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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洛会呢！何洛会死了不成？”60;62; “戴道台。”李思忠的语气略微加重了些：“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我们要想个对策。咱们这些个人——除开金公子啊，可都是‘贰臣’，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跟诸位掏心窝子，是看在大家同为朱明旧臣的份上。但我李思忠在清廷其实也说不上什么话，诸事都得听何洛会安排。跑？我们跑不掉。七八万流民，男女老少全部都有，岂是说跑就能跑的？”60;62; “张道台莫要惊慌。”左懋泰摆了摆手：“你是个道台，我也是个道台。虽然一个是鞑子封的一个是闯王封的，但都是道台不是？这事吧，依我看还是得缓一缓为好。”60;62; “左道台，缓不得喽！”戴国士疾呼到：“你知不知道南明怎么攻城？”60;62; “不就是红夷大炮？想当年闯王杀进京城里，也没见红夷大炮能一炮糜烂数里不是？”60;62; “左道台哟，南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南明喽。”60;62; “难道他们有了黄夷大炮蓝夷大炮？难不成他们的大炮长了腿能自己跑？”60;62; “这不是大炮的问题，他们的炮还是和以前差不多。”60;62; “那你是怎么给打回来的？”60;62; “我要是知道，我也就不会在这里了...我在山东坐着当我的道台，突然有一天就有一群泥腿子抬着大炮来攻城。我城里只有百来号人，外头乌泱泱一大片，所以我就跑喽。跑了之后，我就到这了。”60;62; “合着你原来根本就没有见到南明的大队？”60;62; “没有，只见到了抬着大炮的泥腿子，没见着南明。但光靠泥腿子，南明已经横扫一大片了。他们自己...我听说他们逼得索尼鳌拜要炸花园口黄河大堤才能保住阿济格不被鲸吞。”60;62; “嗯...”左懋泰捻须沉吟，望向了李思忠：“李将军，您那边见过南明的大队没有？”60;62; “瞧您这话说的。我知道的，和诸位知道的东西都一样，没什么瞒着大家。我在这天涯海角的铁岭卫哪能得到什么消息？何洛会巴不得咱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给他爱新觉罗家修柳条边。咱们这也没法乱不是？这里还得靠何洛会送粮食来接济。咱们要是乱了，他前脚断粮我们后脚就炸营。倒是左道台...”60;62; 他眯着眼睛：“左道台，我可听说您有位弟弟在南明当兵部侍郎，名叫左懋第，可有此事?”60;62; “愚弟确实在南朝为官。”60;62; “那你和他可有书信相通？”60;62; “没有没有，断无书信。鄙人已然弃暗...弃明投顺，岂能做反复小人，又重新和南明勾连？更何况咱们这是在铁岭啊，离南京十万八千里，我就是想通信也得有人送信不是？”60;62; “这下好了。”金圣叹无奈的一摊手：“群英荟萃，萝卜开会。一个比一个懵，一个比一个抓瞎。”60;62; 这要是换了别人说这句风凉话，一众人早就发怒了。但金圣叹不一样，且不说他那个靠不住的老娘舅钱老头，光是他自己就很吓人。60;62; 先前张缙彦一听到金圣叹的名字就肃然起敬，不全然是为了金圣叹的文名，还是因为他的法力。60;62; 金圣叹擅长扶乩降灵，这是出了名的。钱谦益等一干大儒凑曾经让他在驱邪讲道——因为众人都认为他是东晋高僧慧远禅师的转世，觉得他有大慧根。金圣叹也自号“泐庵法师“，人送尊称“泐公”。60;62; 众人叫他金公子，也并不算“抬举”这个秀才。60;62; 金圣叹发了话，众人也都听了一下。60;62; “金公子。”李思忠望着他：“既然公子开口了，想必有什么高见吧？劳烦说与我们这些‘萝卜’听一听。”60;62; “我这人说话直，你们听了别往心里去啊。”60;62; “不妨事，金公子但说无妨。”60;62; “那我的意思是——还打什么打，赶紧反清复明算了，我听说主动反清算‘起义’。”60;62; “...”60;62; “诸位大萝...我呸，诸位大老爷啊，现在事情还不清楚吗？我们虽然在这里两眼一抹黑，但南明都打上盛京了啊！盛京是哪？盛京是清廷的龙兴之地!南明打上盛京鳌拜竟然要调流徒来守城，这说明盛京和北京里头的大萝卜们已经束手无策了，清廷要完蛋了！我们不投降，难道留着陪绑？”60;62; “话随这么说...”李思忠顿了一下：“啧...这个嘛...我就算想投降，我也投不成啊。我手底下就一个汉军佐领，拢共就三百人。三百人管将近十万流徒，也全靠诸位同僚的帮衬。说实在的，我岂不知道大明远胜于鞑清？当初我也是被逼投降。全家就剩我一个了，我还得传宗接代不是？若是有弃暗投明的机会，我也不想放过。但关键的问题是，三百人，能干什么？”60;62; “敢问李将军，鳌拜说如何借兵？”60;62; “不用说了，肯定是打散混编。所以我们就算要投降，也绝不能把投降的事情通报给下头的流徒们。这些个人里头，有些是反清志士，有的是闯军残部，还有的干脆就是杀人放火的罪徒。前两个还好说，那些个罪徒我们怎么保密？”60;62; “那说白了，人交出去我们就身不由己了吧？”60;62; “何止是身不由己？”李思忠苦笑一声：“人交出去我就成光杆将军了。我们要是想和鳌拜讨价还价，或者有什么动作，那全都得在人交出去之前谈。我们除了交人恐怕没别的选择，因为这边的粮草还得靠盛京来供应。得亏铁岭和盛京不远，我听说离得远的虎山长城整天饿肚子，饿到得去鸭绿江对岸的朝鲜义州购粮。”60;62; “既然这样...诸位不妨听在下一言。在下懂得些通幽之术，能够降灵驱邪，诸位都晓得吧？”60;62; 众人连连点头。60;62; “我听说满人虔信神灵和佛法。莫不如我到鳌拜那给他做个法，降下一位祖灵帮他指点迷津，点拨他一下，再做一场法事，那萝卜啊，就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