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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张煌言开始列出了各方的兵力：“八旗排除掉三旗，约莫还剩下八万。孔有德被李定国阵斩，但是排除掉孔有德之外，尚有尚可喜和耿仲明两路绿营军，还有吴三桂的鞑协军。这三路人马总计超过五十万，分布在广大的战场上。如果川汉不合流，那么到时候摆在咱们面前就是两倍于我军敌人。”60;62; “嗯...这事，让制台表个态吧。拍个电报过去，看看制台的军略是不是需要四十万大军的配合。”孔阁老说道，“诸位，有没有意见？”他看了一眼钱谦益。60;62; 钱谦益摇了摇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意见。60;62; “那就定了。此事暂时搁置，拍电报询问制台那边的意思。下一个议题——怎么处理豪格和他的黑旗军。”60;62; “制台那边是什么意思？”钱谦益问道。60;62; “制台那边和新闻稿一起发回来的，还有他的处理意见。张苍水，你给诸位念一念。”60;62; “得令。”张煌言站起身，拿出了电报文：60;62; “电报文太简略了，照着念不方便诸位听明白，我总结一下。第一，制台建议暂且保留‘满洲国’的国号，以安定黑旗军的军心，等战后再发落。第二，制台建议南京这边发布‘七大罪’，历数满洲建政以来的种种罪状，尤其是多尔衮的，为日后的公审起个头。第三，”60;62; 他顿了一下：“制台建议给豪格封个‘某顺王’，郡王级，这样能在安定黑旗军军心的同时进一步动摇其他五旗的军心，让他们知道投降有赏。第四，一定要提防郑芝龙从海上的入侵。虽然延平侯已经带着大舰队出海了，但沿海务必要加强防务，绝不能让郑芝龙有可乘之机。”60;62; “钱阁老以为如何？”孔阁老看了一眼钱谦益。60;62; “都是中肯的意见，我没有异议，咱们商量商量怎么来吧。暂时保留国号我觉得很有必要，要不然黑旗军的名分没法处理。保留国号的同时，确实得给豪格一个位子。封他个‘某顺王’，倒是有趣得很。给黑旗‘旗奸’封王，能让那伙绿营‘汉奸’无地自容。我提议——”他看了一眼众人：60;62; “既然要封‘某顺王’，我们干脆就把‘汉奸三顺王’里头，孔有德空出来的位子封给豪格，封他为恭顺王。一来，能够取笑一番那两个汉奸。二来不加地名国号，将来也好削藩。”60;62; “恭顺王...嗯...”孔阁老沉默了许久：“这是不是‘坏’了一点？豪格恐怕会不怎么高兴。”60;62; “他本来就是降臣，得恩威并施。如果一味加恩，他会逐渐轻慢朝廷。现在他看似恭顺，实则是城下之盟。为防止他日后怠慢朝廷，我还是觉得把‘恭顺’放进王号里头为好。他要是识相，那就挨下这番敲打。将来他要是不满意，那可以日后再说嘛——等大家同朝为官，那没什么不好商量的。”60;62; “嗯，可以。钱阁老你是礼部尚书，这事就交到你手里了。”60;62; “遵命。”钱谦益朝着身为首辅的孔阁老打了个稽首。60;62; “除开海防交给兵部，还剩下拟定七大罪的事情。牧斋啊，你看你那边接下如何？”60;62; “没问题，在下一并办了，一定拟七条，不多不少，而且专门逮着多尔衮骂。这厮能骂的地方多了去了，翻翻《南京日报》就能翻出来诸如‘大奸大恶’之类的一堆罪状。”60;62; “嗯，到时候咱们可以给鞑军也派发几万份咱们的南京日报，这可比单独写檄文有用。这份七大罪，可以当作北伐檄文来用。”60;62; “说到檄文，鄙人已经拟了个稿子。”钱谦益回答道。60;62; “哦？牧斋已经写好了？”60;62; “嗯，写好了，而且我带来了稿子，请孔阁老过目。”说罢，钱谦益起身将袖口里头掏出来的稿子递到了孔阁老手里。60;62; 孔阁老摊开一看，皱了皱眉：“牧斋啊，你这不像是檄文。”60;62; “嗯，这是篇不是檄文的檄文——文章合为时而作，檄文有珠玉在前，我朝建政之初就有《奉天讨元北伐檄文》，壮烈至极，一股子刚劲力透纸背。但《讨元檄文》出世的时候，天下是个什么样子？”他顿了一下：60;62; “当是时，‘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是我大明终结唐末、五代十国、宋金辽和蒙元的五百年乱世，汉家江山终归一统，天下人奉我皇明正朔，所以《讨元檄文》才写能得字字泣血，这檄文写出来就是为了好好出一口恶气。”60;62; 他又指了指孔阁老手上的稿子：60;62; “我们现在没那么多恶气可出——我皇明稳如泰山，汉家正朔固若金汤，大明还准备对外发动‘大义战’。若是对鞑清发一篇言辞激烈的檄文，把满洲大骂一通，那岂不是显得我们怕了他多尔衮？”他一摊手：60;62; “牧斋不才，学了点制台的皮毛，写了这篇‘新闻稿’，就是想学学制台运筹帷幄的从容，学学制台下大棋时的泰然。所以，我才写出了这篇不是檄文的檄文——《楸枰三局》。楸枰即是棋盘，天下大势尽在这三楸枰之中。希望孔阁老能把这篇文章以制台的笔名‘八大山人’的登报。现今，三楸枰之一已经大功告成，朝廷得让天下百姓都看看将来要如何落子，如何绞杀鞑清这条伪龙。”60;62; ——次日晨，南京日报在头版头条发布评论：《楸枰三局》，署名“八大山人”。60;62; “人之当局如弈棋然，楸枰小技，可以喻大。在今日有全着，有要着，有急着，善弈者视势之所急而善救之。今之急着，即要着也。今之要着，即全着也。”60;62; “夫天下要害必争之地，不过数四——中原根本自在江南。江南既定，财赋渐充，根本已固。是故，王师远渡渤海，扫清辽东，犁破虏廷。由是，大江以南及关东之地，在吾指顾之间。”60;62; “而长、淮、汴京，莫非都会。是故，朝廷将移川渝诸勋重兵全力以复关中，再复汴京，上扼河北，下撼中原。‘高皇帝定鼎金陵，大兵北指，庚申帝遁归漠北’，此已事之成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