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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茫然道：“那一天奉旨带宫人前去窦府的人，确实是我。是当时，我也确实没瞧见窦国舅的女儿出来相迎。但是，姑娘，你是不是真的郯王妃，以及你当时到底在窦府做什么事，这些我可都不知道啊！”
“我……我能做什么呢？当时我真的就是在自己闺房里哭……”窦季娘顾不得殿前失仪，哇哇大哭起来。
见此，王皇后将身边的宫婢给她递了一块帕子，随即问高力士道：“既是你带人去的，那么回来的时候少一个宫人，你肯定也是知道的啊。力士，你当时回来之后怎么不跟禀告我呢？”
“回皇后，这是下臣的疏忽。但是，当时少了的那个宫婢并不是出逃啊，但她是窦国舅向我讨要走的。当时窦国舅跟我说，他的媵妾跟那个宫婢一见如故，甚是聊得来，而且还很欣赏那个宫婢的琵琶技艺。所以，他的媵妾便托他向我讨情，希望可以让那个宫婢在府中多留几日，说是想要跟着那个宫婢讨教一下琵琶的弹奏技艺。”
说着，高力士不禁面露后悔之色，道：“唉，当时也怪我欠思量，没往别处多想，只当这是一件寻常的小事，便私下应了下来。毕竟，过往类似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挺多的。永穆公主，常芬公主，汝阳王等等，他们也常像这样向宫里讨借精通善舞乐的宫人，回去令其教导自己的府伎。一般过些日子，人也就还回来了。所以，当时我真就把这事情当作一件寻常事来处理了。”
王皇后沉色道：“力士，这可不是宫里寻常事的处理法子！宫里的人和事再小，可不该是由你一个宦臣来私做主张啊！贵戚讨借宫人是一件小事不假，但是这事情再小，按着道理来说，你也应该先回来禀告，待我和陛下授意才是啊！”
“是，当时确实我把事办差了。但是，当时窦国舅说他只借两三日即可，而且他说除了自己的媵妾想要跟那个宫婢讨教琵琶这事情之外，他还想着让那个宫婢临时再教一些宫里的礼仪规范给自己的女儿。说是他府里的老傅姆虽然原先不少是宫里出来，但是年岁太大，一些行礼示范实在做不标准。接着，他又说了一堆那个宫婢的长处，以及他当下急需那个宫婢留下帮忙。所以……”
未及高力士将所以之后的辩词道出，王皇后便愠色道：“所以，你就碍于人情世故，私下就将这事给应了下来！回来之后，这些天过来了，你依旧觉得这事情不大，直到现在真假郯王妃的事情发生，你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大事情。高力士，时下的事情，你的责任不小！”
“是下臣错了，是下臣欠思量了，皇后恕罪……”高力士连连叩首。
李隆基愁眉道：“皇后啊，这说真假郯王妃的事，你怎么好好地说起力士来了呀？他当时也是无心之过嘛。”
“无心之过，但这也是错啊！臣妾说这件事情是因为高力士确实有错！当初高力士若是按着规矩来办事，那个宫婢又怎么可能滞留在窦府呢？她不滞留在窦府的话，那舅舅也不可能找她来做替身代嫁了！没有替身代嫁的话，又怎么会有现在这档子事情呢？陛下，臣妾没有说错吧？”
“这……”李隆基想要反驳自己的妻子几句，但他想想又没找合适的说辞。
高力士自辩道：“皇后殿下，当时私下应了窦国舅的事，将宫婢留于窦府确实是下臣的过失。不过，这事情啊，下臣在过宫之后，是有向您和陛下作呈报的呀。当时您和陛下都说了，一个宫婢罢了，国舅既然喜欢，那就赐他好了。所以，这事情发展现在这个结果，其实不怪……”
“这事情不怪你，那该是怪我和陛下咯？”王皇后顿时面沉如铁。
高力士伏地叩首，忍气吞声道：“不，是下臣的错。终是下臣先没有按宫规办事才惹出的祸事，下臣愿意领罚！”
见皇后的表情越加沉了，李隆基拍了拍额头，无奈道：“行了，行了，阿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力士，既知道了，那就算了吧。这事情他虽有做得不是的地方，但是终究是无心之过啊。而且要说这无心之过，你我当初又何尝不是呢？毕竟，换谁也想不到舅舅他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王皇后默然了一会儿之后，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转话题问窦季娘道：“你说自己当时一直在闺房里哭泣？新婚大喜，你哭泣做什么？莫不是你不想要嫁给破相的郯王？觉得他丑？”
“我……”窦季娘犹豫了一下，心虚道：“我不觉得郯王丑……我当时其实都没见过几回郯王。怎么说呢，我当时对郯王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我对他根本没有了解。我那会儿在闺房里哭泣，真的不是因为嫌弃郯王样貌丑，我……”
王皇后追问道：“我什么？你说了这多个我字，最终还是没说出自己缘何哭泣。说来，你既然不觉得郯王丑，不觉得他不好，那你嫁给他又为什么还哭泣不止呢？这不是很矛盾嘛？就跟你现在自爆说当下在郯王身边的窦季娘是假的，你是真的，一样充满着矛盾！你该不是窦家的仆从或者那个借机搭着国舅的关系出逃来那个宫婢吧？时下如此言说，该不是在窦府失了位，心里不平，伺机报复？又或者眼红人家女儿？”
“眼红那个宫婢？我才不会眼红那个宫婢呢！实话说了吧，当时我哭泣不止，确实是因为我不想要嫁给郯王！事实上，当时就没多少贵戚家的女儿想要嫁给郯王吧？郯王破了相，终日戴着一个丑陋怪异的面具，这是当时长安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啊！试问谁想要嫁给一个这样奇怪的人！”
说着，窦季娘的表情变得狰狞了，明显刚才王皇后提到了那个宫婢的话题刺激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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