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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台，准备好了。”李定国策马过来通报，这是他亲自来的，因为一会他本人负责在旁边指挥。60;62; 李定国比他高一些，但在巨大的驼鹿面前也只能仰着头。李定国甚至不敢靠得太近，因为麋鹿的脑袋随便一摆就能把他的马头给戳几个洞。60;62; 朱由检也是刚刚才发现，这头驼鹿就像乌纱帽的帽翅似的。左右张开的巨角把所有人都屏到两边，谁都没法和他齐头并进。斐迪南三世自然就往后退了两三个身位，看着和随从的马弁没什么区别。60;62; 斐迪南穿的还是修身的装束，袖口都收了进去，看起来更像是马弁了。60;62; 即使是到了“准备好”的地方，斐迪南也根本就没办法靠近到旁边。只能在朱由检身旁两个身位之外驻马。60;62; “摄政王陛下，您要带我看什么？”60;62; “没什么，就是走两步，走着走着你就知道了。”60;62; 他回头吩咐李定国：“那就开始吧，给他走两步看看。”60;62; “全体都有！各就各位，正步走！”60;62; “唰”得一下，斐迪南被吓了一跳。他旁边一整个步兵方阵像一个人一样突然动了。整个方阵在原地踏步，一开始还略有些杂乱，几秒之后就整齐地像同一个人。60;62; 120人的方阵一整队结束，就整齐划一地开了出去。二十多个方阵排成一条直线，然后方阵转纵队，纵队开始小跑，整个阵线以一个宽达800米的扇面顺时针扫过去。60;62; “这些是，震旦军？”60;62; “不是。”朱由检指着最近的这些，“你面前的，是平壤第一猎兵团，往前一个是铁原猎兵团，再往前依次是熙川猎兵团、平成猎兵团、和平壤第5猎兵团，每个团选了第一队在这里列阵。再往前是3个孟菲斯轻步兵团，以及一个军士大筒队。”60;62; “这些都不是震旦军？”60;62; “全都不是。要问为什么他们都能列队，那是因为王师练兵的第一步就是站队。别的可以不会，但是排队一定要齐，正步一定要稳。只要把正步踢好了，才能打仗。”60;62; 这是朱由检在长期的观察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认为的，但他现在对着一条的认识进一步加深了。60;62; 正步必须踢，而且一定要踢得齐。因为只有踢正步的时候，整支队伍才有“不得不往前走”的“势”在其中，这非常重要。60;62; 当前的战争，是非常恐怖的。大炮、火枪，他们开火的时候全都在彼此的目视范围内中。60;62; 人不是机器，想要让两队人冷静地互相排队枪毙简直是强人所难，这违背了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所以踢正步非常重要。踢正步确实是在浪费体力，但可以让所有人保持前进的势头，严守在队列中。60;62; 另一个类似的要求就是开枪的时候绝对不能把通条插在地上。一定要从枪管下方把通条取出来，使用通条杵实弹药，然后再塞枪管下方的长槽里。60;62; 这确实非常麻烦，而且会把开枪流程延长几秒。但这是操典上规定的必要动作——因为如果不这么规定，打完一仗至少要丢掉30%的通条。而没有通条的火枪根本就没有办法开火，不桩实的弹药甚至会卡在枪膛里面。虽然朱由检自己没碰见过，但“历史”记载一把枪卡进去二十多发子弹的简直比比皆是。60;62; 这种操典在少数几个精锐部队里面会放松。比如朝鲜的“射虎队”那几百人完全不受次限制，他们甚至还获准半蹲下开枪。60;62; 半蹲，这也是个需要批准的动作。半蹲着确实更安全，但一旦蹲下就会有18%的新兵不再站起来了，甚至会整队整队的人指挥不动，就在那蹲着。60;62; 种种规定，里头有许多不近人情的地方，只把人当做当做工具来用。把不同的人用“概率”来量化，忽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让其做出明显不合理且违背人类本性的行动。60;62; 这就是“现代”，或者说“近代早期”的战争了。这是科学，而不是玄学。在战略上，每个人都会被当做工具来训练。但在战术上，朱由检会尽量确保每个人都能拿着工钱回家。尤其是王师自己的人——他会有限保证领银票的自己人。不过，他也会保证那些领玉币的士兵的生存。60;62; 至少他和奥斯曼不一样，不会把外人直接丢到前线去当炮灰。60;62; “你们...竟然连埃及人也训练了？”斐迪南问,“甚至连奥斯曼都没有驱役埃及人上战场。你们真的信任埃及人？”60;62; “所有人，都是人。只要是人，只要打算好好做人，就没什么不能信任的。这些埃及人在队列训练中表现得和其他人一样好——而且这些埃及人自己排队打仗的时候，打得和其他人一样好。我们并为先入为主地把他人视作野蛮人。是的，甚至包括你们日耳曼人。”60;62; “您的意思是...”60;62; “我的意思是，你们要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地位。没有谁是一定要做文明人不可，不是吗？你们在新罗马的地位，就取决于你们自己的选择了。”60;62; 说话间，2队人已经排列齐整。从原来垂直于视线，变成了平行于视线方向的一条横队，枪口对准这侧方。60;62; “开始吧。”朱由检再次下令。60;62; 李定国摇动手上的令旗：“进！”60;62; 800宽的正面在5秒内完成了齐射。紧接着，排着横队的众军从烟雾里走出来，继续往前迫近。10步之后，再进。再从烟雾里走出来，不断迫近，不断射击。直到递进到虎蹲炮的射击距离，开始枪炮乱射持续压制。60;62; 面前空荡荡的原野被打得尘土满天。黑漆漆的铁砂和铅弹密集地砸在地面上，高于3寸的野草野花都被拦腰打断。紧接着就是一声长号，从斐迪南从没注意到的后方，哥萨克轻骑兵和索伦重骑兵分左右两路冲杀出来。鳌拜和赫梅尼茨基都亲自冲阵，践踏刚才被枪炮齐射过的土地，把被打断的花草都踩进了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