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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考官剥着花生，说着以前在冥界除夕夜的一些趣事。
言语健谈，姿态放松，周小舟终于在这个陌生的熟悉人身上，窥见了一些往日熟悉的风采。
沉默、冷淡都不是记忆中的他，在不可触碰的记忆里，周家长子，一直都是一个意气风发，惹人注目的存在。
“夜坐听风，昼眠听雨，醉里论道，醒时赏花。”周小舟抬了一下酒杯，“能把除夕过得诗情画意，我敬大人一杯。”
考官笑道：“这算什么，没以前有意思，我以前可是长剑快马……哎，生前的事就不提了，喝酒！”
长剑快马，一马当先，在春风细雨中，领先折下了郊外的一枝红梅返回城门。
相比之下，自然是以前更具少年侠气，更加鲜活，更加神采飞扬。
所以，每次在一群京都少年里，她都能第一眼就看到他。
周小舟喜欢那样的一个人，只可惜，生前、年少都是两个已经过去的词。
周小舟仰头干了一大杯酒，又倒满了去敬考官：“要我说，大人还是别找什么妹妹了，放下吧，说不定你要找的人早就走了。”
考官摆手：“不行，我不能丢下她。”顿了顿，又笑，“没事，我今日去给何钰大人送丸子，大人说我妹妹的事快了。”
周小舟愣了一下：“快了？”
考官点头：“大人说有消息，快找到了。”
酒喝多了，周小舟脑子有点迷糊了，一时理不清这快了是个什么快法，只能顺势说了一句：“那就好，是好事，那就……恭喜大人了。”
“对，是好事。”考官突然将手伸过来，“给你。”
“什么？”周小舟茫然伸出手。
考官手一松，两粒红皮花生米放在了她的手心。
“好事成双，我也祝你能早日放下，去过自己的日子。”
自己的日子？
自己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周小舟盯着手心看了好一会，又想了好一会，最后一抬手，将花生米扔进嘴里，嚼了咽下。
头晕，想不通，到时候再说吧。
兴许，等到二哥离开了，她就想通了也说不定呢。
好累啊。
想睡觉了。
周小舟往桌子上一趴，眯着眼看角落的水钟，看不清，只好问：“大人，快到时间了吧？”
考官：“还有一会。”
“哦，我好困。”
趴着趴着，周小舟又抬起头。
“不行，还没到时间。”
周小舟手掌撑着下巴，盯着考官看。
考官有所觉，侧头看过来：“在看什么？”
周小舟嘴比脑子快：“看你啊。”
考官笑了一下：“好看？”
周小舟说话已经不过脑子了：“有一点好看。”
考官：“为什么是有一点？”
周小舟其实已经是不大清醒了，没趴下去也只是为了强撑着守岁，这会被人问为什么，完全凭本能回答：“看不到眼睛。”
考官没接话。
周小舟又道：“我想看眼睛。”
考官这才接了一句：“不好看。”
听到不好看，周小舟晃了晃脑袋，视线都模糊起来却还坚持：“以前好看。”
考官：“以前？”
周小舟支着的脑袋往下点了一下。
考官：“那不如给你看看我死前的样子？”
周小舟没反应，眼睛已经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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