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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敌军的态势已经明了。”半夜，李定国把部将聚拢在了一起，将地图摊开在他们面前：“尼堪所部已经过了西安南方的子午关，进了子午谷。拢共三万人，八旗和绿营都有，马步炮俱全。虽然大将军让我们小心为上，但我还是觉得这仗可以打。”60;62; “二将军。”部将冯双礼对李定国一抱拳：“我觉得大将军的将令还是莫要违背为好，否则若是败了...”60;62; “智者用兵,不虑胜而先虑败。这虽然是好事，但冯将军啊。”60;62; “属下在。”60;62; “打仗，不光要用脑子，还得用骨气。你得脑子和骨气一起用，这才能百战百胜。有位哲人说得好啊——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我们要做的是重视，而不是畏首畏尾。我很重视尼堪，综合天时地利人和来看我觉得我能打赢。你还有没有别的意见？”60;62; “没有。”冯双礼应声道。60;62; “其他人有没有意见？”60;62; “没有。”众人一齐点头。60;62; “你们都应该晓得。我出阵几十年，小的败仗，不是没有。但大仗，硬仗，从来就没输过。我觉得能吃下，是因为我有十足的把我——大将军劝我谨慎，是因为尼堪是个亲王，是努尔哈赤的孙子。我们打的就是那孙子！”60;62; ——次日晨，五万人依照李定国的布置在子午谷设下了埋伏。60;62; 伏兵分三阵，头一阵由李定国亲自率领，他带着战象驮着重炮爬到了子午谷两侧的山壁上，居高临下俯瞰敌军。60;62; 为了隐蔽，他只带了一成的人马，总共五千多人。60;62; 由于子午谷只有一条道，他这五千人可以径直埋伏到尼堪的前方，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从高处动手。60;62; 二伏交给了冯双礼，他是大西五军都督之一的后军都督，在西军中的权位仅次于四将军——实际上他在张献忠死前只比孙可望略低一位，而李定国因为不擅权术一直没有走到西军的权力中心。60;62; 直到张献忠死后，孙可望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才把自己的这四兄弟全都提拔起来，四将军一同领导，这才让四将军全都凌驾于五都督之上。60;62; 三伏则是张文秀来处理。他是李定国的义弟，艾能奇的义兄，排行老三，是李定国最为信任的人。60;62; 三道埋伏里头，李定国的初伏兵马最少，只有五千。负责兜底的三伏最多，足有三万人，其余的一万多则在二伏冯双礼手中。60;62; 之所以这么布置不只是因为战术需求，还是大西军的传统——如果说八旗很像山贼团，那西军干脆就是个超大号山贼团。四将军五都督都有自己的人马，他们的人马跟着自己走，不会听其他人的指挥。60;62; 那五千人，还有十三头大象就是李定国自己的部曲。由于初伏最为重要，他觉得自己来办最为稳妥。60;62; 后方的三伏负责兜底，要把可能冲出埋伏圈的清军给卡死在路口，因而三伏的兵马最多。除了部曲，李定国还把西军中那些可以随意调动的“公用兵马”部署在了三伏。60;62; 三万人守在一条并不宽的山谷里，足以把山谷填得满满当当，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60;62; 由于三伏是最后一道防线，李定国便把三伏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也就是三弟张文秀。60;62; 至于冯双礼，李定国其实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五都督在大西军中相对独立，而冯双礼一直以来都和孙可望交从甚密。60;62; 但没办法，西军并不是一只正常的军队，他只是一个“非常”有组织的山贼团——换句话说，孙可望之所以这么有执行力，也是因为他就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有军队的国家，而是一个有国家的山贼团。山贼在自己的地盘上，那当然是为所欲为的。60;62; 鉴于山贼团的这种特征，凡是大军出征就必须得有头目来带领。李定国带的头目就只有三个人——他自己、张文秀，还有冯双礼。60;62; 他把最关键的任务留给了自己，把兜底的任务给了张文秀。至于中间的二伏，其重要性不如其他二者，李定国就把这任务交给了冯双礼。60;62;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李定国对尼堪这家伙的资料也是熟记于心，锦衣卫早就给他提供了尼堪的全套履历。60;62; 尼堪其人，他的履历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60;62; 要说战功，那也不是完全没有。他破了辽东的锦州，破了朝鲜的南汉山城，破了山海关，又破了李闯的主力——但这样说并不完整。60;62; 完整的说法是——从多铎破锦州、从阿济格破南汉山城、从多尔衮破山海关、从多铎破李闯的主力。60;62; 换而言之，他就一直在跟着多尔衮三兄弟混，从来没有自己独立负责过一个作战方向。由于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锦衣卫对他的打法也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一员“骁将”。至于骁在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60;62; 本来以他的身份，他完全可以挣得一个高位。毕竟他的父亲是褚英——早亡的努尔哈赤长子。由于褚英实在是死得太早，在萨尔浒之前就死了，因而代善就成了大贝勒，成了努尔哈赤子侄辈里头实际上的长兄。60;62; 或许也是因为他的父亲早亡，身为努尔哈赤长子后代的尼堪一直以来却都没有走到天聪朝的权力中心。不过，身为和多尔衮兄弟一样的孤儿，他倒是一直在多尔衮兄弟身边充当副将。60;62; 如此一算，李定国意识到一件事——这是尼堪第一次独立带兵。60;62; 早先尼堪根本就没有带兵的机会，他只是陪着多尔衮兄弟四处征战罢了。要不是多铎因为天花而暴毙，怎么也轮不上他来带兵。60;62; 让他带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因为清军虽然不讲究“头目”，但好歹也得有个宗室或者巴图鲁来带着才行。60;62; 多铎一死，遍观全军，资历最深的宗室就是尼堪了，他是努尔哈赤的孙子，没谁比他辈分高，于是他就成了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