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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的挎着被快撑破的背包,有的推着轮子已经不灵光的行李箱。有个人还让自己的孩子坐在了行李箱上,以免被周围的人不小心撞到。
绿皮车的硬座车厢是会出售站票的,所以往往是人满为患。
有对小情侣明明是买了坐票的,却都站进了洗手台的小隔间里。
女孩捧着手机倚在车身上,男孩直接就坐在了洗手台上,把头凑过去和女朋友一起看电影。反正下一站就下去了,他们也懒得挤进车厢里去。
“你好,这个座位是我的。”
“那个帅哥,能不能把你的箱子往边上推点?”
“你们别堵在这里,让后面的人先过去,要吵等一下再吵。”
“这是谁家的孩子?”
绿皮车里总是这样,有人觉得那叫热闹,也有人觉得明明是喧哗。
中国已经有了高铁和动车,它们的时速最高可以达到600公里。但是,却也不能没了能够深入山区,且票价低廉的绿皮车。
在上世纪90年代前,绿皮车就已经开始带着一批批乘客,沿着铺满石子的铁路,把属于他们的,或远大或卑微的理想与抱负,输送到新的起点。
虽然现在的火车已经更换过了车型,只是刷上的绿色的漆面。
以前在停靠点叫卖的小商小贩已经消失了,推窗也被换成了封闭式的。
但“绿皮车”,早已经成为了许多人心中的一种情怀。
邹小近,他就对绿皮车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来是因为他老家知南县的交通并不发达,出去回来都得坐绿皮车。
二来,是因为他最后一次见前女友,就是坐绿皮车送她去的南昌。
他的前女友王凤和自己是同乡,她大学是在南昌读的,是个好强且洒脱的女孩。
一年多以前,邹小近成功追到她时,王凤正好参加完征兵体检,后来的政审也过了。
这天,王凤直接跑到了邹小近家里,问他愿不愿意等她两年。
邹小近大度地告诉她:“这是你在成为我的女孩之前,就一直想去做的事,不能因为我的出现就让你放弃。”
王凤是在大学报名参军的,送兵也得从学校走。日子到了,邹小近送女孩回了南昌。
可邹小近连出车站送她回学校的勇气都没有,还天真地以为这两年他们等得起。
直到她入伍那天,那个每天都在跳动的qq头像开始沉寂下去。邹小近这才知道,他真的是可以连续11天梦见同一个人的。
新兵连期间,女孩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寄过一封信。那段一分钟的电话录音和两页信纸,成了邹小近心里唯一的寄托。
正是入伍季,贴吧里有不少信誓旦旦要等对象退伍的记录贴。邹小近每天都在贴吧里翻别人的帖子,少见有人能够等完这两年的。
邹小近忧心忧虑的整天睡不安稳,后来,从没有在外面生活过的他,独自跑到了南昌。南昌是他送走王凤的地方,在那里邹小近会觉得离她近一些。
他也没什么专精的技术,只好在建材市场找了份业务员的工作。趁着这几天公司放假,邹小近决定回家一趟。
“不好意思,”邹小近捏着车票,确认了一下座位号,“能不能请你起来呢?这个位置是我的。”
他好不容易才挤了过来,却发现有个头发卷卷的人直接横躺在了座位上,把他的座也给占了。
“你好?”邹小近又叫了他一声,可他睡得很死,完全没有反应。
这时候,对面正打着游戏的长腿女孩,直接抬腿踢了那人一脚。
那人猛地睁眼跳坐起来,像只钻出地洞的土拨鼠一样警觉地环顾四周,直到看清所处环境才放松下来。
“皮总,你占人家座位了。”安泽茹头也不抬地说道,眼睛一刻都不肯离开手机屏幕。
“嗯?”皮特有些茫然,揉着他睡迷糊的眼睛。
“不好意思。”站在一旁的邹小近又打了个招呼。
“哦哦哦,”皮特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素质问题,赶紧往靠窗的座位挪了回去,用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东北腔说道,“对不住了兄弟。”
“没关系。”
邹小近把行李放好坐下,看了一眼对面那个刚刚帮过他的女孩。
听声音她是在打王者荣耀,身边的男孩好像和她打的还是同一局。
只见女孩屏气敛息,紧张到像要把屏幕给按碎似的,她还时不时用肩膀去撞男孩。
男孩倒是很安静,也不说话,也不反抗。
是情侣吧,邹小近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亲密。
其实安泽茹的游戏打得很菜,菜就算了,还想找比她还菜的人欺负一下。
所以,当昨晚被她知道鹿遇霖没有玩过王者时,她就缠着让他也下载了这个游戏,学霸总不会是万能的吧?
谁知道小鹿很快就上手了,把她虐得体无完肤。
现在,安泽茹眼看小鹿就要推塔了,而自己还没复活,所以她才想方设法搞破坏。
皮特把手肘搭在小桌上,用手撑着头,昏昏欲睡,眼皮怎么也睁不开。
昨天夜里,皮特为了赖在安泽茹房间,他不断地没话题找话题。从电影聊到动漫,从动漫聊到音乐,最后聊到了游戏。
说到游戏,这就让安泽茹顿时来了劲头。
她以前就喜欢和邻居家的小晨儿打王者1v1,每天都要solo几盘。在小学生身上找到的优越感,让她错以为自己是天生的王者,是天选之女。
在这个三人小队里,安泽茹觉得自己武力值比不过皮特这个傻大个,脑力值又被鹿遇霖这个天才压制得死死的。
所以,她觉得在游戏上,大概能搏来一席地位。
发现自己王者打不过皮特后,安泽茹又盯上了鹿遇霖。
虽然趁着鹿遇霖还不熟悉规则,她赢过几盘,但后来一直在单方面挨打。
安泽茹当时就退缩了,但是鹿遇霖总是会言辞诚恳地鼓励她说“你很强”,这就让安泽茹下不了台了。
所以昨晚皮特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俩一个嘶吼着被打败,一个面无表情地持续卫冕。
直到安泽茹和鹿遇霖都困了,一人爬上一张床睡着了。
可是,皮特又怕安泽茹是在装睡,说不定就她就想等着所有人睡着,好偷跑出去。
皮特一直守到天亮,把整箱啤酒都喝空了。当他觉得可以稍微眯一会儿时,到点了,该赶火车了。
人要是衰到极点了,不仅师傅想解剖你,队员家属想活埋你,就连火车都想熬死你。
“defeat!”
安泽茹的水晶被鹿遇霖给推了,她已经连续输了30多盘,再多的“你很强”,也无法让她硬着头皮和鹿遇霖玩下去了。
“靠!我是青铜,我摊牌了!”
安泽茹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砸中了皮特的手臂。
“grenade!”冷不丁地被飞来的物体砸中,多年来的训练使皮特的身体默认这是一枚手雷,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条件反射地往过道方向扑出去了。
“啊!”
正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的邹小近,被皮特撞得直接横移出座位,一屁股坐在了过道上,他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天呐,对不起对不起,你没有伤着吧?”
搞清楚状况的皮特,满怀愧疚地把邹小近扶起来,还回头瞪了安泽茹一眼,仿佛在说“不要搞事情”。
四周的乘客纷纷看向他们,心想马上就要开始一场自由搏击了,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想到邹小近却没有要讨个说法的意思,他的屁股被摔疼了,但还是咬牙坐了回去,说道:“没关系,你可真是神经大条。”
“哈哈哈,最近是有点,”皮特赔着笑脸,从背包里取出一瓶用了一半的红花油,“来,我给你擦擦,这东西很有用的。”
“不用了不用了,”邹小近立刻拽住了裤头,“不过我很好奇怎么会有人随身带这东西的?”
“他是英国人。”安泽茹把手机收回去,还不忘撇清楚自己和皮特的关系。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还是留给脸皮厚的人去独自承受吧。
“这个啊,”皮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我们跑业务的,难免会有跌打损伤,有备无患嘛。”
“你也是业务员?”
“对啊,这不是带这俩实习生去谈笔业务嘛,车票钱还得我垫,唉,干这活还得熬秃头,过完这个月我就辞职,狗命要紧。”皮特说。
“这样啊,你们这是要去哪?”
邹小近疑惑地看着皮特的蓝色眼睛,这个英国人说着接地气的烂话,还用着朴实无华的红花油,这就让他有些好奇了。
“知南县,下一站就到了。”皮特说。
“这么巧?我家就是知南县的,”邹小近知道这个英国人的来头了,应该是个小公司的业务员,不然怎么会到知南县这个地方来,“不过我们县的经济很落后,你们是要去哪跑业务?”
“嗯”皮特拿出手机,翻出陆秋发给他的地址,“栖尺镇。”
“栖尺镇”邹小近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他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你确定?”
皮特被问住了,不知道邹小近是什么意思,他转过头看向鹿遇霖。
鹿遇霖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确定啊。”皮特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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