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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不去不去，南京好得很。”60;62; “真的不去？”60;62; “真的不去。”笛卡尔连连摇头。60;62; 这倒是和朱由检猜得一样。笛卡尔先生本来就不是喜欢动弹的人，要不是在荷兰经常被人指责搞异端研究，他也不会特地跑到中国来——他的所谓“异端”研究包括情感、神学、炼金术还有解剖学。60;62; “他的上帝并非是圣经中的上帝！而是他自造的人类完满理性的化身！”“异端！解剖尸体的异端！”“人类的理性来自于上帝！不是什么松果体！”60;62; 但是这些问题在中国完全不存在——60;62; “对对对，你说的对啊！天道就是完满的理性，说得好啊！”60;62; “解剖？用不着你自己动手，书店就有卖。买本《欧西范五脏图》看看就行，要不《洗冤录集》。不过前面的是医术，后面是验尸官的书，你看事爱看什么口味就买哪本。”60;62; “你觉得脑子是思考用的？太对了！人之智愚系脑之清浊，脑为元神之府也。笛先生你比那些信洋教的蛮夷聪明多了，你真像中国人呐！”60;62; 住在安静的“修道院”里头，每天睡到中午起，吃的是报恩寺专供的皇家斋饭，每天都有人来和他讨论“哲学”问题。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啊！60;62; 早先还说来讲讲坐标系，讲“我思故我在”，而现在他压根就没空讲这些。每天光是和那些礼貌的学者喝茶就花掉了他一半的时间，剩下一半在陪他们解方程玩——确实是在玩，毕竟很少有人会把数学当成解决实际问题的工具。除了天文历算工作者以外，大部分人研究数学就是为了玩，这点在东西方都差不多。60;62; 单就在“玩”这一点上，笛卡尔先生可谓是玩的行家了。有了这么个会各种“新玩法”的洋人来陪玩，黄宗羲等一干学者自然是开心得很。他们倒是还准备让笛卡尔先生到国子监去讲几堂算学课，不过现在两边的数学体系的“翻译”工作还没完工，中国人用线条和圆圈竖着写算式的计算方法让他非常不习惯。不过好在转译了以后写法上可以互通，他们倒是能一边解方程一边比谁解得快，还能顺便交流下方程的解法。60;62; 等笛卡尔先生用“天元术”解方程用得手熟了，他这才方便去国子监上一堂“平面直角坐标系”的课。60;62; 眼下他在南京玩得正开心，自然是不愿意大老远地跑到徽州去看什么山，吃什么果子狸。60;62; “既然笛卡尔先生不去，那二位...”60;62; “哦呦，谢谢制台，在下有公务在身，就不陪制台去了。”60;62; “老衲也是如此。制台慢走，制台的房间我会让寺众收拾妥当，恭候制台回城。”60;62; “啊，那既然三位都不去，那在下就暂且告辞了...”说罢，朱由检朝三人打了个恭便要走。60;62; “诶？你怎么不问我啊？”眼见得朱由检要走，克里斯蒂娜上前扯住了他的袖口。60;62; “你？你去啊？”60;62; “你说呢？”60;62;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去不去？”60;62; “诶诶，你说那地方是不是有上次那种鱼?”60;62; “对，就那地方。”60;62; “那你...你怎么看？”60;62; “什么怎么看？去不去你就说句话。”60;62; “你...你这...”60;62; “诶呀，太阳有点大，该是睡午觉的时候了。”60;62; “我去！带我去行了吧！”60;62; “唉，早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去呢？又不用你花钱，早就算进船票钱里头了，何必呢？”60;62; 克里斯蒂娜回头望了一眼，拽着朱由检出了门右拐了一步：“你就喜欢看我求你是吧？”60;62; “咳咳...失陪了...”朱由检被当面揭穿，羞得脸皮一红。60;62; “你只有三岁吗？！揪女孩子的辫子很好玩是吧？”60;62; “不去算了啊。”60;62; “好好好，我错了，行了吧？”60;62; “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晚上早点睡，明早去接你呦。”说罢，朱由检把手慢慢地搭到了她的头上——60;62; 随后“砰”得一声，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60;62; “呵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留下气得鼓腮的克里斯蒂娜，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60;62; 次日晨，孝陵卫，朱由检依旧和往常一样在早朝前就到了衙门口。60;62; 昨天晚上邵纲差人来向他汇报了侯方域的事情，朱聿键和孔阁老也都知道了，他们今早准备就这件事来议一议。60;62; 锦衣卫那边还是和以前一样，在百官上朝散朝的时候抽几个人出来顶着瓜皮蹲在路边的瓜田里，监听百官们私下里都在说些什么。60;62; 但今天，他却在孝陵卫的衙门里头见到了一位稀客。60;62; “呦，制台来了？”钱谦益坐一个凳子上，手里端着小半碗酸梅汤，小口饮着。但虽然在喝酸梅汤，他的眉头却一直皱着，脸上似乎也因为愤怒涨得通红。60;62; “钱阁老？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一边说着，朱由检一边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60;62; “既然人齐了，那老夫就有话直说了啊——老夫来这里，一是想给皇上请个安。二来是想弹劾一个人——”60;62; “谁啊？”朱聿键问道。60;62; “翰林，侯方域。”钱谦益猛然抬头——从他的眼中，朱由检看到了和他年龄不相符的熊熊怒火，似乎是因为侯方域受了天大的冤屈。60;62;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60;62; 邵纲把昨晚他们吃饭的菜单都给准备好了，一大桌菜已经超过四菜一汤的标准了，朱聿键正打算找他谈谈让他老实点。可这一出，却着实是让他们三个摸不着头脑。60;62; “不知道钱阁老打算以什么罪弹劾那侯方域啊？”60;62; “大不敬之罪！”60;62; “这...这从何说起啊？”60;62; “侯方域与宫中舞姬李香君私通，二人欲要串通合谋，把宫中机要贩于老臣。老臣凭着一颗忠肝义胆，凭着一颗公忠体国之心，向吾皇万岁检举此等大逆不道之恶徒！恳请吾皇诛杀此贼，剥皮实草，以正视听！”说罢，钱谦益对着朱聿键长拜了下去。