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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登闻鼓又响了？”
“赶紧掉头，回承天门！”
齐泰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难怪今日聚了这么多老百姓，看来他们也是有备而来。
虽然官员不能阻挠百姓，敲响登闻鼓。
但是等会儿朱元璋来的时候，自己这个当官的总比那些百姓话有话语权吧？
齐泰待在那里。
总归是能够见机行事，说的话也有几分分量。
只是。
外面那四个车夫，就像耳朵聋了一般。
抬着轿子，脚下如踏了风火轮似的，直接朝着东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喂，你们搞什么名堂，让你们调头！”
“你们耳朵聋了是吗！”
“咚！”
“不是，你们别颠来倒去的呀，慢点还点儿，我要颠吐了！”
“……”
齐泰在轿子里屁股都不曾落到凳子上，身子随着轿子左摇右晃。
乾清宫的朱元璋脸色一沉。
不一会。
阴沉着脸色的老猪便快步走到了承天门前。
望着那云集的老百姓，朱元璋眉头紧缩
“又是什么事？”
话音刚落。
金陵城上下几百家砖窑老板，还有一百五十位船行掌柜，直接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冲着朱元璋齐声高呼道
“臣等叩请陛下，赦免宝钞提举司秦大人之最！”
“我等愿为秦大人做担保！”
有这些商贾们带头，身后云集的百姓也纷纷地匍匐在地。
“草民叩请陛下，赦免秦大人之罪。”
远处恰巧途经的黄子澄，听着百姓的劝告也是一脸茫然。
连忙拍着轿子嚷嚷道
“停轿，赶紧停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容易，将那混账送进诏狱。”
“这才几天，怎么又有人想办法往外捞？”
“你们聋了还是傻了？让你们停下是不是都不想要工钱了！”
外面的车夫扛着轿子，对里面如杀猪般的叫声，充耳不闻。
就你那点工钱也叫钱？
就算再多，能比外面那些当掌柜的给的多？
只要宝超的价值涨上去了。
那么他们就可以找到越前更高的工作，何须在你这里受了委屈。
可如今局面未定，他们不能直接和黄子澄叫板，只能选择性的装聋作哑。
反正，黄子澄本来就是要去东宫的。
承天门的宫门之中。
朱元璋铁青着一张脸，捏着拳头咬牙撕口道
“尔等今日所言，可有将大明法度放在眼里？！”
“大明朝廷命官，犯罪则入昭狱，岂是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如此随意的？”
士农工商。
商人狡诈重利。
老朱本身就对他们瞧不起，店家又来了，这么多商贾替秦瑞求情。
朱元璋的怒火“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面对天子动怒，这些商贾却出人意料的冷静。
他们就安静的跪在那里，没有一丝恐惧，脸上的坚定，无疑是在为了一件事。
那就是赦免秦瑞！
军民之间僵持许久，才有人缓缓起身，目光只是这朱元璋高声道
“陛下，不知秦大人何罪之有？他不过是铁面无私，做的都是自己份内之事。”
“若这都算有罪，那什么才是无罪呢？陛下。”
“草民斗胆，还请陛下三思，网开一面！”
朱元璋咬牙切齿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商贾们，捏着拳头低声怒道
“你们是装傻还是在装聋，朕早就说了，秦瑞犯的是不敬之罪！”
“如今他已录诏狱，若朕再将其放之，如何与百官作表率呀？”
“你们群聚于，此荒唐言论，难道就不怕死吗！”
那些商贾们近乎绝望的抬起脑袋。
“陛下，若是您执意要杀秦大人，那草民愿意以命换命，只求秦大人无事！”
说完。
那商贾便再次埋下脑袋，不愿起来。
秦瑞若是关了诏狱。
就算是将他们半辈子积蓄都搭进去也不够啊。
甚至还得再扛上一大笔外债。
一生苦命就是为了还钱？
与其这样，他们还不如一命换一命，将秦瑞换出来，也算卖他一个人情。
到时候他们死了，还能够有人替自己照顾家人。
看着眼前所有人匍匐在地的景象，朱元璋也有些大惊失色。
古往今来，向来只听说田户起兵造反。
却还从未见过，这商贾也会造反的。
因为这些商贾有钱，他们无需生活所困。
只要守着自己那点钱，他们日子过得安稳。
何须非要像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一样，走上一条造反的不归路呢？
可是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彻底颠覆了老朱对商贾的认知。
这些商贾们，在一夜之间，好像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关于这一点，甚至比那些百姓造反更为可怕。
他们是商贾，与那些田户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就算那些田户们有了造反之心，可他们无钱无权，也只能以肉身搏刀枪。
但是这些商贾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有钱，而且又结识朝中权贵。
若是他们都起了谋反之心，那么这朝廷势必也会掀起一片动荡。
其中所产生的利益纠缠，可不是那些普通田户们能够比的。
资本的力量，巧妙之处就在于此！
它们可以使原本贪生怕死的商贾有着自己的底线。
一旦有人妄图跨越底线。
就算是曾经四处巴结，温顺乖巧的商贾们。
最终也会扛起反抗的大旗。
这。
就是资本的力量！
承天门下。
朱元璋捏着拳头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出一片冷汗。
在百姓的面前，他还是第一次慌了神，有了一种紧迫感。
这种资本的力量。
它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却可以控制任何人。
当他由萌芽变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刻起，一切并已经回不去了。
而与这野兽相处只有两个结局。
要么就是成为依附他们的努力要么就是成为驯化他们的主人！
场面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朱元璋身上。
良久之后，老朱终于有了一丝妥协之意，咬牙吩咐道
“先让朕想想。”
“谢陛下，草民叩谢陛下！”
只要老朱愿意松口，那他们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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