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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沧澜老神在在道:“老夫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张不周道:“果真如此的话,事情就变得复杂多了。我原以为是江湖余孽,现在看起来是有人同时动用了两股势力,一股是寻仇的江湖人,这些人很是精明,又很惜命,见事不可为就果断撤退,另一拨则是士卒出身,接受了训练成为死士,所以才会死战不退,宁可服毒自尽也不肯投降。”
秦沧澜哼道:“所幸你还没蠢到家。”
谷雨道:“公子,刘璋和陆升等人在蜀军中呆了这么多年,一个两个不认得也就罢了,几十个人没有一个认得的几率太小了。”
张不周道:“蜀军前前后后几十万人,他们不认得也不奇怪。”
谷雨摇摇头:“要是寻常士卒不认得也就罢了,可是这些人的身手,想在军中掩藏锋芒,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不周恍然:“不错,那这些人应该不是蜀军的人。”没错的,如果说张韬老了以后,镇不住蜀军的场子,导致蜀军山头林立四分五裂也就算了,可要是说手下人里有人勾结江湖余孽,还暗中豢养死士,用来行刺张不周,可能性就太低了。“能不能看出来他们的来历。”
谷雨摇摇头。
张不周倒也不失望,对方如此大的手笔,肯定是事事都已思虑周全了,怎么会留下纰漏。要不是秦沧澜眼睛毒辣,靠自己几人也未必能识破这些人的身份。不过不管是谁,就冲他可以调动江湖人士和军士,肯定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战场打扫干净以后继续赶路。刘璋命人在路边做了几个标识:“将来回来的时候,这些埋葬在这的兄弟我们是要带回去的。”
张不周神色肃穆,这趟原本以为是游山玩水的旅行,现在看来有人要借机生事,而且出手就是杀招。蜀道难,蜀道难,越来越难。这些人没有选择在狭窄的路段出手,想必也是同样受到困扰。正如陆升所说,都不用其他人出手,单单是五大三粗的李大嗣堵在路中间,杀手就别想越过。正因为队伍走出那段路之后心神放松,又喝了酒,相比平时降低了不少警惕,这才给了他们出手之机。
“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到目的地之前,任何人不许再饮酒,我也一样。”说到这里,张不周转身看向秦沧澜:“前辈”
秦沧澜耸耸肩道:“老夫就算想喝也没得喝了,酒都被你给这群小王八蛋分了个干净。不过等到了有酒的地方,你可拦不住我。大不了老夫到时候自己去喝,不叫你们瞧见。”
张不周勉强笑笑:“如此便依前辈。”
泰安城。
赵光拿着一封密信,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只是神情越来越冷,到最后,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出来。将信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忍不住一阵咳嗽,吴骧连忙拿起帕子上前帮他拍着后背。
咳嗽过后,赵光的怒气未消,但精神萎靡了不少,示意吴骧将信拿起来看看:“他好大的胆子,拿朕的话当耳旁风吗。不是已经传了旨意给他吗?不要轻举妄动,谨慎再谨慎,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吴骧草草读过信,心头泛起一阵惊涛骇浪,如果说上一次是不痛不痒地试探,这一次可就是毫无顾忌地出手了。“陛下,龙体要紧。御医们嘱咐过,陛下不能轻易大动肝火。”
赵光摆摆手示意无事:“当初将他从胶东道调过去,朕是寄予了厚望的,念着他在胶东表现不错,有希望到蜀州站住脚,再和他们几个掰掰手腕。看来朕看错了人,他就是个愚笨自大的蠢货。写密信给他,如果他再敢搞小动作,就给朕滚回胶东去剿海匪,这辈子也别上岸了。”
吴骧应下道:“陛下,如果这件事情败露?”
赵光沉吟片刻道:“暴露与否不重要,就算明知道背后有朕的影子,想来那位也不会言语什么。君臣相得,体面还是要的。”
和赵光一样,张韬也在读着一封信,只是心情完全不同,刚开始眉头紧皱,慢慢地舒展开来。
手指轻敲着桌面,对着站在下首的张三恭道:“去府库,挑一对上好的美玉,包起来送到都尉府去。”
张三恭疑惑道:“父亲?”
“刘表到任我没去接,上任以后也还没打过照面,就说是我祝贺他乔迁蜀州的贺仪。这位刘都尉,要比黄世仁有意思的多。这么多年了,蜀州总算是来了个像样的人物,不管手段如何,胆子够大。”
张三恭道:“是,孩儿知道了。”
张韬道:“到哪了?”
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张三恭默契答道:“三天前耿彪就已经到了屏山,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会按计划在岳阳等不周。至于不周这一队,想来再有几天也该出蜀,到渝西了。”
张韬点点头:“秦沧澜为什么出山,还要继续打探,老东西虽然现在看来没有恶意,不过这些江湖中人,最是狡诈,还是不能轻信。”
张三恭道:是,孩儿已经做了安排。”
从富顺县出来往西,便和蜀州东部一样,同样是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上千年前,天下共分九州,每州都有对应的一个大鼎,象征鼎定九州。只是随着王朝更迭,天下四分五裂,到了大成朝时,已经变成了二十几个州,蜀州和渝州便是那时分裂开的,不过无论是风俗还是语言,都本源同根。
翻过乌龟山,一个骑着马的人奔走在山道上,一路向西。
从富顺县出来已经三天了,不干还没睡过一个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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囵觉。无为道人虽然对疫病无解,可是对人心了解的很透彻。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对渝州刺史及以下的官员抱有多大希望,因此派了不干往蜀州报信。翻土春耕,不是渝州才会做的事,整个剑南道都会做,同样的道理,老鼠也不是渝州的特产,必须加以提防。
身上带的干粮和水囊都已经消耗干净,饿了就抓野味来吃,渴了就找山泉水,身下的马是从蜀州临行前张不周送给无为道人代步的宝马,脚力很好,勉强能跟上不干这样几乎昼夜不停地赶路。
眼见着日头升高,跨下的马喘着粗气,不干自己也是口干舌燥,无论鞭子怎么抽打,马儿也跑不动了,无奈之下在河边寻了棵大树,放马去吃草,自己则是打起了瞌睡。
睡梦里不干梦到自己走后,富顺县的疫病失控了,从无为道人到师兄师弟,还有年幼的泥狗和老迈的老刘头,无一例外全都倒下了,整个富顺县没用几天就横尸遍地,满街都是病死的人,形状可怖。
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不干咬咬牙,不顾马儿还没歇过来,也不顾自己胯下和腿内的伤口,继续出发。
陆升指着前边不远处的山头道:“公子,那就是平顶山了。”
张不周抬头望去,眼前的这座山不算太高,和其他山峰不同的是,山顶很平坦,如同被谁拦腰横斩。心无旁骛地赶了几天路,毫无舒适可言,还要日夜警惕再有人来刺杀,搞得众人都是疲惫不堪。张不周强打着精神道:“过了平顶山,就算走完了大半?”
白露也没有了出发时的意气风发,萎靡的像一只没睡够的小猫道:“是的公子,过了平顶山,从北塔山和铜鼓山中间穿过去,就会到达大足石刻了。”
张不周好奇道:“大足石刻,那是什么?”
白露道:“我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
秦沧澜难得在这种事上开口:“老夫游历江湖时,曾经到过那里。大足石刻名不虚传,至少对得起这个大字。当时老夫心境尚浅,站在石刻前,竟忍不住心神激荡。”
张不周兴趣更甚:“传令刘璋,一会儿就不歇了,叫兄弟们坚持一下,今晚就登上平顶山,到了山顶再休息。”
望山跑死马,虽然看起来平顶山已经就在不远处,可等到真的登顶,已经是酉时末了,士卒们瘫倒在地,在刘璋的催促声中艰难爬起身去生火做饭,喂马放哨。
张不周寻了个高处,朝着白露说的方向望去,尽管月光明亮,可还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看他一脸失望,白露道:“公子不要急嘛,明早就看见了,人家说如果是有缘人,还能在日出的时候看到佛光呢。”
张不周本想发笑,可转念一想,自己连穿越都经历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呢。
“日出那么早,你起得来吗?”
白露满脸的坚定:“我能,倒是公子你,不要赖床。”
食不知味地吃了些干粮,今晚扎营的山顶地势平坦,又没有树木,四下一览无余,不用担心有人来袭,刘璋干脆取出了行军用的帐篷扎起来,张不周躺进帐篷里,身下是白露铺的厚厚的行李,舒服地几乎要喊出声。这些天每日里睡在又冷又硬的车厢里,感觉腰都要断了。
看白露铺完床要出去,张不周叫住她:“你干嘛去?”
白露疑惑道:“我回自己的帐篷睡啊。”
张不周拍了拍身侧的空地:“这么大的地方,你让我一个人睡?”
白露反应过来,羞红了脸:“那我去叫陆升进来陪你睡。”
张不周道:“千万别,那小子打呼噜比李大嗣还响亮,真是想不通,明明那么瘦的人,怎么打起呼噜来那么有劲。你就在这睡吧,我不嫌弃你。”
白露皱着眉头道:“公子,这样不合礼数,让谷雨姐知道了,一定又要责罚我了。”
张不周笑道:“有什么合不合礼数的,回庄子上那一晚我们不也是睡在一起。”
白露羞得去捂他的嘴:“别胡说,我一个侍女不在乎名声,你可是国公府的公子,怎么这么不爱惜声誉。”
张不周拿开她的手不屑道:“声誉?声誉是卑鄙的人掩饰自己的遮羞布。你公子我才不在乎这些俗名,更何况,只是在一个帐篷里睡觉,又不干什么,谁吃饱了撑的要乱嚼舌头。”
白露脸更红了,想要挣脱张不周抓着她的手,张不周却更加用力:“听话,公子今天累了,你给我按一按。”
白露撅着嘴道:“就知道使唤我。怎么不叫谷雨姐。”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乖乖地在张不周的腰上按起来。
张不周拱了拱行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脸埋在绵软的枕头里道:“不让你白干活,我给你讲故事。”
白露雀跃起来:“好啊好啊,公子讲的故事最好听了,不过不许讲赚人眼泪的。”
张不周嘿嘿一笑:“好啊,今天这个故事,肯定不会让你流眼泪。”
“话说当年,有一个叫镖子岭的地方,四个土夫子挖出来一具血尸......”曾经用来忽悠几位师兄的盗墓笔记重现,张不周再次改编起来。
三叔讲故事的功底不是盖的,随着故事的展开,白露逐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周围的人都已睡去,渐渐安静下来,一阵风声吹过,谷雨吓得哎呀一声。
张不周转过身来:“怎么了”
白露仓皇站起来:“不听了不听了,太吓人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掀开帐篷的帘子,雪白的月光洒落一地,可是在白露眼里没有丝毫美感,反倒是处处都透着阴森。用目光打量着自己帐篷的方向,谷雨早就吹熄了蜡烛,漆黑一片。
看白露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迈出去,张不周笑道:“好啦,别纠结啦,快过来睡觉吧。”
白露欲哭无泪地走回来:“都怪你,讲这么吓人的故事。”
张不周道:“不知道是谁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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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讲故事就兴奋到不行的,我又没骗你,这个故事就是没赚你眼泪啊。怎么,你吓哭啦。”
白露道:“才没有。”
张不周也不管她,钻进了被子里,也没脱衣服,转过去就将蜡烛吹熄。骤然的黑暗又吓了白露一跳,借着月光摸到行李边,小声叫着:“公子,公子?”
张不周恶趣味地模仿阴风吹过的声音,吓得白露一骨碌钻进了被窝里,只是紧紧抓着被子的中间道:“你不许吓我了”
张不周笑道:“不吓你了,快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被一阵喊叫声吵醒,张不周睁开眼,刚想坐起身,感觉半边身子失去了知觉。转头一看,白露拉着他的一只胳膊当枕头,睡得正香。
小心翼翼地将胳膊抽出来,张不周掀开帘子,只见陆升等人正凑在一起,朝着远方指指点点。“在看什么,这么热闹。”
陆升道:“公子醒啦,我们在看日出,还有大足石刻。”
顺着方向看去,一轮旭日刚刚从云海中探出头,金光洒遍漫山遍野。平顶山的前方,北塔山和铜鼓山相对而立,而北塔山的阳面,是一尊大的惊人的佛像。
北塔山是一座石山,山形形似一座高塔,而这尊佛像,是在整面的山岩上雕刻出来的,只有正面,背面便是整座山。
张不周看着这尊与山登高的大佛,佛顶上绽着金光,宛如活了过来一般。揉了揉眼睛,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见众人都毕恭毕敬地朝着远方行李,这才意识到原来是真的。张不周转身进了帐篷:“快起来,你不是要看佛像金光吗,快点起来啊。”
白露眼睛都没睁开,迷糊道:“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张不周又尝试了几次,还是没叫醒她,只好放弃。
听着众人对着佛顶金光议论纷纷,争论着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有缘人,张不周忍不住想笑,若是有缘人才能见到这佛光,那有缘人也未免太多了些。
秦沧澜站在车顶,促狭笑道:“小子,昨晚怎么样。”
张不周疑惑道:“什么怎么样。”
秦沧澜道:“温香软玉在怀,你小子还能坐怀不乱不成?我可不相信你能有这份定力。”
张不周道:“以前辈的耳力,要是真有什么动作,怎么可能瞒得住你。前辈就不要打趣了。”
秦沧澜从车上一跃而下:“无聊,你小子真是无聊。”
白露坐在车厢里,闷闷不乐。
张不周忍不住笑道:“干嘛拉着个脸,谁得罪你了。”
白露道:“你你你,就是你。谁叫你非要讲那么吓人的故事,害得我很晚才睡着,耽误了看日出,看佛光。他们都看到了,就我没看见。”
张不周还没说话,谷雨翻着书,轻声细语道:“你昨晚,在公子帐里过的夜?”
声音轻柔,可是听在二人耳中不亚于一道响雷,白露惊慌地抬头看向张不周,张不周打了个哈哈道:“今天天气不错哈”
谷雨抬起头,看了两个人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白露看她没注意,冲着张不周吐了吐舌头。“下山路走得要快上一些,不出意外的话,黄昏时分就能赶到石佛下,今晚就住在那吧,刚好细致地看一看。”
从远处观望已经足够震撼,等真正走到石佛脚下,张不周忍不住再次惊叹。从下往上看,因为佛像太高的关系,已经看不清佛顶。整个大佛依山而立,五官与四肢都是按照比例雕刻,唯独两只脚掌,大的惊人。如果一定要找个比较,陆升几人分散着站开,还没有站满大足的小脚趾甲。许是出了山路的关系,已经开始有了人烟,大佛脚下更是人数众多,不少人排着队上香。在两只石足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里面正燃着的礼佛香,最细的都如同儿臂粗细。
秦沧澜负手而立:“老夫当年初出江湖,意气风发,尤其是接连挑落几个名门大派,更是心高到不得了。那一日行至此处,目睹与山登高的大佛,心神激荡,感悟出一招新剑法。老夫的剑,向来是只知前进,不知后退,杀意太盛,凡是与我对敌之人,即便是切磋,也免不得要受伤。可那一日悟出的剑法,偏偏是攻势凌厉又可在出手后留有余地的一招。”
张不周认真听着,虽然还没打定主意要和秦沧澜学剑,不过经历两次刺杀,深知自己功夫不到家的他,还是很珍视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一代剑神的心得感悟哎,可遇不可求。
秦沧澜道:“也是从那一天后,我的心境发生了转变。以后在与人交手,总是在最后时刻用出那一招,少伤了不少人,现在想来,若非老夫后来的转变,江湖人送给我的,恐怕就不是剑神的称号了,剑魔还差不多。”
谷雨道:“前辈一代天骄,尚且囿于心境,险些自误,殊不知止剑要比出剑更难。”
秦沧澜满意地点点头:“你这丫头,要不是鞭子的功夫扎实,老夫都想教你练剑了,省的像现在这样,上赶着教人家,人家还偏偏不领情。”
谷雨矜持地笑笑,白露冲着秦沧澜做了个鬼脸,转头问道:“公子,你说是谁雕刻的这座大佛呢?又为什么把他的脚刻的这么大呢?”
张不周摇摇头:“不知道,恐怕只有当初雕刻的人才知道。”
听上香的人闲聊,原来除了方圆百里内的山民,还有很多虔诚的佛教信徒,不远千里地来此朝拜。山路难行,又有山匪恶霸,不少人在半路就丢了性命。大足石刻没有任何应验之说,不管姻缘,不管财运,不祛病痛,不送长生,可依然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就像是远古时期人类对火的崇拜,在这里,对巨形石佛的朝拜,已经超脱了对佛教的信仰。
张不周站得再远些,仰头望去,佛像的脸重新映入眼中。
佛眼微闭,似不忍见这疾苦人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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