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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仲正眼睛放光的盯着那头木鲸,对着脚底比较了下,觉得还是自己的吞云鲸更胜一筹,能大能小,比那木疙瘩可方便得多,不禁暗自得意。
苏绣云极力想看清那两人是谁,奈何她玄宫境拿不出这份眼力,张望半天,最后不确定道:“坐木鲸而来,必定是杨家的人,没准就是咱姑爷,吞云鲸就是他们家送的。”,听到这,少年的窃喜神情消退,快得如同退潮。
柳仲本想绕道而行,突然改变主意,指使心神不宁的苏炳方操纵吞云鲸直冲过去,哼哼道:“绕什么绕,我怕过谁吗?待我去会会这个姐夫!”,苏绣云忍不住板着指头清点了遍,发现让少爷惧怕的人根本数不过来,不过没说出来灭他威风,只是撇嘴。
眼瞅着两拨人快速接近,苏绣云有意无意瞥了眼兄长,小声道:“也不知道小姐喜不喜欢杨家少爷?少爷你跟小姐感情好,有听小姐说过吗?”
柳仲听完一个劲摇头,纳闷道:“不清楚,不过她老拿一个姓姬的来教训我,好像是她失踪那几年遇着的朋友。”,苏炳方让小妹看得心里发毛,好像深藏在心的秘密全让人挖了出来,甚至有昭告天下的迹象。
几息后,两条大鱼隔着十丈擦肩而过。
两边人各自站在原地隔天相望,柳仲发现木鲸上就立着两个青年,他只电光划过似的一瞥,就笃定朝他微笑的俊逸青年是杨拯元,这名字是他从杨家送来的庚帖上搜刮来的,听说是杨家下任家主的不二人选,天生八道灵根,跟他姐相当的天纵之才,可谓门当户对。
这次碰面本该以惊鸿一瞥结束,但那条出自杨氏能工巧匠的木鲸,生动得有点多余,非要学活鱼低鸣一声,引得吞云鲸猛然回首,误以为那是繁衍生息的讯号,它突然萌动的春意有点让人猝不及防。柳仲三人险些被甩下鱼背,那两人发觉后方有大鱼撞来,一人微微皱眉,另一人神色如常。
若真是条鲜活的鲸鱼,相互迎合配合自然撞不到一块,奈何木鲸是死物,不会躲闪,两个庞然大物只得轰然相撞。
苏炳方及时抓住两人踏空,对面两人也同时腾空,吞云鲸撞伤了头总算醒悟,痛嚎着翻滚后退,木鲸则被撞掉右侧的硕大鱼鳍,斜斜飞向一座拱形山头。三人重新站回老实下来的吞云鲸背上,那个被柳仲确信为杨拯元的青年飞身过来,歉声道:“杨家杨拯元,柳小弟可记得杨某?”
柳仲挠挠头,狐疑道:“我又没见过你,你怎么会认得我?”
杨拯元如沐春风的笑道:“上次登门拜访时我远远见过你一面,兴许你没看到我,你脚下这头吞云鲸便是我送去的。对了,你们此行是要去哪?”
柳仲盯着摇摇晃晃的木鲸,敷衍道:“四处转转。”
杨拯元含笑点头,苏绣云打量着他,仿佛要替小姐试探下这位姑爷的器量,忽地想起对方有两个人,纳闷道:“你那个朋友呢?不会被撞掉下去了吧。”
青年依旧笑容满脸,似乎对待何人何事都能用这副笑脸糊弄过去,偏偏这笑不令人生厌,他调侃着解释道:“那小子姓钟,钟家都是一堆怪人,脾气倔得很,他说看木鲸缺了半边心里难受,非要去把它修好,我也拦不住。”
苏绣云笑着点头,对这位未来姑爷观感不错。
谈天说地了会,柳仲怕老爹派人来追,给杨拯元打了个马虎眼,急忙开溜。青年回到木鲸背部,一个拢起袖子的高大青年迎面走来,他坚毅脸庞沾着木屑,皱眉道:“是你故意让木鲸张嘴的吧?”
杨拯元一笑置之,扭头望着吞云鲸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啧啧,果真是九道灵根。”
龙门关的罗天大醮依旧热火朝天,虹桥上无数门派互相倾轧。
其中新冒出一个叫逍遥派的小门户,也不跟人争夺桥弯的好位置,偏安一隅的躲在虹桥边上,尽管前头人潮川流不息,这儿却冷清得鸟不拉屎,满打满算就一张桌子两个人,连条像样的横幅都没有。
段公子相当知足,桌子板凳是用两块灵石换来的,他也懒得花大力气去自己做一套,阿七老实本分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公子不停打哈欠,连带着他也有点犯困,属实是门可罗雀得让人徒生倦意,头顶门客满座的大门派尚且需要出来拉人,公子倒好,压根不屑于主动出击,觉得这样有失他掌门的身份。
那些在柳家碰磕的青壮修士架子更大,瞧不上底部的小门派,又攀不上顶部的大门派,更不愿轻易被不大不小的门派要走,纷纷摆出青楼花魁的矜持娇贵,非得让人三番五次的来请,才肯欲语还休的扭捏着答应,给最角落的主仆二人看得寒毛倒竖。
苦等半天,害得段公子的哈欠一个比一个绵长。
终于,有位娇俏姑娘上前询问,估摸着是闲着没事干,来找两人消遣的。段丕眼中燃起一团足以跟日月比肩的火光,亲切的拉着姑娘纤纤玉手,信手拈来几句文采斐然的诗文,惹得那姑娘咯咯的笑,阿七对此并不看好,城主大人曾说天下女子全是母老虎,能不惹尽量不惹,她们找完乐子就会迤迤然走掉,留给男子望而兴叹的背影。
不料段公子嘴皮功夫实在了得,几句话摸清了女子的底细,生辰八字都不曾遗漏,直夸她命中必有如意郎君,那姑娘听了心中小鹿乱撞,想当然认为这话是段掌门钟情于她的暗示,免不了言行中增添了几分风情,恰逢段丕诚邀她拜入逍遥派,她心跳得更快了,师徒间的背德违伦,段公子喜欢这种调调?
带着几分不足与外人道的羞赧,金姑娘未曾迟疑犹豫,当场答应。
自此,逍遥派迎来第一个门人。
段丕尝到了甜头,暗暗做了番计量,然后如法炮制,引来大批女修士的青睐,让阿七看得目瞪口呆,不一会儿,段公子身后聚集了一群莺莺燕燕,有中意他俊秀皮囊的、有借他躲避祸事的、有无处依托随意将就的,还有几个凑热闹的。
无一例外全是女子,女子扎堆的地方容易招引豺狼。
不少怀着狼子野心的青壮纷纷想投到逍遥派门下,显而易见是想借此机会一亲芳泽,玩玩后拍拍屁股走人,敢情不是来拜师学艺的,是来寻欢作乐的,大概是眼拙,将逍遥二字看成了风月二字。
面对一群壮汉的踊跃自荐,段丕翘着二郎腿撇嘴问他们神通本领如何,只见一时间到处飞檐走壁舞刀弄枪,仿佛个个都是力拔山兮的好汉,段公子看得直皱眉,满脸嫌弃道:“学武不学文,枉为中土人!你瞅瞅你们,成天打打杀杀的,莽夫!”
碍于关卫盯梢,无人敢随意造次,赶出那群居心不良的汉子后,阿七拿着小本投来询问目光,段丕摆摆手,“这句话太糙,先不急着记。”,书童无奈点头,扭头望见一道人影畏畏缩缩的躲在远处,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不过十岁的样子,右手轻轻端着左手,等着段公子去赏识他,若有人细心观察,应该能发现草鞋破洞的少年袖子里缠着一条似龙非蛇的小东西,要是姬凌生在场,大概会明白当年那条螭龙跑去了哪里。
这儿人头攒攒自然引来上面人的注意,许多大门派不太乐意,指派了人下来给这个天知道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逍遥派一点颜色瞧瞧,相反的是,关卫对他们的肆意妄为一点不关心,当做没看见。
奇怪的是,那群人没等集结完毕就散去了,段丕眼神犀利,洞悉到是个样貌不比他差的青年替他解围,众人对那青年似乎心存忌惮,统统偃旗息鼓,段丕目睹青年阔步到了自己面前,然后笑着说能否进入逍遥派当个守门弟子。
这么一尊大佛,别来请都请不来,段公子很有骨气的一口否决,倒不是怕压不住他,给出了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他不容许宗门里有跟他同样英俊的,虽然阿七打心眼里认为,那青年比公子更俊朗一些,段公子却一口咬定他俩旗鼓相当,绝无差距。
边上犹豫许久的少年终于壮着胆子上前,他想好了好几套措辞,以及种种情况的应对之策,为的就是务必拜进一个宗门,而逍遥派明显是最好进的,段丕斜眼盯着他,问道:“你有什么本事说来听听。”
少年咽下口水,颤颤巍巍半天,总算鼓起莫大勇气,自信说到。
“我养了一条蛇!”
“滚!”
半晌后,少年独自走了好几步,终于回过神来,望着不远处喜怒无常的段公子,无辜眼眸里布满了不解。
最后到来的是个小姑娘,毫无灵气波动,显然是个凡人,不知道如何走到这个地方来的。段公子让那臭小子搅坏了心情,对小姑娘更不上心,本想赶她走,奈何那群姑奶奶对这丫头喜爱得紧,耐不住她们的软磨硬泡。
段丕嫌弃的看着她,“你会啥?”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我运气好!”
段公子差点笑掉大牙,刚笑出声,一大块木疙瘩从天而降,幸好有高强修士阻挡,于空中将那块鱼鳍状的木架打成碎片,碎片向冰雹般砸落下来,对修士并无大碍,段丕让一块木头砸中了脑袋,生气得大叫,忽然想起小姑娘的安危,匆忙去看。
只见漫天碎屑,没有一片落在她的身上,尽管周围全被殃及,唯独她站的那小块地安然无恙。段丕挤出笑脸,像个拐卖妇孺的人贩子,贼笑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公子的首席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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