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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戚如风是这个样子的。
她没想到戚如风曾经后悔过，还想过要跑回去找段瑜。
她更没想到他后悔的代价，会是如此的惨烈。
看着轮椅上眼巴巴地望着她流泪的男人，她一时间竟无法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开心吗？好像没有。
难过吗？好像也没有。
她压下心底的五味杂陈，抬头看了蔓瑞一眼，“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想跟他单独说说话。”
蔓瑞立刻拒绝了，“那不行！”
博士可是吩咐了要好好盯着她的。
何况戚如风的存在还事关着红舒，她可不能允许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任何状况。
见她态度坚决，方缇知道这其中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就没有勉强。
她轻轻地将女儿在床上放下，慢慢地来到戚如风的面前。
男人因为她的靠近，一直在颤抖的身体不由地紧绷起来，被泪水糊满的眼睛紧紧地跟着她。
方缇在他的面前站定，垂眸，冷冷地看着他，“想来，你应该已经看出我的身份了。没错，我就是你当年处心积虑，通过欺骗、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精心引出来的那个‘种子’。”
戚如风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
“现在，我又因为你当年的杰作，被他们抓到这里来，成为他们实验的培养皿。”方缇扯了扯嘴角，嘲讽道：“看到这样的结果，你应该很满意吧？”
戚如风连连摇头，泪流不止，“嚯嚯嚯……”
方缇对他的眼泪无动于衷，“你放心，我今天不是为了跟你认亲的。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父亲。我只是单纯好奇，想看看那个残忍毁了段瑜一生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想看看他在欺骗伤害利用了一个单纯的女人以后，现在是不是活得心安理得，是不是过得风生水起。”
“现在我已经看到了。”
方缇嘲讽地笑了笑，“看到你也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果然天理昭昭，一切都是有报应的啊。”
戚如风脸色一白。
眼底的光，仿佛在一瞬间熄灭了。
她的话不可不谓刻薄，蔓瑞听了都忍不住皱眉，“方缇，你……”
然而，方缇并不给她说教的机会，突然背过身去，“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你带他走吧。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他。”
蔓瑞望着她坚决的背影，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默默地推着戚如风走了。
随着轮椅转动的声音渐渐远去，方缇缓缓地转过身，眸光复杂地看着那扇白色的门。
她本以为自己会恨戚如风的。
可是看到他现在的这副样子，她却不知道该从哪里恨起！
或许是因为在自己的这二十一年里，他从未参与过。
所以她没办法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感情。
哪怕是恨意。
也或许是因为，她只是有些替段瑜感到可悲。
……
另一头。
蔓瑞推着戚如风往他的住处走，抬头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一头短发的红舒。
她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转身就要推着人找个地方先躲一下。
“站住！”身后蓦地传来红舒的声音。
知道已经来不及，蔓瑞的两只肩膀瞬间塌了下去，认命般转了回去。
红舒几步上前，垂眸看了一眼脸上还挂着泪水的戚如风，猛地想到了什么，一张美艳的脸上迅速冰凝，“你刚刚带他去了哪里？”
看着她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蔓瑞莫名觉得有点不爽。
说起来她们一个是风部的一把手，一个是雷部的一把手，明明就是平级的。
但是红舒每次面对她时，总是一脸不可高攀的高冷模样，仿佛自己就该比她矮一截似的。
想到这儿，蔓瑞忍不住抬了抬下巴，淡声道：“我是受博士之命，带他去见方缇一面的。”
“你带他去见了方缇？”红舒眼睛一眯，目光更加的冷厉起来。
“我说了，我是受了博士之命……”她怎么就不会抓重点呢？
红舒目光冰冷地盯着她，脸上如凝了一层冰霜，徐徐地往外透着寒气，蔓瑞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还好，最终红舒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将轮椅从她手中夺过，转身推着戚如风走远了。
蔓瑞望着她冷冰冰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差点没忍住爆出一句粗。
她就知道，接下这个活，她就得变得里外不是人！
都怪方缇那个女人，要不是她事多，非要见戚如风，自己又怎么会凭白受到红舒的冷眼？
看来，她还是离那个女人远一点才行！
以后有什么事是可以让手下处理的，就让手下去干吧。
靠近那个女人，她会变得不幸的！
因此，在下一次给方缇送早餐的时候，方缇提出要出去透透风时，蔓瑞把她带到研究中心的大厅后，就直接招来了自己的两个手下。
“她要出去透风，你们跟着她吧，别让她离开你们的视线。还有，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不要超过三十分钟。”
“是。”
走了两步，蔓瑞又有点不放心，于是又折返回来，跟两名手下道：“你们多找几个人一起盯着她吧，别出了岔子。对了，昨天刚刚加入部门的于江，把他也叫上。”
也许是因为于江的身手更好，也许是因为他本人看着更稳重，蔓瑞觉得有他在，自己会更放心一些。
虽然她很想当甩手掌柜，但她更担心方缇在她的手上出了什么纰漏。
那就没办法跟博士交代了！
“是。”
交代清楚后，蔓瑞总算放心地离开了。
只要等三十分钟后，她再过来把人接回去就可以了。
啧，她怎么这么聪明？
方缇倒无所谓是谁跟着自己，反正都是白琮宜的眼线。
她现在只是想到处走走，多熟悉一下外面的环境，也好为后面的退路做准备。
从研究中心出来，迎面吹来的海风如轻纱拂面，暂时吹走了她心底的阴霾。
福宝似乎也更喜欢外面，趴在妈妈的怀里，两只好奇的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忙碌地往四处看着，时不时用小手指指着前面，让妈妈赶快看。
“哇，那是海鸟呀，长得肥嘟嘟的，很可爱对不对？”方缇很配合小家伙，每次她指一个方向，她就立刻捧场地做出反应。
“啊啊啊！”小家伙又指着椰子树上一串串的果实，黑葡萄的双眼瞪得大大的。
“那个是椰子哦，里面的椰子水喝起来甜甜的，福宝想不想喝呀？下次妈妈让他们给你打一个下来喝好不好？”方缇笑着捏了捏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蛋。
说完低下头，就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影从远处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些人逆着光而来，看不清他们的脸。
但是其中一个人的身影，在阳光下却显得很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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