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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笑不得，“难怪你一直心神不宁，对不起，我的话让你误会了，如果真的正式把你介绍给我家人，肯定会提前给你说好。”
“虽然我平时靠不住，但是这种，是吧，很需要仪式感的大事，我肯定提前三天就要沐浴焚香，斋戒礼佛。”
“……”越说越离谱了。
“你家里有人吗？”
“家政在，我父母不在家，姐姐外出公干了，我哥也许在。”
庭雨疏不再说话了，望着窗外的竹林出神。
楼知秋的家虽然没有想象中充满豪华富贵的距离感，但却非常奇异，建筑选址不是在平地上，而是倚着起伏的地势，楼层高低错落，建筑外表组块感强烈，充满雕塑艺术性。
楼层平台出挑延伸，与山石、流水结合在一起，自然与居所交融模糊了界限，第一眼看上去，那不像一栋房子，倒像瀑布。
迎接他们的是家政阿姨，她正穿着围裙在花园里修剪，看到楼知秋回来，丢下手里的修理剪兴冲冲走过来，“知秋带朋友回来啦？”
楼知秋点点头，乖巧笑着，“是啊姚阿姨，有没有想我？”
“谁想你！你不在正好清净！”
楼知秋笑笑，对庭雨疏说：“这是园丁姚阿姨。”
他还没对姚阿姨介绍庭雨疏，姚阿姨认出了庭雨疏，“哎呀，你是那个，特别会打游戏的……雨疏嘛！小秋一直都很喜欢你，你姓……你姓庭，没错吧？”
庭雨疏点头，“姚阿姨好。”
旁边的楼知秋一听姚阿姨的话，就觉得脑门冒汗，一般人记人名只有记不到名的，还没有记住名记不住姓的，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
旁边花园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声，紧接着一头金色的不明物体蹿得飞快，三两下冲到楼知秋面前，一个起跳直接跳到他身上，激动地乱弹乱舔。
“啊好了好了好了，别激动，好了好了，别舔我眼睛。”楼知秋抱着一大头狗，招架不住地昂着头。
他哄了两句觉得不对，猫呢？
楼知秋低头一看，一只狸花猫正在地上扒拉他的裤子，仰头望着他叫得老凶，显然是不满楼知秋的偏心。
楼知秋把狗放下来，蹲下来想去抱猫，但狗却不愿意离开他，甩着舌头又从他背上跳，楼知秋差点没摔倒，“疏疏别闹了！”
一不小心，楼知秋脱口而出，他扭过头本来是想看狗，结果正好和站着往下看他的庭雨疏四目相对。
就……挺尴尬的。
“哎呀小雨、疏疏，你们两个小东西！我刚栽的苗子你们给我啃了！一会儿不看着就干坏事！”一边的姚阿姨惊呼。
听到这两个名字楼知秋就想流冷汗，看也不敢看庭雨疏，只敢对着狗凶：“说你呢！怎么不听话！天天干坏事！”
金毛很委屈，尾巴也不摇了，肉眼可见地无精打采，把注意力转移到楼知秋带回来的朋友身上。
它狗往庭雨疏身上一靠，瞬间沉迷了，站起来扒在庭雨疏怀里要他抱，尾巴甩得像螺旋桨。
庭雨疏知道这是当年他和楼知秋一起送到宠物医院的小黄狗，他曾经也想留下这只小狗照顾，后来还因此自责，轻易承诺不能实现之事，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与这只小狗相见。
本来他是想叫金毛一声，但想到它的名字，又沉默了，望向了楼知秋。
楼知秋抱着猫噌一下弹起来，生硬道，“我们进去吧。”
他跟姚阿姨打了声招呼，姚阿姨正忙着拯救她的苗，头也不抬，“快去吧，吃晚饭了吗？没吃叫leo给你们做。”
“哦算了你叫你石叔给你做吧在跟知行游泳。”
“我哥回来了？”楼知秋回头。
“今天回来啦，你们真是兄弟，回家都这么默契。”
楼知秋想对庭雨疏说话，却见自家金毛抱着庭雨疏的腿不肯让他走。
“回家再抱，着什么急，你看你那吃相。”楼知秋对他的狗指指点点。
“和你一样不是吗？”庭雨疏淡淡地说。
楼知秋被噎了一下，无从反驳，自动和庭雨疏在一起，平时处在一块，手就像长在庭雨疏身上似的，即使不过分亲密，也不会有距离，“你怎么拿我跟它比！”
“和你很像。”庭雨疏摸摸金毛的头，大狗眯着眼仰头摇尾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我去跟我哥打个招呼。”
别墅室内空间交互穿插，玻璃墙面有效减少了室内外的阻隔度，外面的树木像是长在室内，身处房屋内，也有在自然中的感触。
依山而建的好处是，一楼出去是草地，二楼出去还是平地。
楼知秋推开门，就看到他哥在露天泳池边坐着，身上披着毛巾。
“哥。”
楼知行望过来，先看到了楼知秋，又看到了他身后的庭雨疏。
四目相对，庭雨疏对他微一颔首。
“庭先生，好久不见。”楼知行矜持有度地笑了笑。
水里突然涌出了一大片水花，一个人破水而出，趴在池边，仰头对楼知秋道：“知了来游泳吗？”
他眼光一转，看到身后的庭雨疏，热烈直白道，“哇哦，是你的朋友？好漂亮的美人。”
这人浓眉深目，普通话说得并不标准，卷舌音还有浓厚的英式摩擦感，说话的派头也不如大陆人含蓄，打量庭雨疏的眼神毫不掩饰。
庭雨疏低头看了他一眼，眼光冷淡，不为所动，面对他的打量，无甚特殊反应。
大概有的男人就喜欢冷若冰霜这一挂的，Leo顿时更有兴趣。
楼知秋侧走一步挡住了Leo的目光，略带警告道：“Leo，别乱看。”
“你们玩，我上去了。”和他哥没什么话讲，楼知秋打完招呼准备离开。
“你怎么不问庭先生想不想玩，知秋，你的待客之道不太周全。”
楼知行从椅子上起身，绕过泳池走过来。
“庭先生，我弟弟平时和朋友随便惯了，到了家里招待客人也这样，不要在意。”
楼知行斯文地笑着，他和楼知秋长得□□分像，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表面上春风和煦，实际上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不会。”庭雨疏简单地回答。
“知秋，客人大度，不代表你可以不讲礼节，以后要注意。”楼知行望着楼知秋，点到为止地提醒。
楼知秋皱了一下眉，觉得楼知行的话让人不舒服，“他不是我的客人。”
楼知行被他反驳，没有多意外，若有所想地看了看他，又看向庭雨疏，见庭雨疏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冷淡，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十足平静地与他相视。
楼知行觉得好笑。
庭雨疏在给他面子，而且是为了楼知秋给他面子。
从来只有别人怕他不给面子，还是头一次有人顾忌别人施舍给他面子。
楼知行转过身，摘下毛巾，走向泳池，“我和Leo再游一会，你们随意。”
到了楼知秋自己的房间，令庭雨疏稍微意外的是，整洁、敞亮，没有一丝个人特点，以他对楼知秋的了解，还以为会把房间布置得很有个人特色。
楼知秋打开了房间的内门，对庭雨疏微笑，“到这来。”
庭雨疏走近内门的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外面的房间那么单调简约——这才是楼知秋的个人基地
入目的是整套的电竞设备，游戏主机，实体盘，VR手柄、头盔，对面墙上的展柜里摆满了乐高模型、微拼，POB手办、设定集、音乐专辑、纪念品。
庭雨疏觉得几个模型有点眼熟，楼知秋也看见了，他拿下来给庭雨疏看，兴冲冲地笑着，“像不像你？”
这时候庭雨疏才想起来，这是以前总决赛后出的冠军纪念手办，底座上还有他签字的钢印。
“还有着几个公仔。”楼知秋望着展柜上坐着的一排娃娃，“可爱吧！”
公仔娃娃肯定是没有模型形似，但是抓住了他的神韵——满脸写着不高兴。
其实庭雨疏觉得这些娃娃随便换一个人都像，也只有楼知秋傻傻地当做是他，但他转念一想，DAF要是出一套选手的公仔娃娃，那他肯定也要收藏一套楼知秋的。
原来他也是个傻子。
楼知秋看庭雨疏在发呆，挥了挥手：“想什么呢？承认你可爱很难吗？”
庭雨疏略应付地点了点头，“可爱。”随即转过了身。
房间其实不小，尽头是玻璃房，穹顶也是透明的玻璃，能看到户外的草地，这栋别墅，每一层出去都是平地，楼知秋的房间在三楼，出去竟也是大平地，只是天色已晚，外头什么风景看不清，房间里开了灯，玻璃上印着灯光就更看不见了。
庭雨疏左手边一个大框，里面都是运动器材，边上还有各种护具，光他认识的就有好几种，不认识的还有好多种。
他隐约看到篮球上好像写了什么，拿起一看，是马克笔的签名，球星的名字就是他这种对运动不感冒的人也很熟悉。
旁边的台子上摆了大大小小许多奖杯，他一扫过去，都是不同运动少年锦标赛公开赛的奖杯。
庭雨疏属实有些震惊，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精力从事那么多运动？
“这些你都玩吗？”
从冲浪板到滑雪板，从棒球到网球，甚至还有他不认识的。
楼知秋抽出一条木杆，拿在手里把玩，“玩是玩，但不是都会。像这个马球，就是人菜，我也不爱玩。我以前马术不太好，玩这个从马背上摔下来，把我姐差点吓死，她就不让我玩了。”
他瞄到那一排奖杯，羞涩地摸了摸头，“这个奖杯虽然多，但是含金量不高，你知道，和这边合作的一些西方运动协会，奉行的准则是胜者和败者都有奖杯，不在上面区分的。”
“那哪个奖杯有含金量？”
“POB网吧赛吧。身为我的队友问我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就是成分有问题了。”
楼知秋笑，庭雨疏也忍不住笑了，这都扯到成分问题了，“你除了POB还喜欢玩什么？”
“篮球，其实高中时候更喜欢足球，我没什么主见，一般是朋友玩什么，我喜欢玩什么，自己玩总觉得没那么好玩。”
庭雨疏抬起头，一看到墙上，刚才只能算是惊讶，这次是真的感到震惊了。
以前燕从枫说楼知秋的房间跟他的个人展览室似的，他本来没在意，但当他看到墙上挂满他的照片时，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小。
别人拿着偶像的海报，都是拿来贴的，楼知秋全是裱的，不仅如此，庭雨疏还看到几张非常陌生的照片，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拍过这几张照片。
庭雨疏还未走上前，被楼知秋从后搂住了，楼知秋还着他的肩膀，把头埋在他脖颈边，“你真的来了。”
他收集了再多庭雨疏的周边，都是自己虚幻的愿想，现在他喜欢的、崇拜的那个人，真的来了，还到了他的秘密基地，他长大的地方，那些做梦的地方。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楼知秋把他抱在怀里，轻声问。
“别胡说。”庭雨疏皱了下眉。
楼知秋不再说话了，他深深地望着庭雨疏，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很满足，却又觉得有些寂寞。
“这张照片……”庭雨疏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是油画。”楼知秋跟随他的视线去看，“以前过生日时，姐姐请人画的，很像你。”
当然像，连庭雨疏本人都没认出来那是画。
“他说你的眼睛很美。”
这张画中的庭雨疏，似乎是趴在桌上休息，他侧着头枕在手臂上，一双漂亮有神的眼睛却睁着似乎在看着什么地方在思考，画的视角是略俯视向下，正因如此，他睁大的那双眼睛才显得异常灵动，眉骨的柔和轮廓缓缓抹开，眼窝有浅浅的阴影。
他的肢体轮廓线条柔和、矜持，整个动作都显出内省思索的沉着感，神态的捕捉却又如此具有表现力，这其实是幅有着浓厚古典主义的作品。
一般来说，古典主义作品中的人物，总是有些遥远的距离感，充满古希腊式的静穆庄重感，可楼知秋却很喜欢这幅画，这正是他想象中的庭雨疏。
典雅、宁静、深刻内省，却又有刹那永恒的灵动，具有如此的浪漫情调，他是那么遥远，又引人遐想。
他是天边的明月，梦境边缘的精灵，是楼知秋一个人不可言说的欲望。
庭雨疏垂下眼，浓密的眼睫耷下，灯光下落在眼睑上密密匝匝的阴影。
他想说些什么，可楼知秋已经放开了他。
楼知秋走到书柜边，打开柜子，从架上抽出一个册子，回头对庭雨疏笑，“要不要看我的日记？”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翻看日记，没过多久，家里的钟声敲响了。
楼知秋拿起手机一看，“十点了。”
他刚想放下手机，却进来一个来电。
庭雨疏感觉到他的犹豫，抬头看他，“怎么了？”
手机还在响，楼知秋却还没接，他转过来，好像有点不知所措，“……原隆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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