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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一人。”
昆仑看着李楮墨若有所思的样子,没在继续搭话。
李楮墨领教了昆仑的严肃,身在管教之位多年,举手投足之间早已经沾染上为人师表的严肃和认真的气场。
“怎么回事?”
李楮墨心中充满对身体异样感觉的疑惑。
“不管了,看戏就好,混到宴席结束,晕,要坚持不住了。”
李楮墨一边想,一边指着自己眼前矮脚案子上的青提,小夏手脚麻利的上前,熟练的摘下三个,服侍李楮墨吃下去。
李楮墨吃下青提,胸中的压迫感一点没有减少,他转而观察着宴席上的学子们,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小夏服侍李楮墨的样子一举一动都被坐在首位的昆仑尽收眼底,他眼神一瞬间闪过一丝严肃。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一个学子念着题目摇摇头,看向另一个靛色长袍的年轻学子,却只见对方也紧锁眉头。
宴席不复之前的井然有序,昆仑满意的看着堂下模样,不动声色的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下后,道:
“诸位学生,多思,多想。”
“此题目是我五年前碰巧所得,足足半年,才推算出结论。”
此言一出,众学子纷纷看着首位的昆仑。
昆仑接着说:“今日诸位齐聚在此,仍然同往年一样,欢迎新学子。”
“启蒙院,入学四位学生。”
“启蒙院,升学千机院,二名学生。”
昆仑说完,一位面色有麻子的靛色长袍的青年男子走出来,正是三楼被唤作四少爷的男子。
他周到的行礼,接着展开袖中的宣纸,朗声而到:
“在下千机院,夏乙冬。”
“念到名字的诸位同门,请站起来示意。”
“赵三五——”
李楮墨见着一个身着靛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面目抽动了几下,垂着眉目,作揖答应——
“小的在。”
夏乙冬背着管教昆仑,面色毫不掩饰鄙夷,随后一闪而过:“下一个是……”
夏乙冬的态度被诸位学子看的清楚,目光时不时的飘到这位学子身上。
“这新人,什么来头?”
“没见过此人,八成是夏家学堂进来的,出身贫贱之人罢了——”
“……”
李楮墨离得近,听得清楚极了,他感慨道:“还是老样子——欺软怕硬哦!”
那叫赵三五的学生,虽然局促尴尬,但行礼的手激动地微微颤抖。
李楮墨看穿赵三五的局促不安,想了一下,还是投了一个鼓励的眼神过去。
赵三五一愣。
……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
李楮墨坐在一旁,看着堂中主人,视线有一丝模糊。
“该死!”
飞机的轰鸣声音响彻耳边,李楮墨宽宽的袖子中,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努力保持着清醒。
……
“李兄?”
夏乙冬点完名,状似惊奇的看下座位上的李楮墨。
“你们认识?”
昆仑看着夏乙冬,又看了看李楮墨。
夏乙冬作揖回答道:“我与李兄在启蒙院时为同窗。”
昆仑点点头,堂下重学子却惊诧开来,他们本就对坐在昆仑旁边的李楮墨的来历万分好奇——
“李兄,经年未见。”
夏乙冬走近李楮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李明的视线随着夏乙冬的靠近,锁定了夏乙冬的一举一动。
李楮墨额头上一层虚汗,没有回应。
……
顿了一会,李楮墨仍然没有反应,夏乙冬有一些尴尬。
小夏上前,推了一下李楮墨,李楮墨回神,目光定焦。
李楮墨向前看,一个与他年纪不相上下的靛色学子,腰间束带上,绣着一个竖杠,脸上有几个麻子,正在站在案前。
“和方学生一样,千机院一等学生。”
李楮墨观察着,想着张潮水对自己说过的常识:“千机院学生分为三个等级,腰带刺绣为最明显的标识。”
“首席学生为三等,三道竖杠,腰带刺有学生姓名。”
“二等次之,一等入门。”
李楮墨看着站在眼前的脸上有麻子的靛色长袍的青年学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人面熟的很,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李兄?”
夏乙冬加重声音、
“你是?”
李楮墨端起案上的雨前龙井,一饮而下。
眼见着刚刚夏乙冬对着寒门学子赵三五的厌恶,李楮墨捏了捏太阳穴,不愿与此人搭话。
夏乙冬看着李楮墨多年不减的粗鲁的做法,皱了皱眉,道:“李兄还是和原来一样不拘小节,好茶需品味。”
李楮墨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熟稔起来的人皱眉,不动声色的看着昆仑,又看了看眼前的夏乙冬。
“在下夏乙冬。”
夏乙冬再次重复。
“哦!”
李楮墨点点头。
小夏看着夏乙冬脸上的麻子灵光一闪,紧忙凑到李楮墨耳边说道:
“大少爷,这人莫不是,好多年前,欺负您,然后被您吓尿裤子那一位?”
李楮墨闻言端详了一下,看着夏乙冬脸上熟悉的麻子,道:
“还真是!”
夏乙冬看着李楮墨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裆部,心下恼怒,朗声嘲讽道:
“李兄啊李兄,多年未见,想当年你我同窗,如今我入学千机院,你却——”
夏乙冬话语一顿,接着说道:“听闻你近年来,大病一场哦,想不到再此还能再见你!”
李楮墨闻言眯了眯眼。
夏乙冬不依不饶道:“也不知李兄,被学院赶出去以后,李伯伯有没有责怪于你,哎,毕竟被学院赶出去的第一人,就是李兄你了。”
李楮墨听着嘲讽的腔调,记忆力一个小胖子浮现在眼前。想起了眼前人是谁。
眼前的额麻子脸青年,李楮墨确实是认得的——一桩陈年记忆涌入李楮墨的大脑之中。
倒不是什么别的恩怨,
当时李楮墨还没有被国安学院遣返回家,身体病痛也没有如今明显。
这个夏乙冬倒是有一些“同窗之谊”。
这个夏乙冬讨人厌的很,自幼性格狂妄偏执,偏偏年少时又是个——好女色的纨绔子弟。
能进学院的纨绔子弟不多,一个是他夏乙冬,另一个就是李楮墨。
李楮墨最大的爱好就是逃课。
夏乙冬最大的爱好就是女色。
二人可谓是霸王见霸王,两个小霸王横着走——
夏乙冬这小子,十来岁就喜欢爬丫鬟窗户,行不轨之事,丫鬟不乐意,便强行令其就范,无人敢管,无人敢说——
谁会跟夏家的小儿子过不去。
奈何既生瑜,何生亮。
年幼的李楮墨虽然学习不怎么样,就爱管个闲事——
学院里一个女弟子,让夏乙冬轻薄了几番,状告无门,梨花带雨。
夏乙冬把女弟子按在水房想更近一步的时候,被同样逃课的李楮墨撞见了。
“好家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毛都没长全就欺负女同学!”
李楮墨见那女同学哭的梨花带雨,火冒三丈。
但是李楮墨聪明的很,深知自己身娇体弱易推倒,生怕那夏乙冬小霸王不仅好女色,面对俊俏的自己心动,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完蛋了。
“小爷只想主持正义,可没想当那兔爷被轻薄了去,我这么漂亮的男孩子,正直的很!”
想了一想,少年李楮墨便心生一计——
“男子汉大丈夫,办法总比困难多!”
李楮墨放慢脚步,轻快靠近,把自己的长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在了夏乙冬脑袋上。
没等夏乙冬反应过来,一记闷棍砸去,把夏乙冬砸了个七荤八素。
夏乙冬哪料到水房竟然有第三人存在,就被砸的蒙了圈,等他扯下头上的长袍的时候,李楮墨早就拉着梨花带雨的小女孩溜之大吉了。
夏乙冬看着不菲的长袍,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启蒙院里胆敢不穿专有长袍的就俩人!
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此后有李楮墨和夏乙冬的地方,就会有战火和硝烟——
夏乙冬一次次铩羽而归的佳话在启蒙院经久不息。
直到李楮墨被遣返回家,这事算告一段落。
……
宴会上。
眼下李楮墨正是强打着精神撑着,不欲与夏乙冬多做纠缠,道:
“夏乙冬,你狗改不了吃屎的模样,芝麻烂谷子的事能记仇一辈子,也是多年没变!”
此言一出,周围目光聚集——
“此人是谁?”
“真是有辱斯文——”
“骂夏乙冬,这是找死呢!”
夏乙冬脸色一遍,道了一句:
“你等着!”
李楮墨看了远处的方书生,又回头看着夏乙冬,认真的说道:“你们都只会打嘴炮吗?”
转过头,李楮墨看着昆仑,道:“昆仑管教啊,您说他们是不是您带过最差的一届啊!”
未曾料到李楮墨反客为主,夏乙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昆仑原本静静的看着二人交锋,没有料及波及到自己头上,伸手缕着自己的白胡须,不做言语。
夏乙冬看着李楮墨,恶狠狠地悄声说道:
“学院弃徒,学院之耻,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李楮墨看着周围不言语的学子,回答夏乙冬,哑然失笑,道:
“你不会以为我会怕你吧,夏乙冬。”
“小爷今日没空跟你纠缠!”
“速速滚开,不然小爷就大庭广众之下,诉说一下当年你是如何被一床被单吓到喊娘的。”
李楮墨厌烦的抬手,夏乙冬咬紧牙关,怒火轻而易举就被燃烧起来。
夏乙冬刚想继续发作,李楮墨示意了一下管教昆仑的方向。
夏乙冬怒不可遏,却只能讪讪走开。
夏乙冬转身,坐到离李楮墨不远的地方,咬着牙,对身边人说道:
“李家暴发户,气煞我也!”
夏乙冬脸上的麻子被气的一抖一抖的,看着滑稽的很。
与他搭话的学子,想笑又不敢笑。
……
冯宁等人静静守在桥边。
“宁爷,宁爷,此处着实不宜请抢人,毕竟人多眼杂,出来的人非富即贵!”
“若是让帮主知道,必然——”
冯宁思索了一下,看着黑暗下的波涛汹涌的江面,道:“言之有理。”
“东西准备好了吗,那丫头有点功夫在身上。”
……
席间
方学生看着夏乙冬向李楮墨走去,心中一紧张。
等看到夏乙冬一脸晦气的走回,方学生放下心来,紧接着心生一计,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看无人在意,向夏乙冬那走过去。
方学生恭敬的作揖,谄媚的笑道:
“四少爷!”
……
寒儿在暗处,她一袭男装,了无痕迹的灵活的转换位置——穿过一个个房间,直到找到一个从高处看到大堂全景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额头一滴香汗低落,冷不丁的,一身黑牌的脸色虚的发白的李楮墨进入视线。
“楚小黑?”
……
李楮墨头痛欲裂,却强忍着坐定——
“小爷真是一诺千金,刚认识没几天的小姑娘……”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最难消受,美人嗯!”
“太守啊太守,劳什子的太守大人,快快现行!”
李楮墨扶额,看向昆仑,又看向席间的陌生的一个个学生脸庞,道:
“抛题——介绍新学生——饮酒——”
“接下来应该就是——飞花令!”
“飞花令结束——才艺表演——饮酒——解题。”
“大人物一般都会最后出场,总结——发个言?”
李楮墨掐着手指头盘算着,两眼一黑,哀嚎道:
“起码还有一个时辰哦!”
……
坐在首位的昆仑暗暗观察着李楮墨——
“此子,究竟为何而来,张潮水,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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