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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这个是塔？”60;62; “那时候塔还没点灯，所以是黑的。”60;62; “那天上是什么？”60;62; “啊，我画的阳光和月光交织形成的晨昏线在我头上掠过的情景。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光是汹涌澎湃的。”60;62; “我怎么没见过这种景象...”60;62; “这是一瞬间美，是大自然的绝妙造物。我所做就是记下这一幕在我脑海中留下的印象，然后用我的笔把这印象传达给观众。”60;62; “这个...伦勃朗先生啊。”60;62; “怎么样？朱先生？”60;62; “好是好，就是有一个问题。”60;62; “什么问题？”60;62; “这画，超纲了。”60;62; “其实...好像是有一点。”60;62; “这画你画了多久？”60;62; “昨天定的稿，今天现画的。”60;62; “怪不得线条这么狂野，感情是现画的...你这，有没有画好的？”60;62; “有啊，这种画风我试了很久了，有一副画了好几天我也挺满意的。”说罢，伦勃朗又带着朱由检走到了另一处画板前，揭开了白布。60;62; 60;62; 只见画面上，长江直通天际，一轮红日初生。红日在江面上映出暖阳，光线因为波浪的起伏而支离破碎。在清晨的浓雾中，几艘小船泛舟江上，背后便是还未解除宵禁的南京城。60;62; 朱由检看了看这幅画，又退后了一步。60;62; 这幅画的笔触虽然并不细腻，但从整幅画的构图来看，它已经脱离了传统绘画对于透视和光影的苛刻要求，不再受构图的限制，而是传达了画家眼中单纯的光和色彩。60;62; 细看起来虽然没什么，但是退后一看便能发现——这看起来并不真实，甚至并不“美”，但却真的抛开了外物，把人代入了画家所描绘的意境中。那道在波浪中颤抖的阳光穿过了时间，仿佛就出现在他的眼前。60;62; “伦勃朗先生，这就是你从中国画中学到的？”60;62; “虽然表现形式和你们的不太一样，但也算是殊途同归了。构图并不是全部，写实也不是全部，光影更不是全部——把那些陈腐的规矩抛开，用画笔把观看者代入画者的‘印象’中，用画者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我觉得，这才是我所要追求的艺术。”60;62; “伦先生。这幅画若是在欧洲，你怕是要因为它名誉扫地。”60;62; “无所谓，我已经名誉扫地了。那你觉得在中国怎么样？”60;62; “怎么样我不好说，但我觉得你越来越像中国人了。”60;62; “这算是夸奖吗？”60;62; “是。”60;62; “那这幅画...”60;62; “价值连城，但不是现在。在大明，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同你的画法。但至少在别人眼中，你已经不是普通的画匠了。伦勃朗先生，你会被视为一个画者，一个真正的创造‘美’的画者。当然，能不能被世人认可就要看你的境界了。那副报恩寺的夜空就算了，我自己收藏起来。这副长江晨曦图倒是真的很有意境，我到时候会把这幅画拿去让诸位同僚们鉴赏一下。”60;62; “啊~多谢朱先生。我还以为你不会认同我来着。”60;62; “艺术嘛，说白了就是漂亮。我这人不讲究什么条条框框，漂亮就是漂亮，这就够了。”60;62; “唉。先生，能有你这样的赞助人，真是在下此生之幸啊！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先生你——”60;62; “我还真有要你帮忙的。”60;62; “哦？”60;62; “我需要一整套《三国》的版画。”60;62; “三国?那大概要多少张。”60;62; “不多，一百二十张吧。”60;62; “哦，那还好，也就一百二...等会？！什么？多少章？”60;62; “一百二十章啊。一共一百二十回呢，一章配一副图就行了。”60;62; “到底是什么东西要配那么多画？！”60;62; “小说啊，和《堂吉柯德》一样的东西。”60;62; “朱先生，太多了！一百二十章实在是太多了，我根本就画不动啊！”60;62; “没事，这个是要印刷的，所以不需要想伦勃朗先生你的其他的画那样画得那么细致。太细致了反而不方便，因为印刷质量的问题，到后头的版本印刷不好就会散墨。所以先生你要尽量下笔少一些，用简洁的轮廓去描绘景物，要不然没法大规模与印刷。”60;62; 60;62; “要大规模印刷？这倒是麻烦了一点。为了大规模印刷我还不能用太细密的线条，要不然也会变成一团黑。不过既然是印刷的，那线条确实是没那么复杂，对着小说看看一遍那就连构图也有了。行，没问题，这版我能刻，只是可能在时间上有点长。”60;62; 60;62; “不急不急，慢慢来，慢工出细活嘛。这本书就是越精致越好，这样才能打开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