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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见笑了啊。”vivian的妈妈客套着。这客套却令方汀感到有点可笑，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分里外人的家，然而她却依旧马后炮般想到这么一句客套的话。
“啊，呵呵。都正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方汀坐了下来，有点尴尬，另一边，则是vivian的哥哥，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刚激烈的争吵和纷争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此刻的正悠闲滴吃着一串葡萄，完不顾房间里任何其他的人，独自享用。
不一会，妇人的电话响起来了。
“妈，我买了太多水果，能帮我下来拿一下吗？”对方求助。
女人站起身来，“那我先下去，坐啊。”
方汀也只好跟了下来，两人一起下楼，向着vivian所在的小卖部走去。
“买了这么多啊。”女人说着，接过vivian手中的袋子。
“对啊，人多，就多买了一些。”vivian就是这样一种人，口中抱怨着，却一直大方不计回报地付出。
俨然老女人并没有心疼女儿的钱，只是稍作客套，这也令人感到不自然，因为这样的客套，出现在亲母女之间，假惺惺的，有点令人尴尬。
不过很显然两个当事人都不觉得尴尬。
“这次啊，大舅答应给外公外婆买房养老啦！”两个母女间的闲聊。
“哦。”vivian应了一句，实际上她不是很感兴趣。
“大舅啊，挺善良。”女人评价道，脸上露出一种类似窃喜的表情。
这表情令方汀一惊，很显然，她并不像看起来那样老实淳朴善良，而是明知道什么是善良，但是却选择不善良。
三个人再次回到病床前，聊了些有的没的，又聊了聊表姐之类的现状和过往，方汀倒是第一次，沉浸在这样的家族讨论和氛围中，这令她恍然大悟vivian就算吃了很多亏受了很多不公待遇和逼迫也没有彻底绝交的原因，家庭毕竟是家庭，这么多人，只要气氛稍微一好起来，这种感觉和外面任何氛围都不一样。这是一向生活在冷清当中的方汀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然而即使觉知这一点，单单是一想到家庭可能带来的各种糟心，她也立马否定了自己以后也要建立一个大家庭的想法。毕竟她对于这些毫无兴趣，记忆中也并不存在任何家庭给自己带来的安感和温馨。
晚上，两人走出了病房，vivian的父母象征性挽留，然而也只是假惺惺地试探和场面话，这再次令方汀感到惊讶。老两口对女儿说话的方式，反倒比外人还要有套路和技巧，并且小心翼翼却依旧漏洞百出。
“有空再来啊。”
女人在两人身后说的。
并且，这句话，并不是对方汀说的，以他们家对外人的处事风格，实际上完没有任何待客之道，像方汀第一次刚进病房便感到的氛围，这个家庭，就像是一栋所有门都大敞实开的房子，并没有自己的秩序，和通常一般家庭会向外人表演的完整温馨。它同时又像是一个敞开的伤口，稍微一有点外界刺激，便会疼痛不止，激烈惨叫，同时恨不得吸引外人参观点评，完没有里外之分，也没有我之分。
除了钱这一点。
很显然，他们对于女儿的钱，模糊了物权以后，是有我的意识的，那边是孜孜不倦地把女儿的钱拿到自己包里。
他们是如此渴望花到这个家庭最小的女儿的钱，其中还包括了vivian的哥哥。
她的哥哥再闲谈期间的话题和表达的想法，都灵方汀深深地感到震惊。
“他们要是真能把那个新房子给占下来，就算本事。”他的哥哥说道。
他们当时在讨论的，是表姐夫将要买新房并且把这套闲置新房给表姐的爸爸妈妈住的事情。
“挺靠谱啊，表姐夫。”她的哥哥津津乐道这件事情，“趁热打铁把房子占下来。”他建议着。
以及谈到关于表姐夫的弟弟，在第一次见到表姐夫开车回家时，强行打开后备箱，把表姐夫车里的原本有别的用途的好酒拿下来，几箱搬回家的事情。他也同样津津乐道，边舔着嘴唇，仿佛在说着什么非常值得羡慕的事迹。
“见笑了啊……”两人在车里，vivian已经十分疲劳，“他们就那样，我都习惯了。教也教不好，不可能改变了。”
“可是唉。”方汀只能叹气，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并且又多了一些恻隐之心。
“我哥哥，呵呵。”她冷笑了一声，“或许别人都觉得有哥哥的妹妹是有多么受宠爱吧。呵呵。我家这个，知道吗，小肚鸡肠，陈芝麻烂谷子，没什么营养的，还经常抱怨发牢骚。总之何止没有哥哥的样子，连男人的样子也是没有的。”
方汀再次无语。这个家族，看起来对女人完是直白的算计和占便宜以及利用，并且没人觉得这样不可以。
“算了，忘了他们吧。”方汀安慰道，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说着，vivian闭上双眼，仰头靠在椅子背上。
方汀也放弃了任何安慰的话语，最近这一阶段，她尤其感到了命运的力量以及自己的渺小，不论从认知上，还是力量上，她都感觉自己如此微不足道，简直像空气中漂浮着的一粒尘埃。
“知道吗，我小时候，和一个小男孩打起来了。互相抓着对方头发不肯放手，疼得满脸眼泪。我哥哥当时就在旁边，轻飘飘地拉架，也没有拉偏架，只是非常轻飘飘地劝着说不要打了。”
“啊？真的啊？”方汀感到震惊。“但是一般作为哥哥的，就算是本能也会冲过去帮助保护吧。”
“本能？哈哈。他的本能可能是指望我长大挣钱，或者卖个好价钱给他。知道吗，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开玩笑说，以后妹妹长大了，哥哥不要别的，一台宝马车就够。”
“神经病啊！”方汀终于忍不住了大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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