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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要劝进？”朱聿键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望着前头的钱谦益。60;62; “是啊，陛下。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壮哉吴王，扫清六合，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60;62; “行了行了。”朱聿键嗑了个瓜子：“玉玺在你左手边的柜子里，自己拿。你赶快吴王叫过来，咱们讨论一下吴王登基的日期。”60;62; “...”60;62; “怎么？你怎么不动了？”60;62; “皇上，‘禅位’的意思是您把皇位让出来，让吴王登基。”60;62; “是啊，让他来啊，我等好久了。你不劝他还不答应呢。”60;62; “这...”60;62; “快点儿啊，我等到花都谢了。”朱聿键又嗑开了一片瓜子。60;62; 他刚一吐出瓜子壳，曹公公便在隔壁房间喊了一声：“皇上，吴王来了。”60;62; “哟，你看正主来了。要不你留下来吃个饭？”60;62; “不了不了...”60;62; “别啊，来来来，我们吃顿饭，边吃边谈。”60;62; ——一刻钟后。60;62; “啊？钱谦益来过了？”朱由检坐在了饭桌上，喝了口酸梅汤。60;62; “他是来劝进的。不过听讲你来了，他立马就走了。”60;62; “啊，边吃边讲吧。”朱由检又喝了口酸梅汤：“这酸梅汤味道不错嘛。”60;62; “这回用的是冰糖，口感润弱了，不像白糖那么冲——诶，钱老头他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要劝进？”60;62; “他从杭州挖出来一个上古玉琮，说这是祥瑞。又找了只当康跳当康舞，说这也是祥瑞。”60;62; “当康？那是什么？”60;62; “一种住在非洲的野猪，长了四颗牙。”60;62; “我滴乖乖，山海经是真的？山海经里头竟然有非洲的动物？”60;62; “我说，我的圣天子陛下。”朱由检摇了摇头：“现在的问题是，有人要你退位啊！”60;62; “对啊，那趁这个机会借坡下驴赶紧退位啊！”朱聿键望着朱由检说道。60;62; “你不要皇位了？”60;62; “我要钱，我要什么皇位啊。给我四万顷的禄券，我回去当我的唐王，这摊子事情就交给你了~”他拍了拍朱由检的肩膀。60;62; “不是...这是皇位啊！皇位啊！你真不要？”60;62; “我早就不想干了。今天见这个人，明天见那个人。作什么事情都要思前想后，签个字都得折腾半天。”60;62; “这可是皇位啊！”60;62; “当皇帝有钱拿么？”60;62; “你有钱啊...”60;62; “我没钱。我的钱全都是公帑，我一分钱都不敢花。”60;62; “诶？好像是这么回事...”60;62; “你说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给我发工资，我都不知道每个月该花多少钱。花多了吧，我觉得浪费，花少了别人又看不下去，你是不晓得我有多纠结。所以你看，我做了这个。”朱聿键指了指桌上的那盘糖醋排骨。60;62; “这糖醋排骨怎么了？”60;62; “你吃一口~”60;62; 朱由检皱了皱眉，用筷子夹住了一块肉往上一提——整盘菜连带着“汤汁”一起都被他提了起来。60;62; “诶？这什么？”他用手捏了捏，竟然是硬的。60;62; “这什么东西？”60;62; “我做的看菜，拿杜仲胶做的，就是个模型。”60;62; “你做这玩意干嘛？”60;62; “阿兰和小满和我吃不到一起去，一个要补身体一个要吃婴儿餐。我呢，一个人吃还必须要吃四菜一汤。你看，麻烦就来了——我一个人根本就吃不掉四菜一汤，我也没有时间在这慢慢吃。但不吃四菜一汤又不合礼制，所以我就只好做个看菜摆样子。三菜一汤，上小碗的，我倒是能吃光不浪费。”60;62; “这倒是个麻烦事...”60;62; “你看，连吃饭这种最基本的问题都能让我头疼，可想而知我平时过得有多难受。这皇位不要也罢，要钱没钱，要权...我也不敢啊。现在大明都要完蛋了，我哪敢瞎指挥？这要是胡乱一作，把大明给作死了，我上哪哭去？”60;62; “我不管。这皇帝，你想当也得当，你不想当也得当。你走了，谁来批折子？当初说好了，你在这坐着不动，这是你答应我的。怎么，现在坐累了就像跑路了？”60;62; “没有...我这...”60;62; “喂喂喂，你就忍一忍不行吗？我知道当皇帝很累，但这也没有办法不是？我们要分工合作，你把国内的事情给顶住，我才能往外打。”60;62; “干嘛要往外打。你坐在南京每天批折子，不是挺好？我看你比批折子忙多了。”60;62; “天书，你忘了？”60;62; “...”朱聿键沉默了一阵。60;62; “你应该记得天书上的东西，你应该也记得我当初为什么要去阳洲——就像当年洪武永乐二朝北伐十三次那样。北元已经解体了，为什么还要讨伐他们？因为只要他们还活了一天，边患就会存在一天。今天他们不做乱，明天他们也会作乱。明天他们不做乱，后天他们也会作乱。所以——”60;62; 他扣了扣桌子：“蒙元余孽，必须被斩草除根。西边，还有比蒙元余孽厉害得多的洋人。我们必须将其扼杀在摇篮里，至少也要把边境推到离中原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只有这样，中原才能长治久安，永无边患。”说罢，他喝了口酸梅汤：60;62; “我总说——一代人只能干一代人的事情。这句话的本意是——我们这代人的使命，就是这件事。”60;62; “好，你赢了。”朱聿键叹了口气：“我就不拿自己无聊的理由来搪塞了。活，我干，行吧？我在这踏踏实实地干活，把国内的事情给你顶住，好让你去完成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这总可以了吧？”60;62; “其实嘛，咱们也可以改一改。”60;62; “嗯？怎么说？”60;62; “你觉得当皇帝没工资是吧？那咱们公私分明好了，把帝制改一下，你不就能领到工资然后花自己的钱了吗？”60;62; “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说说，我这工资要怎么发？”60;62; “咱们这么处理——把皇家，皇帝分开来。皇家归皇家，皇帝归皇帝。皇帝管着皇家，但皇帝并不是皇家。”60;62; “有道理。以前人都说什么，‘朕即天下’。这都猴年马月了，还‘朕即天下’呢，现在早就不是皇帝能顶天的时候了。别说皇帝，就算是整个中原，也有顶不住的时候——咱们这不就差一点被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