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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启禀上主，伪相郑贼起十万大军，携裹皇帝陛下向南攻杀而来！长育垒前线紧急求援，请上主发兵相抗！”60;62; “混账！”阮福濒怒斥来使。他瞟了一眼旁边的郑成功，发现后者似乎没听懂来者的话，依旧在神态自若地饮茶——阮福濒这才放了心。60;62; 他对来着疾声道：“国姓爷也姓郑！以后我再听见有人口呼‘郑贼’，我就用活扒了他的皮！”60;62; “是！”来人低头应声，却依旧问道：“上主，前线急问，到底什么时候发兵？十万大军我们扛不住啊！”60;62; “我知道了。你退下，我和国姓爷商议。”60;62; 来人看了一眼依旧在喝茶的郑成功，心有不忿，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退下。60;62; 待他出了门，翻译这才重新回到了两人身旁，郑成功放下了茶杯：60;62; “阮兄啊，来人穿着戎装，是不是有什么军务？”60;62; “国姓爷咱们不急，咱们接着聊。刚才聊到哪了？”60;62; “刚聊到，你姓什么。你刚才说，你其实不姓阮？”60;62; “对对，是说这个。”阮福濒解释道：“我们家不姓阮，而是姓‘阮福’，是个复姓。国中都知道，但来往广南的商贾都不知道。这消息传到天朝，国姓爷就因为我们姓阮了。”60;62;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家和日本人似的有个通字，就跟德川家康和德川家光都有一个‘家’字一样。闹了半天你们家姓阮福？”60;62; “咳...”阮福濒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其实国姓爷你说对了，就是通字。我阮福氏本家还是姓阮，改成阮福氏两代以前的事情。至于为什么改，我觉得和日本人沿用通字是一个道理，是为了明辨宗系——但我们又不能真让父子二人用同一个字，这违背礼制，所以就改了姓。”60;62;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不是和稀泥吗？我觉得改了姓反倒问题更大。”60;62; “但当时我朝先辈似乎觉得这问题不得不解决。因为安南姓阮的人太多了，不改姓不足以让人一眼就认出谁是真正的国主。”60;62; “啊，我明白了。那你们其实和爱新觉罗家差不多。爱新觉罗这四个字，爱新是美称，觉罗才是姓。”60;62; 闻言，阮福濒只觉得有些尴尬——看起来他家祖上和莫名其妙地和爱新觉罗家的祖上想到一处去了。60;62; “国姓爷，我们要不要改一改？”60;62; “用不着改。反正老邵不在，他不会把你算作满清余孽。”60;62; “‘老邵’是谁？”60;62; “左都督——哦，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他最大的头衔是左都督，不过干的活是锦衣卫指挥使的。”60;62; “这是万幸...我还以为刚归顺天朝就要得罪锦衣卫的指挥使。那这位邵都督现在在哪？”60;62; “他和制台去了占婆，我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60;62; “诶呀！”阮福濒忽然一拍脑袋：“完了！完了!祸事矣！”60;62; “你又有什么事？”60;62; “国姓爷你有所不知。刚才那个来报信的就对我说，北边的郑...郑公发了十万御林军南征我国。我方才以为朝廷的大军还在，所以一点都不急，还和国姓爷谈了谈我阮福家的姓氏。可现在大均不在，这可如何是好？大军都去征占婆了，我们这又怎么办？”60;62; “啊，你说这个。”郑成功摆了摆手:“我先问你，他真十万？”60;62; “千真万确。北河国带甲十万，良将百许。更有荷兰大炮助阵，威猛不可挡啊！”60;62; 郑成功瞟了他一眼：“你以为只有你看过三国吗...激将法对我没用，你也不用玩舌战群儒这一套。”60;62; “咳...那国姓爷您怎么看？”60;62; “我倒是很奇怪，北河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朝廷大军出了广州就直扑岘港，这中间根本就没从北河国的境内过。他们照理说不该知道，可现在连兵都发来了。我说阮兄啊，你怎么看？”郑成功往后头靠了靠，一边举杯喝茶一边看着他。60;62; “想必是北河国的细作得知的。”60;62; “哦？是吗？有细作？那这个细作大概提供了什么消息？”60;62; 阮福濒想了想，凑近了对郑成功说：“我猜啊~这个细作只知道国姓爷要来，他不知道朝廷还带了大军。”60;62; “哦~~”郑成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这个假定存在的细作，他虽然把消息透露给了北河国，但他只透露了一半，他还留下了关键信息，所以北河国才会发兵南下，是也不是？”60;62; “我猜是这样。您猜呢？”60;62; “嗯，我猜也是。”郑成功放下了茶杯，“行了，我心里有数了。他以为提前动手就能阻止广南国投诚？那他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南下要过江，有朝廷的水师在，他们一步也跨不过江来。”60;62; “有国姓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来，国姓爷请用茶。”阮福濒站起身来，自己拿起茶壶给郑成功斟了一杯。60;62; “你真就放心了吗？”郑成功伸手去接，眼睛盯着正在倒茶的阮福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问朝廷有没有后招是吧？”60;62; “果然是瞒不过国姓爷的眼睛。”阮福濒慢慢地坐了下来，他似乎也并不因为自己被看出想法而尴尬——事关全国的安危，他也用不着尴尬。提出质疑是非常合理的。60;62; “这是事关朝廷大政，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这次，朝廷本来就不准备留着你们广南，朝廷想把你们一锅端。是制台和我再三斟酌，这才留下了你们为朝廷晓玲。其实这次朝廷是水陆并进，我们是水军，目标是你们广南。而北边的陆军已经在镇南关背后集结完毕了，马上就要开进北河国境内。”60;62; “原来是这样！”阮福濒恍然大悟。他只觉得有些后怕——如果几天前他决策失误，那今天他就得腹背受敌，离国破家亡不远了。60;62; 郑成功接着说道：“你们呐，通风报信。照理说该治罪，但你们鸡贼得很，这事情还有的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