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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毅低头一看,童洛瑶的肩膀上已经印出了一大片血渍。他吓得手一松,童洛瑶又跌回到病床上。她此刻是疼得连跟袁毅斗嘴的心思都没了,这个男人,简直神经病嘛。
“小姐,要不要我帮您报警?”漂亮的女护士瞪了一眼袁毅,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肌肉男?一看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袁毅本来就心虚,被人家姑娘家一瞪,更是目光闪烁。
“医生我没事。”童洛瑶忍住痛,冲医生摆了摆手。算了,自己也是,明知道这家伙iqeq都是负数,干什么还招惹他?
“怎么没事,血都出来了还没事!得重新包扎!”医生让护士多喊几个人进来,重新帮童洛瑶止血包扎。
一阵忙乎,童洛瑶的伤情才总算控制住了。
医生看着袁毅,在一旁数落个不停:“你这个男人个头这么大,居然打女人,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袁毅看着脸色苍白半倚在病床上的童洛瑶,他这才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咄咄逼人。他看了眼童洛瑶,却发现对方望向自己的眼神并没有愤怒和羞恼。
等到那些医生护士教训完了,终于舍得离开病房了。袁毅才挪步到童洛瑶身边,他咳嗽了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然后看着童洛瑶说道:
“童洛瑶,我说这么多就是让你明白在迟哥最困难的时候,是叶姐陪伴在他身边。他们一起走过了一段无可替代的岁月,你永远都不可能超过叶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
“我和迟宇恒也相识于微时。”
……
童洛瑶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日在警察局,叶秋凝说过的话。原来,叶秋凝没有撒谎,她和迟宇恒的确有着别人无法介入的过去。可是,叶秋凝,你就是这么利用他心中的伤,然后一直洋洋得意地去占据着那被疼痛包裹着的一席之地吗?抱歉,她这种爱,她童洛瑶可不屑于认同。爱不是自私地占有,然后让对方沉溺于痛苦之中,再把自己捧成拯救者的姿态。爱不是不计一切地施恩与索取,叶秋凝连这个也不懂,还凭什么说爱。
哪怕他们一起走过最难过的时光又如何,她不想和谁一起经历痛楚,只想尽可能地让对方回忆美好。
“袁毅,我和叶秋凝是不一样的。”童洛瑶抬头朝病房外看去,滨海市人民医院依海而建,从窗户口就可以看到海滨风光。那一望无垠的蔚蓝,却是迟宇恒不敢触碰的伤口。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的叶姐爱迟宇恒的方式就是捂着他的伤口,让他永远活在鲜血淋漓的痛楚里,那我实在不敢恭维。她明明知道他有多痛,却从来不希望他能够释怀。她希望他守着这些恨这些伤,来证明她的独一无二。但我不一样,我希望他能结痂,希望他的那些伤口能长出新肉来。”
“袁毅,我们打一个赌吧。”童洛瑶望向袁毅,目光坦荡。
“赌什么?”袁毅诧异地看着童洛瑶,他本以为告诉了童洛瑶关于迟宇恒和叶秋凝的过去后,她会知难而退。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没有沮丧和失落,反而目光更加璀璨若繁星?
“你迟哥没有你想像中那么软弱,他迟早不会畏惧那一片海。”童洛瑶灿烂一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明媚耀眼,“他会走出来的,而叶秋凝将不再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
“他会走出来,她真的这么说?”叶秋凝冷笑着看着袁毅,她不屑地轻嗤一声,“我倒不知道童洛瑶还居然这么文艺范,她还真有自信啊!”
“叶姐。”袁毅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房间里叶秋凝端着酒杯,透过那透明的液体打量着袁毅。她的皮肤已经染上了胭脂色,空气中都散发着浓郁的酒精气味。她的眼神迷离,散发着诱人的妖娆气息,和平日里的端庄优雅完全不同。
“你知道吗?迟宇恒昨天给我庆生,但他一晚上都在和那个贱人发短信,我从来没见他笑得那么真过。凭什么啊!那个贱人!她哪里好啊?袁毅,你觉得她比我好么?”叶秋凝说完,猛地将酒杯丢到了地上。
“叶姐,你别喝了。她当然不能和你比。”袁毅上前抱住她,他不习惯这样的叶秋凝,脆弱无助。在他的印象中,叶秋凝永远是优雅温婉的。都怪那个该死的童洛瑶,如果不是她那么下贱地甘当小三,也不会把叶秋凝害到如今这个样子。
忽然,叶秋凝一把吻住了袁毅的唇,袁毅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满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袁毅,你觉得我好么?”叶秋凝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袁毅浑身僵硬,推开也不是,抱紧也不是。
“你们都觉得我很好是不是,可为什么你们迟哥不这么觉得呢?袁毅你看看,这些照片漂亮么,是不是拍得可好了?”叶秋凝从抽屉里翻出一大叠的照片,袁毅看过去,只见在那一排排的欧洲建筑边,一个女孩笑得似阳光般灿烂。这些照片里全部都是同一个人童洛瑶!
“叶姐,这些是……”袁毅诧异地看着叶秋凝,她怎么会收藏这么多童洛瑶的照片?
叶秋凝手指婆娑着那些照片,嘲讽地笑出声,“这些可都是英国摄影杂志里的知名作品呢,你瞧瞧这张《向日葵》介绍里写的‘她如同迷路在凡尘的精灵,眼神中带着清澈的懵懂,又有几分恼怒的娇嗔,她明媚,生动,若向日葵一般欣欣向荣’!写得多有感情啊!”
说到此处,叶秋凝忽然就流泪了,她带着哭腔呢喃,“真可笑,明明那么恨一个人,怎么可以拍出这样的照片来呢?袁毅,你告诉我为什么?”
“叶姐,你别难过了?”袁毅扶着叶秋凝,劝慰道。
“袁毅,你去仁合市帮我请一个人来滨海,尽快!”
“什么人?”
“仁合医院的脑外科医生江凤夙。”
“是四年前迟哥被人袭击,替他做手术的医生?”袁毅皱眉问道。
“没错,他还是临床心理学专家,最擅长的是……催眠治疗。”叶秋凝眼神中莫名的光彩,看得袁毅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你迟哥,最近好像经常头疼,我觉得他也许又需要治疗了。”
“叶姐?”
“我们去找你迟哥吧。”叶秋凝脸红扑扑的,显然是喝多了的样子,袁毅皱了皱眉头,就这样去找迟宇恒?
袁毅的犹豫让叶秋凝很不高兴,“袁毅,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和你迟哥和好如初?或者,你有其他的想法。”
袁毅整个人猛地震住,他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叶秋凝,她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自从被童洛瑶道破了那心思后,他便觉得自己龌蹉不堪,害怕叶秋凝也会发现他心底的秘密。
“没有就好,袁毅,我以为你会一直站在叶姐身边的。”
叶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帮你的。”
“说得好听,你不去,我自己去。”叶秋凝推了袁毅一把,说道。
“你喝多了,不能开车,我送你去见迟哥。”袁毅拿起包,追上了叶秋凝。
……
“迟先生,这是童设计师送来的《彼岸天堂》的方案草案,您请过目。如果确定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会打印一份给谢导。”
办公室里,助理有条不紊地汇报着工作。迟宇恒接过她递过来的设计方案,他的手指敲打着这一叠厚厚的设计方案,然后微笑着翻开。
“‘耳间的低语’‘胸口的烙印’‘纤指连心的许诺’,她想出来的这些系列倒真的是头头是道。不过她伤还没全好,还熬夜做这些方案,是不是想多在医院呆久点?”迟宇恒边翻着策划案,边摸着下巴说道。
“童设计师说等她伤再好一些,就会着手画设计图。现在她先按照剧情的需要,搭配剧中的服饰,把各个系列的珠宝的主色调还有材料先确定下来。”助理生怕迟宇恒是不满意童洛瑶还没交设计图,解释道。
“行,你放下吧。”迟宇恒看着这些设计方案,不知怎地脑海中就浮现起童洛瑶倔强的样子来。那明亮的眼眸,好似粘稠的漩涡,将他吸引住便再也移不开目光。原来,步步为营,精心算计,都在她的眼神中溃不成军。
之前所料想的计划,走到这一步便再也没有勇气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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