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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仓捧着那箱子出了门。60;62; 他算是看出来了——天皇陛下虽然看起来儒雅随和，但却是个笑面虎。60;62; 20年过去了，天皇的脸和他幼时见过的一样，都隔着一层垂帘。60;62; 和过去一样，板仓没法隔着幕布看清天皇的脸。但天皇不只是看起来没变化，他连这脾性和以前一模一样。60;62; 这个“硬茬子”，和20年前他老爹在时一模一样。60;62; 一步一踉跄地走出了皇居，板仓觉得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重。60;62; 手上的盒子并不重，只有十几斤。但他捧着这个盒子，却觉得自己比戴着枷号还累。60;62; 过了半晌，他慢慢地走回了侧方的二条城，登上了天守。60;62; 他几乎是被抬着上了天守阁的五层。他到时，那个箱子已经被人先一步送到了德川赖宣的面前。一并送去的，还有天皇的那封信。60;62; 信没有封死，德川赖宣已经拆开来浏览了一遍。待板仓到时，德川赖宣已然是喜不自胜。60;62; “好啊！好啊！上皇陛下果然是识大体，比那个黄口小儿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60;62; “可是赖宣大人，上皇陛下的意思是...”板仓还没来得及喘气，他就疾步走到德川赖宣的身前,在他耳边把方才天皇和他交代的都说了一遍。60;62; “啊？真的？”德川赖宣惊愕道。60;62; 板仓一言不发地指了指那个箱子。60;62; 德川赖宣上手掂量了一下:“里头有东西啊，好像没问题。”60;62; “大人，我捧过真的箱子，不是这个重量。确实如天皇所说，这里头都是配重而已，真的三神器已经被取下来了。”60;62; “嗯...”德川赖宣摇了摇头，冲着四周回手道：“你们先退下。”60;62; 周围的侍从全都下了楼，侍卫也站到了下层的楼梯口。60;62; 直到这时，德川赖宣才问道：60;62; “板仓大人，陛下这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60;62; “他是怕咱们拿了三神器不给他。他既想让三神器代表他出马，又不像把真的三神器交到我们手里，所以才让我捧了个假的过来——反正，三神器又不是真的有神力。只要不打开，和真的没什么区别。”60;62; 他指了指箱子上的封条：“这封条是陛下亲手所写，和将军手中的御书一样。陛下的意思是，两军没必要在京都开打。为免京都生灵涂炭，陛下愿意从中作保，为两家解斗。至于到时候是化干戈为玉帛，还是两家各自罢兵，都在会上讲明。”60;62; 德川赖宣按了按太阳穴——这件事他得好好思量。60;62; 算了算，他的战力大致是长萨联军的七成。若是等到尾张藩来，他又比长萨两军强上五成。60;62; 若是尾张藩不来，那么谈判对双方都是好结果。60;62; 虽然纪州藩战力不如长萨联军，但他毕竟是守势。两军若是在京都大打出手，胜负虽然未可知也，但两军的战场——京都，肯定就没了。60;62; 这是字面意思上的“没了”。进入了火器时代，巷战对城市的破坏是惊人的。一发流弹就能打穿好几座宅邸，一次殉爆就能把整条街化为火海。60;62; 这十几万人要是真的在京都打起来，那打完之后有没有“京都”还是个问题。60;62; “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并不是我想不想打。”德川赖宣摇了摇头，“打，还是和，不取决于我们，取决于尾州藩。”60;62; “那殿下要不要谈呢？”60;62; “谈，当然要谈。即使是要打，我们也得用谈判拖一点时间，能拖多久是多久。拖得越久，尾州藩来的机会就越大。”60;62; “明白了，在下这就去通报长萨。”60;62; “嗯，去吧。”德川赖宣点了点头，板仓便躬身退下。60;62; 下了楼，进入了二条城内，板仓并没有径直出城。他回到了二条城内自己的居所。60;62; 四下里张望确定无人后，他进了自己的书房，在墙上轻推——一道暗门翻了过来。60;62; 暗门中点着灯，里头有一整套家具摆设。房间的角落摆着一个不起眼的茶壶，茶壶之下有一个敞开的地道入口。60;62; 一个黑衣人背对着门盘腿而坐。听见后头有动静，那黑衣人开口道：60;62; “板仓，你迟了。”60;62; “十兵卫大人见谅，这几个家伙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60;62; “算了，不妨事。”柳生十兵卫转过身来，面向着板仓：60;62; “怎么样了？赖宣到底是不是造反？”60;62; “属下已经查明，赖宣大人确实是要造反，他从一开始就有造反的年头。但事到如今，他好像又有悔意——据说尾张藩和他有联系，但属下还未查明，尾张藩迄今为止也没有别的动作。”60;62; “不要声张。”柳生十兵卫正色道：“不管他是不是有悔意，只要他守住京都就行。到时候，将军自有安排。”60;62; “十兵卫大人，旗本八万骑到底什么时候到？”60;62; “短期内到不了。旗本在围骏府城，骏府城有多结实你是知道的。记住，务必要拖...再拖24个时辰。”60;62; “有援军来？”60;62; “你不用管了，24个时辰后你就知道了。现在说说，你在天皇那里看到了什么？在赖宣那里又知道了什么？”60;62; “天皇拿出了假的三神器，希望能要居中调停。”60;62; “是绍仁？”60;62; “不是，是上皇。”60;62; “哪位？”60;62; “他爹。”60;62; “我就猜到是那个老家伙。绍仁这小子没这种花花肠子。呵，趁德川家危乱时妄图夺权，这倒确实是那个老家伙的风格。赖宣呢？”60;62; “赖宣大人拿不稳。他在等尾洲藩。”60;62; “尾洲藩不可能来了。尾洲藩已经得到了将军的明确命令，要求尾洲藩援助骏府城。我来的路上，尾洲藩已经在往骏府城发兵了。赖宣已经被卖了。”60;62; “唉...没想到，早起的虫儿要被鸟吃了。赖宣大人费了这么大力气，最后还是空欢喜一场。十兵卫大人，我现在该怎么办？”60;62; “拖，拖够24个时辰。赖宣要和谈？很好，让长萨来谈，谈够24个时辰，谈不够也要拖到24个时辰。24个时辰内，绝对不能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