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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业员小姐毕恭毕敬，半跪下来帮着方汀解开脚踝上纤细的带子，这样的小心翼翼，令方汀也不得不切换成另一种淑女的形式与外界互动。
这样的礼裙，发型，和鞋子，以及周围人对待自己的方式，她必须更加自重。这是很多次方汀感受到的气场，虽然那个家伙一直都自然从容，毫无矫揉造作，但是他却有种力量，可以让别人见了他立马认真起来。店员们满面春风，有礼有节地夸奖了这双鞋子在方汀脚上的效果。
很快，又分别试了几双不同的，方汀感觉没有办法选择，而邝无辰则是觉得既然穿着都这么合适，完没有必要选择。
很快他便抢先付了款，两人拎着几个大小不一的袋子走进了地下车库。
“方便吗？我来吧。”方汀脚上依旧穿着那双蓝色丝绒极细高跟鞋，不由得步履优雅，慢慢适应了这双虽然看起来有危险系数但是角度和面料异常舒适的鞋子。
邝无辰把所有袋子拎在自己的手上，打开一侧车门，方汀坐进了车里。
“接下来去哪里？找家好的餐厅吃饭吗？”邝无辰建议。
“吃饭啊……”方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实际上早晨他们两个一起做了一顿大早餐，松饼蜂蜜蓝莓和麦片鸡蛋牛奶果汁，基本上到目前为止这一丁点运动量完没有消耗。
“不饿是吧。其实我也不饿，只不过总要找个坐下来的地方。不然总不能刚一出来，就立马回家吧，大周末的，好不容易有了生活。”他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方汀感到了为他心疼。
大周末的，好不容易有了生活，这也是几乎只有她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的话了。
“那要不，我们去从前雨薇经常参加开幕式的美术馆，去看看艺术品？”她建议道。两个人之间，雨薇永远是一个最好的话题纽带，她所代表着一种几乎可以然令人接受的生活方式和思维体系。
“好啊！”他爽快答应，两人顺利来到了美术馆。
美术馆里人不多，正在展览的，除了一些国外运过来的大型装置艺术，便是墙壁上的油画了。
两人不紧不慢，一件一件仔细观看，仿佛走在雨薇经常出现的空间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个呃”方汀的脚步停在一大群金属雕塑面前，它们形态各异，然而明确无误直白露骨地展现着某种暗示。这令她感到有些不适。
邝无辰挑了一下眉毛，再看了看方汀，她则是立马假装没看到，信步走到通往地下的楼梯口，两人开始浏览古代山水作品。
“不喜欢？”邝无辰见她表情有趣，忍不住问道。
“呃……”她停在了一幅倪瓒的画作前，双手抱着胳膊肘。
“看这幅画，或者是一幅，”说着，一指旁边的米芾的字画，“会产生那种感觉吗？比如说，啊，有点恶心，我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说着假装瑟瑟发抖状。
邝无辰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是靠近仔细观看了一下两幅画，一幅山水，清幽淡雅，一幅字画虽然看不太懂，但是也能感到一股力量之感和狂放之美。
“怎么可能呢？”他像是在笑，“什么人会觉得这样的画恶心？”
“是吧，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我们如果判断一件艺术品是美学还是变种，可以有一个标准，那就是预设别人不喜欢。我们看中国山水，文人的精神家园。什么人会一看就恶心，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最多因为没文化而无感。但是有些东西，可以让人一看就恶心，虽然也有部分人滋养出对这种东西的喜好。那么它依旧不是好的艺术。我是这么看待这个问题的。”方汀说道。
“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了。好像确实如此。”邝无辰恍然大悟。“人也一样，文明程度，无外乎是预设别人不喜欢。而不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行为别人会喜欢。”他像是很会联想。
“所以我不相信那些商业的东西，和只是单纯过了宣传期的齿轮效应，而传播到自己面前的所谓艺术品。”方汀说道。
“或者雨薇也是这样想的。”看着之前经过的那些令人不是很舒适的雕塑，邝无辰说道。
“我们永远无法了解雨薇内心真正的想法，但是她总是那么真诚可爱。”方汀回想起过往雨薇的种种，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外面微风习习，两人走在江边。细细品味每一幅年代久远的艺术品，再次回到现实，像是恍如隔世。
“果然是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啊。”望着江边的渔船，发出着巨大的噪音，像是刚刚起航。
“是啊。”在方汀的身边，扶着栏杆，两人望着水中的船只。
“现在好些了吗？”突然邝无辰问道。
她知道，他问的是有没有从那个被欺骗感情的痛苦经历中完走出来。
“嗯。算是吧。”方汀回答，一阵风让一道弯曲的头发挡住了眼睛。
“知道吗，”她撩起头发，“那种终于不用再寻找和等待的感觉，那种笃定，是多么美好吗？”
邝无辰看着她天真的眼神脸上洋溢着笑容，就像是一个小孩子。
“我很感谢这段经历，让我有了这样的体验。我之前，就像是一个浮萍，漂泊在水中。虽然也会偶尔碰撞到其他的浮萍然而依旧心无归着。但是，他让我明白了，原来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可以内心是笃定的，知道自己属于谁，可以完信任谁，有一个人，永远在那里等。虽然只是短暂的幻觉，但是我很满足。”说着，用手拨了一下那些被风吹到眼前的凌乱发丝。
邝无辰看着她的脸，她的美貌就像是一道朦胧的烟雾，纤细隐约却又迷人。小小的脸蛋，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时而需要双手凭栏固定姿态。
“会有的。”他说道，“值得。”
“知道吗？”方汀突然笑魇如花，“我也有一种直接，觉得自己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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