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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礼节上的事之外,就是各类要拜访她的人了。
“下午二点,吴夫人来拜??”
“哦,又到上课的日子了。”裴莉秀不免有点无趣,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鬓发。
这位吴夫人是本地的一位有名的“闺塾师”,是河南一位名士的遗孀,流寓广州,以此来谋生。裴莉秀为了避免自己在谈话中不至于露怯,专门请来教导自己学习一些常识的东西和应答的技巧。
事实证明,这位裴小姐虽然有当一个大明淑女的决心却没有足够的毅力。学了几次之后就叫苦不迭,于是这种学习也开始变得虚应事故起来。
即使如此,学习也很无聊。她就找了个借口从原先的每五天一次改成了每十天一次。裴莉秀一听今天又是学习的日子,不免宿醉之后的脑袋又大了几分
“今日吴公子和董公子也要来拜访小姐。”
“哦?!他们两个倒还有趣。”听到这两位,裴莉秀不觉精神了起来。这两位官宦子弟,自从上次借钱给广州站做雷州糖的买卖大获暴利之后,对这位郭东主的手段本事十分佩服,其后来紫明楼愈发的勤了。
他们家中即有大笔的钱财供挥霍,又是每天无事可做只能挖空心思寻乐子,紫明楼就成了这伙人几乎每天必到的地方,裴莉秀也好,郭逸、张信等人也好,知道这伙人手里有钱,背后的父兄家族又有政治势力,对这伙公子哥是加以笼络,不仅挖空心思克隆现代玩意,还特意请人到广东几位著名清客请来。这几位清客,有的是善于排曲教唱,有得善于堆山叠石,也有评鉴古董的,装裱字画的,驯养花鸟的,一一高薪聘请来为紫明楼的娱乐事业添砖加瓦。两个戏班子也在筹建当中。
吃过“早”饭之后,裴莉秀照例到自己的“办公室”,郑尚洁这会已经在里面了,只听她大声的在训斥着:
“告诉你们多少遍了!银卡虽然不算贵重物件,也不能是个人就发!你这么随便滥发,人就瞧得轻贱了!你们懂不懂?就得大伙想要要不到,却还得存着一个指望才行。”
春柳一打帘子,喊了一声:“裴小姐来了。”里面的说话声停了下来。
裴莉秀走进去,两个正在被郑尚洁训斥的管事的赶紧一起鞠躬行礼。郑尚洁来了之后,紫明楼的经营状况更加规整有序了。特别是在营销上面有了极大的进步。这个做过以前做机票代理、化妆品代理、保健品代理、保险代理、旅游公司代理、山寨机代理……等等等等的女人非常善于推销宣传。在她的指导下,专门成立了一个紫氏企业的营业推广部,负责推销各种产品和服务。而紫明楼的推广活动更是她抓得重点。
“好了,你们先走吧。以后发卡的事情要注意了。”她再次着重指出这点之后把人打发走了。
郑尚洁到了广州之后不得不按照大明的习惯换穿明代的女装,但是这种宽袍大袖的衣服实在不便,过了很久才勉强习惯起来。但是怎么看自己怎么别扭。
因为这个原因,她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内部管理和行政事务上,正好大大弥补了裴莉秀的弱点。两个人合作得相得益彰。加上临高开始轮训广州、雷州两地的当地土著人员,特别是对原来的经理管事人员做了一番甄别和培训,在业务上建立起整套的管理制度来。广州站下属的各家企业的管理比过去要严谨了不少。
紫明楼的“柜房”,或者说“总经理办公室”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按照明代的式样装修,但是布置又是现代的款式。两张按照现代模样制造的紫檀木办公桌背对背的放着,裴莉秀和郑尚洁脸对脸的做着。
她们的几个秘书,也就是所谓的丫环,坐在后面的拼在一起的四张小办公桌上。郑尚洁的名下也有两个丫环,一个分管她的笔墨文书事宜,一个则当会计,专门记账。
裴莉秀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先打了个哈欠,春柳赶快给她沏了一碗松萝茶来。郑尚洁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都中午了,还没睡醒?”
“昨晚喝多了??”裴莉秀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你鄙视我吧。”
“我懒得鄙视你。不过这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上帝呀,我到大明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从新坐办公室当小白领的嘛。”她痛苦的呻吟着,“怎么这和以前的日子越来越像了。”
“你不是晚上还当交际花吗?”
“唉??”裴莉秀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她的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交际花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营建紫园的事情,郭东主已经准了。”郑尚洁到了广州以后,也和广州站的人一样在公开场合改了称呼,以免惹人注意来。
郑尚洁现在的身份是郭逸的表亲??是专门请来帮忙的。
紫明楼虽经一番改造重建,格局比以往大为改善,但是毕竟偏处闹市,不能扩建。为此郭逸派人在城外踏勘土地,要寻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营建一所别墅庄园,用来作为紫明楼的分店。这个地方就叫“紫园”了。
“有人提议要请计成来营建。”裴莉秀想起了这件事情,“不过这个人好像在江南,要派人专门去请才是??”
“要我说,请计成的事情最好先缓一缓。”郑尚洁说,“我们只知道这个人在南京,其他一概不知,派个人过去千里迢迢的,没有三四个月怕是回不来,花费很大不说还不一定能请到人。审计起来不大好看。”
郭逸在上一次的广州站工作会议上专门提到过,契卡结束对农业人民委员会的审计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到广州站审查账目,要大家对财会工作要多加注意,尤其是账目管理和现金上。不必要的开支最好不要花费。
“那紫园的项目要不要呢?”裴莉秀对这样的事情没什么主见。
“平常的话停就停了。这会听到消息再停了恐怕不好,我觉得紫园上了也不错。多一个赚钱的地方。再说叠山师也不是只有计成吧?”
“好像是以他最有名。”裴莉秀叹了口气,“我们不是在江南呢。”
两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处理着手上的事情。忽然去门房那边取上午的帖子的春柳急急忙忙的回来了。
她把帖子放在桌子上,赶紧向她们汇报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原本下午要来紫明楼的董季重和吴芝香两个,居然不约而同的派人来说,身体违和,今天就不来了。
“他们说改什么日子了吗?”裴莉秀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得。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平日里他们要是不来,总要另外相约,今天仆人来了之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兴许是忘记了。”裴莉秀这下也觉得奇怪,但是还没太大的感觉。
“不,事情还不止这个。”春柳告诉她,今天的门上收到帖子比往日少了三成以上,许多原本要来的人也打发仆佣来说暂时不来了。
“?”裴郑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这就奇怪了。到紫明楼来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因为接待能力有限,即使在这里喝一顿酒,洗个澡都要提前几天甚至十几天预约。一些特别的玩意,只有持有金银卡的贵宾才能预约。除非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否则是不会取消的。
这么说来广州城里是发生了大事!郑尚洁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赶快派人到惠福街去见郭逸,广州城里有事发生了。”
但是郭逸那里也没有消息,张信赶紧关照人四处打听,最近广州城里可有什么消息?众人当晚回报说一切并无异样。到得傍晚的时候,车水马龙,人头簇拥的紫明楼和往常一样的热闹,除了那些取消了预约的达官贵人们没有露面。
当晚他们终于得到了第一个消息。
消息是从巡抚衙门里巡抚近旁的一名清客透露出来得??平日里张信等人掌握着一批这样在各衙门和官员身边做事的中下级人员。
此人告诉他们:两广总督王尊德正在秘密谋划讨伐临高的髡贼。
事情当然算是极端的保密,但是古代社会其实没有真正的保密概念,任何消息都会被人透露给近旁的人员。
“真有点不可思议。”在广州站安全屋里召开的紧急会议上孟贤说,“怎么忽然就要进剿了?”
“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吧。”张信说,“官府装聋作哑到一定地步总有装不下去的一天了。”
“按照情报学的观点,这种消息首先要经过核实才对。”
“嗯,我已经派人到各个衙门我们的‘关系’那里去核实了。是真是假这几天肯定会有消息。”严茂达皱着眉头说,“这件事情恐怕来者不善。广州站恐怕是要面临一番考验。”
“把情况汇报给临高就好了嘛。”裴莉秀不解,“我们现在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广州土著。”
“这个不过是官样文章。”郭逸说,“当初他们可以给我们上户籍,这次他们也可以不认账。谁不知道这几家字号实际上是澳洲人的产业?想不想整治我们,全在这伙官儿的一念之间。”
“可我们现在名义上不是大明的百姓了吗?他们总得有个理由吧。”郑尚洁到大明的日子不长,见到的大明的官儿最多有点猥亵而已,还没有见识过他们的阴险凶狠。
“理由多得是。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是他的理。”严茂达说,“事情的确很凶险!”
郭逸点点头说:“大明户籍是靠不住的。别说我们是冒籍,就是正儿八经的广州土著,当官的不一样想收拾就收拾。更不用说广州站这么大的产业,早就有不少人眼红了。这次剿髡贼的事情若是真得,谋夺这几家字号的官儿和豪绅恐怕要打破头了。”
说到这里,大家都有点默然不语,这几年来,广州站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几个主事的人都成了广州地面上响当当的人物。他郭逸一个帖子出去,广州府和南海、番禺两县立刻会有人出面,一般的事情立刻就可以摆平。就算上到分巡道衙门、布政使司衙门乃至巡抚、总督的衙门,他们一样有着交际,随时可以走通里面的门路。任何消息,也能随时随地的传送出来。
广州站利用起威镖局扩展客栈、仓储和物流产业的时候,和当地的坐地虎,卧地龙很是相斗过一场,这个时期特侦队屡屡在广州城里干湿活,杀人放火灭人全家的事情干过不少,因为和官府的关系硬,背景足。别说苦主追究,连个多嘴的人都没有。
这种状况让他们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广州城里的“隐身教父”的感觉。广州站是稳如磐石。在安全屋里开会的时候,取笑大明官府的腐败、贪渎和无能几乎成了会议上的一种循例了??只要肯花钱,什么都能干。这已经成广州站一干人的思维模式了。
有人甚至在喝多得情况下开玩笑说:就算有一天临高的总部覆灭了,靠广州站的基业穿越集团也能重整旗鼓。
现在,仅仅是一个对临高即将动武的消息就使得他们如遭雷击一般。
他们从来就没有这样真切的感受到自身对整个临高集团的依赖性。不用考虑、衡量或者计算什么,没了整个集团在背后的支持,广州站的覆灭就是顷刻之间的事情--他们只是一块大肥肉而已。
“我们也不要一个劲的发急。”严茂达说,“这消息暂时还没有证实。不过既然是从巡抚衙门来出来的,我认为真实性在九成以上。应该做一些预备工作。”
“嗯,我赞同老严的看法。”张信说,“这件事情虽然有点来得蹊跷,也不能做一个防备。我的看法是,人最要紧,财货东西都不打紧,事情紧急的话就立刻撤退。”
“要启动浑行动吗?”
浑行动是广州站的总撤退计划。包括人员的遣散和撤退,物资财物的运回、隐蔽和埋藏,以及各种商业关系的料理。这个方案自广州站成立之后就开始制定,随着广州站的规模愈来愈大,浑行动的计划书也愈来愈厚了。
郭逸说:“当然不,现在只是一种可能性,我们无需过于紧张,也不能乱了阵脚。”
“一旦要他们要进攻临高,我们这里肯定是保不住的。”张信说。
“会不会征伐临高,这还没有确认。”郭逸说,“我们不能排除一种可能性,有人企图利用我们是澳洲人这件事情,用大帽子罩我们。”
“你的意思是?”郑尚洁不大理解。
“你是说,有人利用讨伐临高这个事情,来逼迫我们吐出利益来,至于是不是会进攻临高则并不一定?”
“对。我们要考虑这样的可能性。广州站是块肥肉,虎视眈眈的人不少。这广州城里,看人家买做得好就巧取豪夺的事情还少吗?我们一贯是后台大根子硬,要吃紫氏集团这块肉,就只好从根子上来整我们。放出这么个真真假假的消息,逼我们自乱阵脚。”
“你是说消息是可能是假得?”
“不,消息可能是真得。但是讨伐临高这件事情却未必会实施。所谓盘弓不开箭。”
“这伙当官的见风使舵的本身很大。所以我说,就算真有要有进攻临高这码事,我们也不必着急。广州站在这里牵扯的方面很多,一旦完蛋,很多人的利益都会遭到严重损失,他们是不会放任不管的??比如高举。就算彼此的货款能够互相对冲,他还是丧失了澳洲货物的供应,得不偿失。”严茂达说。
“现在还是找各种渠道把消息证实一下,顺便也去找找我们的盟友。让他们必要的时候能够出来为我们说话。”郭逸说,“当然,这个消息要今晚就汇报到临高去。从今天起广州的动向要一日两报。”
“好吧。”大家表示赞同。
“还有孟贤那边。”郭逸说,“德隆银行和广州站的公开联系很少,而且里面有大量的官宦的私人存款,估计不会受太大的影响。你最近就不要到紫字号里来了。有事情派交通员联系,真要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失去联络,你可以按照局势自己安排撤退或者暂时待命。”
“好。”孟贤重重的点点头,“我尽量坚持。”
“还有,你最好把存银盘点一下,看有多少能够调用的。”郭逸说,“我估摸着,这个消息如果属实,过几天这几家紫字号企业就会面临一次大规模的挤提了。你自己那里恐怕也会有挤提。每家最少要准备五万两现银。”(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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