,众将被分配给晋冶冥和蚩彦骨启衡两人手中,各行其是。
正值众将即将尽数离帐回返之际,一名律军飞奔报信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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