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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源相。”朱由检指了指面前的一张椅子。平日里他面前都不摆椅子，因为他懒得和人坐下来聊天。几十秒把事交代完就行，多出来的时间纯属浪费。60;62; 不过面前这家伙，他觉得还是慎重些为妙。60;62; 日本可不如朝鲜听话，也不像朝鲜似的是个软柿子，是个十足的硬柿子，而且硬得硌牙。江户幕府领下全国的石高约为2200万石，税率为六公四民，因而全国的收入在1300万石左右，而全国人口则逼近2000万左右。这还不是极限——由于江户幕府长期的稳定统治，日本的全国粮产量在江户时代鼎盛时期能超过三千万，人口也能逼近三千万。60;62; 而大明鼎盛时期的税收也是2000万石左右。然而日本一石约五百斤，大明一石三百斤，折算一下也在1300万石左右。这就说明，日本中央及地方的财政收入之和，已经能和大明的中央财政收入抗衡了。60;62; 由此可以推断，若是打防守战，日本并不会吃亏，甚至还会有优势。因为经过长期的战乱，大明的人口已经从6500万经历了断崖式的下滑。若是朱由检不来管，过了十年全中国户籍人口就只剩下一千五百万了。若是不算上南明统治的西南地区，有没有日本人多都是个问号。60;62; 所以，松平信纲的腰杆子是直的。两边若是拼国力，现在只剩下半壁江山的南明朝廷还不如德川家有钱。他估计着，半壁南明该是打五折，南明该是1000万石左右的中央财政，和幕府半斤八两。然而实际上南明的中央财政只有五百万，是五折的五折，比江户城里头的德川家差了不少。60;62; 得亏松平信纲并不知道南明的底细，要不然他怕是得昂着头走进来。但他若是再深究一下，他昂起来的头又得缩回去了——60;62; 南明虽然靠田地税只入了500万，但靠着卖债券收了一亿两之多！虽然这钱是要还的，但目前来看南明之财大气粗，纵观大明建国三百年，怕是只有永乐年郑和下西洋的时候能比拟。60;62; 松平信纲要是知道面前这家伙借了一亿两和自己对阵，怕是要吓得不敢喘气——急着还钱的赌徒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稀奇，他在江户的赌坊里头见多了，江户满大街都是混迹商馆和赌场的破锣武士。而朱由检借钱打仗的行为，在他看来无异于“赌国运”，简直就是疯了。60;62; 不过他就算去打听也不太可能打听到一亿两的事情——因为这一亿两是个大隐隐于市的秘密。全国都知道朝廷在卖债券，但大家都不知道朝廷到底卖了多少。这年头信息不畅，可没谁有这个精力去统计。60;62; 钱谦益知道，东林党也知道，但他们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大肆宣扬，因为他们自己也买了，他们也指着朝廷用这笔钱给他们开经费，自然不会乱说。60;62; 于是乎，面对着朱由检这个赌国运的赌徒，松平信纲却依旧浑然不知，只把这当成普通的外交场合来应对，所以他才能如此泰然自若地坐在朱由检面前，一副要讨价还价的样子。殊不知，朱由检是要定了这笔钱，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因为他打算用这笔钱来给国内的债券兜个底。60;62; 坐在这个赌徒面前，松平信纲从容地开始出牌——60;62; “不知阁下是明国的哪路大员？”60;62; “吴王。”60;62; “竟是亲王？失敬失敬。那就得称一声殿下了。”说罢，他作了个并不熟练的揖礼。60;62; “无妨，孤王不计较这些旁枝末节。开门见山地说吧——你后头那两位，已经把话明明白白地带给阁下了吧？”60;62; “正是。王师的意思，两人已经转达给在下了。”60;62; “行。那你怎么看？答应还是不答应？”60;62; “首先...禁绝天主教的命令，这一条我们欣然接受，禁绝天主教本就是我国国策。能和天朝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实在是万分荣幸。条约的内容我正在着手让人翻译为日文，日后我将亲自将其呈送到将军大人手中。”60;62; “嗯，那我就静候佳音了。”60;62; “后一条，送还在日朝鲜人之事——此事好办。天朝已经知道，那我就不再赘述了。总而言之，这些人是前关白平秀吉掳掠来的，与我德川家没有半点关系。送还这些朝鲜人，也是理所应当。”60;62; “嗯，很好。既然如此，我就先代朝鲜王谢过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