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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便是铜片纹身的内部空间?我的魂魄也被铜片拉了进来?”
事实上,在此前那无尽黑暗中漂泊之时,陈青牛便已然确定了他如今的状态是魂魄状态,在那些阴魂的吞噬下,他的身体早已经血肉模糊,如千刀万剐般既疼痛又瘙痒,而如今,他没有半点异样的感觉,只有一种玄之又玄的空明之感,仿佛只要他心意一动,他便能去到很远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他的前行。
“可是,铜片若是将我的魂魄也吸收炼化,那么,它能够凝练神通吗?若是能够凝练,那凝练而成的神通,又会反哺给谁呢?我的魂魄,又能赋予它怎样的神通?”
一个又一个疑惑,一个又一个猜想,从前,陈青牛并没有想过铜片为何能将妖兽魂魄炼化成兽灵神通,而如今他自己的魂魄身处其中时,他便不得不去思考了。
显然,这些疑惑并不是以他如今的阅历和对于修行世界的了解就能靠他的推测想通的,很快,他就踏出了第一步。
答案,是需要去寻找的,若只是等待,唯有死亡。
————
转眼,又是七日过去。
安庆江湖再一次炸开了锅,且不说那些小帮小派,那怕连飞燕剑庄和铁拳帮,近日来也是人人自危如履薄冰,而这一切,都要源于那位新来的三品银玄卫,御风境大修士,张辅之张大人。
“交代?我银玄卫行事,生死有命,何曾需要什么交代,我要的,是诚意!”
县衙之中,曹金俯首案前,不知是因为灯火摇晃还书卷上的蝇头小字太过于无趣,他是如何也看不进半句,他脑中思索的,唯有数日前那位银玄卫张大人初来安庆县城时对他说的这番言论。
不由得,曹金放下书卷,拧作一团的眉头顿时舒展,他露出了一丝笑容。
诚意?他曹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便是这所谓的诚意。
显然,这位张辅之张大人与那个鬼道修士刘志先有很大不同,这位张大人比较务实,甚是来者不拒,在他近千两黄金,数件下品法器,两瓶能精进修为的丹药统统入了对方百宝囊后,这一切,便简单了起来。
顶替之事已成了子虚乌有,刘志先之死也确定了乃是江湖恩怨,既然是江湖恩怨,不管何人所为,这位张大人都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直接拿这整个安庆江湖开刀,而他这个知县在比试时做了什么,那自然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无论哪一个地方,江湖传闻,都终究不能当作实证。
一切与他已然没了关系,只等这位张大人将安庆江湖肃清之后离去,这安庆县城还是安庆县城,他这知县位置依旧稳坐,无论怎么看,都是在朝着于他而言极好的方向发展,按理说,他应当欢喜才是。
只是不知为何,这几日他总觉得心绪不宁,夜里噩梦连连,作为修行者的他深知,此非吉兆。
距离县衙十里外有一处大户人家的院子,数日前,这处院子被一个财大气粗的温厚大人物租赁了下来。
至于为何说那位是位大人物而非寻常大财主,身为半个江湖人的胡庸自然有点眼力见,能让八个行止整齐的持刀护卫贴身相护,又谈吐温文尔雅却暗含上位者的霸气,除了那些府城来的大人物,他们这安庆县城,哪里找的出这样的人来?
“租就租吧,总比强占了好!”胡庸将一碗酒倒入口中,眼神已然有些迷离。
“哈哈,你倒是想得开,我要有你这半分坦然,至今也不会还是个小护法了,名头听起来大得要死,真要做点啥事,没几个听令的。”另一个江湖人打扮的男子坐于胡庸对桌,索性也干了一大碗酒,说了些肺腑之言,“不过,庸儿啊,你口中那位大人物,可是姓张?”
本就是数十年的交情,?胡庸也没多想,自顾自又倒了一碗酒,点头道:“租契上写的是一个护卫的名字,不过应当是姓张,虽然他们刻意想表现得和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一样,不过我听那些护卫有时候还是会叫他张大人。”
张大人!
这安庆县城,除了那位一来就烧了一把火灭了近十个江湖帮派的三品银玄卫,这安庆县城哪里还找得出第二个张大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男子虽然口上说着只是小小护法,但能在铁拳帮里高居十大护法一职,又哪里会像他刚刚说的这般不堪,若非这胡庸乃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发小,若寻常时候表现得不近人情会寒了手底下那些兄弟的心,他堂堂铁拳帮护法,又岂会与胡庸这么一个家道中落到只能守着一个祖上传下的宅子度日的人有所交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是胡庸在占他便宜,每一次喝酒银子是他出的,被占了威名的也是他,不过这一次,他仿佛抓住了一些收回这些年被占便宜的苗头,欢喜之余,他喝起酒来更加痛快,身为一流武人的他,只是很快就将胡庸喝趴了下去,直到结了酒钱,踏出酒楼的那一刻,他脸上败才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神色,护法之位已然做得太久,他楚山堂堂一流武人,其实早就该在那三大堂主的位置上坐一坐了。
转头之间,对于那个已然醉酒后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的落魄旧友,楚山眼中没有半点往日的同情和怜悯,有的,只有他心中那无尽的野心。
回到铁拳帮后,楚山第一时间面见了帮主刘无常,在将此事上报过后,那个已然快被那位银玄卫张大人逼疯了的中年汉子,顿时又龙精虎猛了起来。
自从副帮主马楚阳离去,少了一位先天高手的铁拳帮就已然低了飞燕剑庄一头,如今又有银玄卫打压,短短数日,便已然有了一蹶不振的趋势,而如今,既是机会,也是机遇,若是能将那胡庸用到最合适之处,不仅能探得情报减少损失,关键时刻,还能是一记致命手段,哪怕将那位传闻已是御风境的银玄卫大人永远留在这安庆县城,也并非不可能。
御风境!
又俗称假丹境,体内金丹已有雏形,丹田气海中的元气已然液化为元液,正往着凝实化丹的方向发展,此境修士体内元气充盈无比,元气出体,无需任何法术加持,凭借自身便可御风而行,强大无比,潇洒至极。
也正是如此,虽然丹田元气并没有像真正的金丹境修士那般转化为最单纯的灵力,也没有凝练出灵识,却依旧把此境列为了金丹二境之一,炼气三境,哪怕法术再如何了不得,也终究只是地上走的平凡人,而御风境修士只是凌空飞行这一点,便能让所有炼气期修士望而生畏,你打不着人家,巧了,人家却能打得着你,这本就已经不是一个量级的较量。
当然,对于此中差距最有感悟的,整个安庆县城中,还只能是那位飞燕剑庄庄主吕长峰。
此时此刻,吕长峰依旧在书房中博览群书,庄外的江湖已经闹翻了天,庄里十位剑侍也已然忙得焦头烂额,可他并不是很关心,他右手摊着一卷名为苍北游记的江湖书籍,而左手之上,则躺着一颗翡翠般晶莹剔透的绿色小草,不是别物,正是那一株金月儿自北氓山中返回时交与他的那一株凝元草。
如此珍惜之物,无论是对于修道者还是对于武修,都有巨大的作用,修道之人,集天地灵气于丹田气海,行周天之循环,是谓元气,而所谓武修,则是集天地灵气于四肢百骸,散于每一丝血肉每一个毛孔中,是谓内力,而所谓凝元草,则是凝聚最为精纯的天地精华的一种灵物,若是炼化,无论是何种修行者,都裨益无穷。
望着手中那株凝元草,一向不爱将真正喜怒表现在脸上的吕长峰此刻脸上满是犹豫,事实上,从习武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表现出了足够的天资,虽然三十岁才入先天,却是厚积薄发,短短三十二年,便达到了先天后期甚至是大圆满境界,这对于一个江湖武人而言,是无法想象的。
不过,哪怕如此,他依旧在隐藏,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他所表现出来的境界,也只是与铁拳帮那位下山虎刘无常不分上下的先天中期境界,这个秘密,即便是对独子吕不为也未曾说过。
这株凝元草他一直未吞服炼化,原因有二,其一,便是担心吕不为吞服一株凝元草后并不能进入先天境,留以备用,虽说像这种天地灵物反复吞服效果只会越来越小,但他看过吕不为的根骨天赋,再加上他这二十余年来对其身体的暗中调养,他相信自己这个儿子入先天绝对不难,虽然要进入踏空境那种真正的武道之境高度依旧是未知数,但在安庆江湖这一亩三分地,一个先天高手也已然是最顶端的存在,这样,也就够了,这也是他最大的心愿。
其二,自然便是他自己如今所处的尴尬境地,先天大圆满,看似很强,他却知晓这不过是那些真正武修的开始,身为一方霸主级别的存在,安庆江湖虽小,但外面的世界很广阔,他自然早就打听到先天之上还有五境的传闻,可是,既无前人领路也无武修法门的他,一直以来都是靠着自己在摸索,他并不清楚这株凝元草能带给他多大的效果,更不清楚这株凝元草对如今被打落境界的吕不为还有没有效果,他很犹豫,到底是自己服下去搏一搏那传说中的武道第二境踏空境,还是再让吕不为服下,看看能不能恢复那被打散掉的内力。
曾经,他并不着急破镜,毕竟,整个安庆县城唯有他境界最高,哪怕来了个元海境的银玄卫刘志先,他依旧没放在眼里,而如今,那位新来的御风境银玄卫张辅之很是强势,大有一种要肃清整个安庆江湖势力的意思,这就让他不得不好生考虑了,一方面是为人父的那丝无私溺爱,另一方面是大势压迫,哪怕是他吕长峰,也感觉到了一丝力不从心。
距离那场如同闹剧般的比试不知不觉已然半月过去,金月儿瘦了很多,但面色上却憔悴了更多。
房间内,她又一次替床上的少年擦拭了一遍身体,换好了干净衣物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哎”
一声幽怨的叹息,金月儿伸出右手,轻轻拨开了几根遮住了少年面容的发丝,轻轻道:“阿牛,若是,若是你听得见我说话,便快些醒来吧,如今外面风声鹤唳,那个名叫张辅之的银玄卫显然不仅仅是冲着你来,更是冲着咱们整个安庆江湖来的,你要一直这么昏睡着,咱们飞燕剑庄总有一日不但保不住你,就连整个庄子,恐怕都”说着说着,金月儿深深吸了口气,“陈青牛,你要是个男人就给老娘醒过来,我累了,你听见了没,我真的累了,我怕,我怕那姓张的哪天闯进庄中要带你走,我就是以死抵抗也留不住你啊,我不怕死,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带走吧,陈青牛,你他娘的给我醒来啊”
唤之凄厉,发之心声,金月儿无力的趴在了床边,心力交瘁,渐渐昏睡了过去。
房外,透过纸窗上的孔洞看着这一幕的吕不为和林牧之纷纷转身,短短时日,这两个原本同在飞燕剑庄却因为身份地位不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已然成了知己好友。
吕不为苦笑道:“哎,要是当初我没去北氓山,也就不会遇见他,就不会有这么多变数,我这小妹也就不会”
林牧之认真道:“可是,咱们也就没有这个朋友了啊。”
吕不为点了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不知为何,他看着就是很揪心,金月儿并非他的亲妹,但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刻不将这个满心仇恨的少女当做亲人,可是,大仇得报,那个少女依旧不快乐,又开始混迹江湖,做的尽是心狠手辣败名声的勾当,直到遇到了那个少年,这个一向没有女儿姿态的小妹才多了那么一丝少女心。
这一切,本该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如今这局面
吕不为看见林牧之拿着剑又朝着演武场那边走去,便问到:“天色这么晚了,你还要去练剑?”
林牧之点头憨厚笑道:“做喜欢做的事,他告诉我的,我每多挥出一剑,便对你教给我的飞燕剑法多一丝领悟,我也就会强上那么一分,我只要每天强上那么一分,总有一天我能达到很高很高的高度。”
“然后呢?”吕不为清楚这个逻辑,却并不明白意义何在。
林牧之依旧笑道:“然后当然是继续练剑啊,因为喜欢嘛!”
事实上,林牧之没有说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练剑是每日要做的事,像他如今这种临时抱佛脚的方法对他的心境而言并没有半点好处,他内心真正想的,只是希望自己能强上那么一点后再强上那么一点,如今的他在约会吕不为教给他的剑法后已然有了二流高手水平,若果他再勤快一点,那么能不能达到一流高手水平呢?
那个名叫张辅之的银玄卫因为近日种种做法,已然于安庆江湖上不再是什么秘密,短短几日,没有任何说法,以铁血手腕灭了十数个小帮派,他相信要不了多久,终有一日,那人会踏入飞燕剑庄,会踏进他身后这间屋子,而那时候会发生什么,才是他如今这么勤奋练剑的最大缘由。
吕不为望着那个在黄昏中远去的背影也并没有再出声阻止,风雨无阻,坚持练剑,有作用吗?有的。
可是,哪怕再有作用,也抵不过那一株小小的凝元草,他如今二十余岁,习武十余年,可是呢,依旧没能进入先天武人境,而吞服了那小小一株凝元草后,只是短短数日,他便凝练出了内力达到了江湖武人梦寐以求的先天境界,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从出生开始便是飞燕剑庄少庄主的他自然深有体会,而遇到陈青牛之后,他对此更是体会颇深,那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年纪的少年已然能斩杀朝廷银玄卫,这一切,真的公平吗?
既不公平,唯有努力,他没有说出那残酷的现实去抹杀林牧之心中的希望,也没有因为这不公平就抹杀自己内心的希望,被马楚阳一指打散了一身刚刚凝练出的内力跌落了境界又如何,他吕不为相信,哪怕再跌上个十次八次,他吕不为只要去过那个高度,就一定还能再去,世人说他狂妄也好放浪不羁也罢,那都是世人的看法,他便是他,既不是飞燕剑庄少庄主也不是那个江湖上啃老辈名气的纨绔子弟,他叫吕不为,人之一生有所为有所不为,既是所为,又何必犹豫?
寻着林牧之的脚步,吕不为同样走向了演武场,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快速找到重新踏入先天武人境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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